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微澜之间(52)
“没有?那你拿我做挡箭牌?”肖芝刚才看她的眼神,奇奇怪怪,握手的时候还略略用力。
常若愚想了想,突然说:“我拒绝她了。所以,真的没有。”
常若愚的坦诚让于澜惊讶。这种事情太私密,他不应该告诉她的。但是,既然他坦诚,她也不用把界线划得那么清楚。“为什么拒绝她?她不挺……好的吗?”
常若愚起身收拾文件。“对于一个离过婚的男人来说,再次面对新感情,他的判断标准绝不仅仅是对方好不好。”
“那么,他的判断标准是什么?”
“两人能否走完下半辈子。”
感情的事情,谁也无法预测未来。若能携手走完人生,真可谓天降福运。
“好了,我们可以出发了。”常若愚取外套,准备锁门。
“等等吧,还有耿微然。”这个家伙,为什么还没到。
常若愚笑说:“我刚才就问你,耿微然是不是和你一块儿来的。”于澜笑说:“我还以为你问的是昨天。”
常若愚又问:“那你们今天怎么没有一块儿?”
“呃……”于澜想了想说,“我打上车了,他可能没打上车。”
这说的是什么话?不过常若愚是聪明人,他没有再问。
也不知道那个家伙什么时候到,也不可能这样等下去。于澜说:“再等三分钟,如果……”话音未落,耿微然到了。他非常得意地说:“哼哼,于澜,我还不是到了。不让我上车,哼哼。”
他的这句话戳破于澜的谎言。常若愚看看于澜,又看看耿微然,淡淡地说:“我们该走了,别让客户等我们。”
常若愚的语气意味深长,仿佛在说你们两人之间有异常,非公事的异常。
于澜再次感觉自己在常若愚面前如同透明,而且言行举止幼稚可笑。
三人走进餐厅,服务员引他们去包间。耿微然回头,大声对于澜说:“你酒精过敏,你记得别喝酒啊!”
常若愚和于澜走在后面,常若愚压低声音说:“他挺了解你的。”
于澜淡淡地说:“他要是了解我,他就应该知道,我最讨厌多事的人,以及在公共场合大呼小叫暴露别人隐私的人。”
常若愚笑笑说:“是吗?我记得你从前和我说,你最讨厌自作聪明的人。”
于澜笑笑说:“这三种人我都讨厌。我还有第四种、第五种、第六种讨厌的类型。作为一个心智正常的成年人,我肯定有很多种自己讨厌的类型。”
常若愚笑笑说:“我也是。我尤其讨厌咄咄逼人的类型。”
于澜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肖芝。肖芝和她握手的时候,略略用力地摇了两下。如果肖芝把她当成了假想敌的话,那么这种用力就有点咄咄逼人的意思了。
“你们俩聊什么?这边。”耿微然真能咋呼。多事且自作聪明。
他似乎很怕于澜会喝酒,一双眼睛猎犬般警惕地盯着客户。只要客户冲于澜举杯,他就抢着说:“她不能喝,我替他喝。”酒席间的气氛被他破坏,几个客户非常尴尬。
于澜酒精过敏,她自己也知道自己酒精过敏,所以她从来不喝酒。他为什么要把事情做得这么明显呢?
常若愚笑说:“小耿是于澜的下属,做下属的替上司喝酒,这是关心上司的表现!年轻人,有前途。至于我嘛,我以前是于澜的上司,我认为上司关心下属也是应该的。来来来,我们喝。”
常若愚随机应变,说出一套歪理,几个客户顺势下台阶,最终宾主尽欢。
常若愚和耿微然今晚都喝酒了,不能开车,所以常若愚叫代驾,先送于澜和耿微然回酒店。到了酒店,常若愚不放心,又坚持送于澜和耿微然上楼。耿微然一路靠在于澜身上,念叨着还要喝酒。
于澜和常若愚合力,将耿微然弄到床上。耿微然翻了个身,嘟囔着说:“于澜,你又欺负我。”
常若愚看看耿微然,又看看手表。于澜也看了一眼手表,快十二点了。
常若愚问:“你刚才吃饱了吗?”于澜摇头。常若愚说:“走!我请你吃宵夜。”
第37章 在你心里,工作比我重要啊?……
于澜和常若愚离开酒店, 站在路口等出租车。冬天的凌晨的北京,非常冷。于澜尽量缩着脖子,弯着腰, 但她的牙齿却还是忍不住咯咯响。常若愚问:“你冷吗?”于澜点头。
常若愚双手从大衣口袋里伸出来, 按住衣襟。“你不是想把大衣给我穿吧!”于澜惊讶地脱口而出。常若愚笑笑说:“这位女士,你冷我也冷。你没有生活在影视剧中。”
他摘下自己的围巾, 围在于澜的脖子上。又摘下自己的手套,递给于澜。“我也没有那么绅士。”于澜笑笑说:“我还以为我魅力十足,能诱惑你把大衣给我穿呢。”
常若愚说:“你的确魅力十足。所以,如果现在是秋天,我会把大衣给你穿。”于澜问:“为什么?”常若愚笑笑说:“因为秋天不太冷。”
有出租车经过, 常若愚招手。两人上车,午夜的北京城畅通无阻,半小时后到了常若愚说的吃宵夜的馆子。
馆子位于繁华的闹市区。虽然是凌晨,这里仍旧灯火通明,车来车往, 好像所有人都不需要睡觉。
常若愚一进门, 服务员就称呼他为“常先生”, 领着他和于澜直奔二楼。
二楼沿墙有好几个空桌, 服务员看也不看,问也不问, 熟练地带他们去了摆放在墙角的靠窗的一张空桌。
常若愚肯定是每次来都坐这张桌子。
“一个人在北京, 有时候懒得做饭, 又不知道吃什么,就跑来这里吃卤煮火烧。开始很不习惯,慢慢地也习惯了,甚至还有点喜欢。”常若愚笑笑说。
于澜说:“你这是典型的入乡随俗。其实你适应得挺快的。”常若愚说:“没办法。选择了这种生活, 就必须适应这种生活。”
服务员端上两碗卤煮火烧,又端上热盘和冷碟。餐具都是蓝花边的,非常精致,赏心悦目。吃卤煮火烧也这么讲究,是常若愚的风格。
今天下午,不对,是昨天下午,她和耿微然在后海吃过卤煮火烧,盛在牛皮纸做的汤杯里,两人站在路边给解决了。耿微然吃了两杯。
常若愚帮于澜倒了点醋,又加了点蒜、辣椒和香油。于澜尝了尝卤煮火烧,又蘸了蘸料,好像是和后海的卤煮火烧味道有点不同。
常若愚问:“你去后海了吗?”“呃?”于澜说,“这次没有,以前去过。”
常若愚抬头看了一眼窗外说:“那片灯光就是后海。”于澜向窗外张望,寥寥灯光,并不遥远。
昨天下午到现在,她从后海跑到公司,从公司跑到餐厅,从餐厅跑到酒店,从酒店跑到这里,却原来和后海还是这么近。有时候自以为走了很远,其实并没有。
“这次时间紧张了,下次再去玩玩。”“下次,那就是明年。”“是啊!明年,年复一年。”
“明年……”常若愚笑了笑。于澜看见常若愚在笑,猜测他有事。“怎么了?”
“有一个消息,现在还不确定。”“嗯?”“明年,我可能调回江城。”“真的?”于澜惊喜,一筷子卤煮掉在桌子上。
常若愚望着她,于澜知道自己失态,但她不想掩饰,她说:“师父,太好了,我太高兴了,有人罩着我了。”常若愚笑笑说:“你在那边也不如意?很久没听你叫我师父了。”
于澜说:“当年我转正了,你就不让我叫你师父了。”
“别人都叫我于总监。如果你叫我师父,你会成为靶子。记住,以后还是不要叫我师父,私下也不要,免得公开场合改不了口。”
“怎么了?”“不知道,只是感觉周文君调我回去别有目的。”
于澜叹了口气说:“这些人天天都在干什么?不能好好上班,把心思用在工作上吗?我真是烦透了。”
常若愚笑笑说:“有什么样的老板,就有什么样的员工。周文君是天生的政客,最善于平衡各方面的力量。把我调来北京,把我调回江城,都有她自己的考虑。”
于澜将一碗卤煮火烧吃得干干净净。“我管她什么考虑,想这些太累了,我不参与。”常若愚说:“职场就是江湖,有时候身不由己。”
于澜未置可否,伸手召唤服务员。“再来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