长河西去+番外(39)
砸窗偷跑出去,还没到沈现平家门,便看到了娘舅一伙人,黑着脸骂骂咧咧出来,她及时又跑回了家。
嘴上说归说,其实马付花,也不想让她离婚,真要离了,让刘翠翠和刘文静两个闺女呆在家里,也是个大仇。
那日子,更没法过。
如果离了,刘翠翠再和长琴娘似的,找个人改嫁,万一人家再不要这俩孩子,那不得落到她自己手里?
她恨沈家恨的要命,怎么可能给沈家养活孩子?要养也丢给他们沈家养,吃他们的粮,让他们操心,让他们受累,这才是应该的。
☆、矛盾
长河西去第35章
说离婚,不过是给沈家施加点压力,折腾折腾,她知道长琴奶奶和沈现平,绝对不可能让他们离婚。
二黑媳妇和她之间,没什么不好问的,昔日刘翠翠怀着小升,二黑媳妇怀着她家蛋子,两人坐地里扒大队的芋头,从土里挖出来就吃。
做好一锅饭,爬墙头上,她吃她家一点,她给她家一点,是常见的事儿。
见马付花出门之后,小二娃也恰巧睡了觉,二黑媳妇也就开门见山了,“你真打算跟他爹离婚呀?”
西屋的刘文静,知道二黑媳妇来了,定是来劝解,她没脸面出门,便靠着门想仔细听,可离的不近,啥也听不见。
刘翠翠低着眉眼,颇有几分无奈,“不离怎么办?打成这份上了,还怎么往下过?”
二黑媳妇知道她言语不在此意,这是自己的娘家,刘文静也在,许多话,她虽然不说,但二黑媳妇也懂。
那么大的辱,为了孩子都忍了,就这点事儿,她能忍不过去了?
这是一道疤,硬生生把以往嚣张跋扈的刘翠翠,在孩子和家庭以及婚姻面前,把她的性子,磨没了。
“我跟你说,你可别傻,要是离了,你自己一个人带俩,那多不容易呀,如果把孩子给他们家,那你舍得吗?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虽说是姓沈,就轻易给人家啦?打,不就是就这段时间的事儿,又不是天天打,你家绪文再不济,那也比我家二黑稳妥,你看他成天那样,门口过去个大闺女,他能把眼珠子瞪出去,好吃懒做的,什么也不会。”
刘翠翠低着头,没吱声。
二黑媳妇接着道:“我知道你难,这事放在谁身上谁都难,一边是自己男人,一边是自己妹妹,你说你走在哪边都不好过。”说完这话儿,二黑媳妇朝外看了看。
“你呀,把离婚这个念头给消了,不能离,今年是什么年?要是离了你就苦命了!小升都那么大了,你想让他成为第二个长琴?命多苦。你还能永远在娘家呆着了?跟你妹妹怎么见面?说句不好听的,就算她不害臊,没脸没皮,那咱看着也膈应是不是?”
刘翠翠两个胳膊压在腿上,压的腿有些麻,她挪挪身子,低声道,“我知道。”
“你这个人就是刀子嘴,要是论心眼,你可没你妹妹多,真要离了,不就给她长志气了,何必呢?”
西屋里,刘文静守着一根蜡烛,一动不动坐着。
她大抵能猜到,二黑媳妇此次来劝姐,都会说些什么,姐和姐夫的婚姻不可能断,因为他们二人之间,有一根“绳”牵着,骨血相连。
而她和沈绪文的过往,就是一场梦,一场见不得人的梦,每到夜深时,她才敢拿出来,放在枕边,回味那一段段,曾经有过的露水夫妻。
“可你们家二黑,没背着你和别人勾搭成奸!”
在“奸”这个字上,刘翠翠特意加重,这话倒是事实,二黑再怎么馋人家大姑娘,也没做过太出格的事儿,自己男人也是个被风流鬼缠上的人,嫁了这么个人,二黑媳妇也挺无奈。
除了生闷气,打他骂他一顿,还能怎么着?这事儿,往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好,一旦细想,心里头忍不住就燃起火气,恨不得现在就薅了二黑头发,在脸上挠一顿。
刘翠翠这事儿,真不能细劝,娘家婆家都是个火坑,只能靠她自己抉择,二黑媳妇也劝不下去了。
毕竟,自己也是个女人,自己男人什么德行自己也知道。
二黑媳妇回去后,已是深夜。
二黑掀了被子,爬起来就问:“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白他一眼,凑上去接着说道:“我可跟你说啊,你这张嘴,惹点事儿可以,你要是敢身子惹事儿,我可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二黑揽她入怀,嬉皮笑脸,压着声音道:“哪敢呢?我媳妇长那么俊,我才不要,快点哩等不及了。”说完,朝媳妇脸颊上亲。
“你等会儿,我问你,你觉得他俩真能离了吗?”
“离不了……”
“我觉得小升娘啊,在那也呆不久,跟她妹妹怎么见面呀,还不得打起来,哎呀……你慢点……”
剩下的时间,春宵去了。
次日天一亮,二黑穿上棉袄,敞着怀就爬墙头,“绪文,绪文,绪文。”
不过片刻,沈绪文开了屋门,惺忪着眼一脸疲乏,“怎么了?”
“我媳妇昨儿夜里不是去你媳妇娘家了吗?想不想知道事儿?”
“要说快说!”
“啥也没说,没说回来,也没说肯定离,再去着点,娘们嘛哄哄就好了。”
“知道了。”沈绪文一夜没睡,人也不想见,大门也不愿出,爱答不理地说完就要关门。
二黑扒着墙头:“哎哎哎你等会,饿不饿?家里有没有饭?一会我给你端点。”
沈绪文:“不用了,我去娘那儿吃。”
穿好衣裳,沈绪文就去了娘那,到时,长琴已起炕,正拿着绳要拴黄狗,一人一狗,围着满院追。
二黑说的那些话,沈绪文一字不差的说给了爹娘。
沈现平听后,没再劝五儿过去,只道了句:“各自冷静冷静吧。”
互不相见,或许,便是最好的办法。
这一年的春节,格外冷清。
往日每年,几个叔婶家都会来聚着吃饭,一直到初二跑年,才回自个儿家吃。
一年四季中,春节这几天,是最热闹的。
可今年,因为老五的家事,长琴奶奶和沈现平商量,今年不要聚在一块过年了,缺了老五家,不是那么回事,心里空唠唠的,家不全,何以团圆。
沈现平常半夜睡着,忽然坐起来哭,边哭边念叨小升。
年前,长琴奶奶托人去了一次,自己和惹祸的五儿也去了一趟,谈不妥,到了第三次,马付花索性关了大门。
腊月二十六那日,让田秀娥和刘英又去了,两个嫂子去了那,也没劝出什么结果,她依旧不想回来。
马付花还对二人直言,意思是,她们娘仨在那吃了不少粮,他们夫妇没有儿子,便没有帮衬,多了三口人,只能从她舅叔那,拿粮养活着,加上小升感冒生病,原本就没有,还只出不进。
明里外里什么意思,二人就明白了。
并且,刘翠翠让两个嫂子带了话,“和沈绪文离婚!沈家赔偿二十元,就算是给她们娘仨的补偿,不然,这事没完。”
长琴奶奶翻出全部家底,把以前从娘那里,留下来的一个银手镯、簪子,拿到南庄,借口去闺女家走走,沈丽有一段日子没来了,实则让沈丽拿到黄城卖了。
含银不高,这玩意没几个人要,打听了家银匠铺子,是沈丽好求赖求说是救命钱,店家才收了。
就这样,沈丽揣着十八块钱,直接回了北庄。
这个镯子,老人本打算留给长琴,眼下留不住了。
家里还有点现钱,凑成二十,让沈绪言带上,走了趟刘家,如此,算家底掏空。
沈绪言攥着那些钱,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娘,你不能她要什么你就给什么呀,她要你的命,你是不是也把命给她?她要真想回来,和我弟过日子,那就回来,咱们沈家一辈子补偿。她若不想回来和我弟过日子,咱们就散了吧!这些钱,不能拿出去,你现在答应她们,往后指不定要什么?日子怎么过?”
“她娘什么性子,我和你爹都知道,她娘本身就有些贪财,占小便宜,这些钱她要,就让她拿去吧,不管怎样,能哄着她们娘仨回来就行。”
“娘,就算回来了,往后总这样怎么办?咱总不能她要什么就给什么吧?”
“到时候再说,你先把钱拿去,顺便带点粮食送过去,今年粮食不收,他们两口的粮比我们还少,她们娘仨过去了,粮肯定不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