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喜欢我(4)
而后又和祁许迟挥了手,“我走了啊,女人。”
祁许迟淡淡应了声,直到洛霖纤弱的身影从视线里消失,她才收回视线。
夜空清澈如洗,浩瀚神秘,半山上树林浓密充满生机。
祁许迟成年时就独居了,车一路开到了别墅门口才停下。
司机正准备下车开后车门,却从后视镜里看到了祁明欲言又止的神色,顿时安静如鸡稳稳地坐在了驾驶室了。
别墅前院修葺得分外漂亮,一片绿意盎然,草地上的石板小道边缘嵌着小灯,亮起微弱的灯光。
除了像今天这样的聚会,祁许迟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和父母说过话了,祁明虽然忙但也一直有抽时间关心女儿,但现实里的情感就算花了时间精力甚至大把金钱,也未必能填平那斑驳隐秘无人言说的沟壑。
祁明坐在后座,身旁就是女儿。
两人中间却隔了一段陌生而冰冷的距离。
皎洁月光从窗户外映了进来,通透的冷色调下,祁许迟的肤色白得有些病态,她安静地靠着座椅,望着窗外的风景。
车内犹如死寂。
祁明抿了抿唇,看着女儿纤弱的背影,不自觉地开了口:“许迟。”
祁许迟没应声,视线依旧落在窗外。
过了一会儿,她慢慢地转了过来,单手撑着下巴,掀起眼皮。
好像在说‘有事?’。
两人对视片刻。
车内依旧一片寂静。
祁明有太多想说的话,却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开场。
没有等到下文,祁许迟眸里最后一丝耐心消失殆尽,伸手开了车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窄小的空间里响起沉闷的关门声,透过窗户能看到祁许迟瘦削的背影。
祁明看了一会儿,极轻地叹了一口气,嗓音有几分干涩,“走吧。”
晚上十二点整,祁许迟从浴室里出来,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开电脑。
刚坐下来一秒,忽然又起了身。
再回房间时,手里多了一杯可乐。
杯壁上渐渐浮起水珠,沿着光滑的玻璃滑落,她将杯子放在杯垫上,正要坐下。
余光里,一侧的衣架上挂着一件男士外套。
她才忽然想起来。
今天洛霖给她的外套忘了还了。
她盘起腿坐在软椅上,单手擦着头发,另一只手打开手机,给洛霖发消息。
在屏幕里刚打下‘你明天有空吗?’,那边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发了一条消息过来。
【我外套还在你那】
祁许迟干脆拨了语音通话,洛霖秒接,“你还没睡?”
“嗯。”
她扯了毛巾放在一边,耳侧夹着电话,打开了自己工作用的账户。
“我外套不是在你那儿吗,要不你后天过来和我们聚一聚,顺便把外套给我。”
多年相识,祁许迟对洛霖的小心机了解得很透彻,也明白了为什么刚才洛霖没有多劝她了。
原来是等着这么一招。
她啧了一声,视线定在电脑屏幕上,“行,退朝吧。”
听见电话那边隐隐的鼠标点击声,洛霖对祁许迟的‘退朝’选择性失聪,问道,“在干嘛?”
祁许迟懒懒道,“你是我老婆?还查起岗了。”
她话音刚落,目光下滑。
一眼扫过去,微愣。
洛霖很不要脸地接着话头说道,“老公,我不允许你我之间有这种小秘密。”
望着屏幕上的内容,祁许迟唇角一勾,也很配合,“老婆,有人邀请我去演奏小提琴。”
“靠。”洛霖猛地坐了起来,比祁许迟还激动,“谁发的邀请?在哪里?什么时候?”
一连三个问题甩了过来,洛霖语速很快,透着些兴奋在里面,“你去吗?”
不等祁许迟回答,洛霖又躺了下去,眸底的愉悦渐渐扩散开,翻了个身,说道,“我要坐最好的位置。”
听着那边的某人自言自语,祁许迟也没揭穿对方的白日梦。
她一一回复道,“一个小型音乐会,在北区,一个月后。”
洛霖在床上滚了一圈,“我的迟迟就是棒!”
听着对方的彩虹屁,祁许迟不置可否,唇角却翘起了一点弧度。
傍晚,池家。
随着客人们渐渐离场,大厅也慢慢安静下来,佣人们终于开始清扫整理。
池父晃悠半天,愣是没有找到池砚的身影。
路过琴房时,池父想起今天和祁明聊天,无意中得知了祁明要给自己女儿定小提琴。
两家关系向来不错,他记得家里正好有几把好琴,挑一挑也是能挑出一把来送人的。
刚要往琴房走的时候,他脚步一顿,想起既然要送琴,自然也得保养一下,便拐了个弯去找松香了。
偌大的房间里整洁干净,木质书架上填满了包装精致的书。
池父站在左侧,倒腾了一会儿。
没有找到松香,他站在书架前,挠了挠头,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记得就放在这儿的。”
不信邪地又翻了片刻,确定找不到了,才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道,“我放这里的松香呢?”
片刻后,摸不着头脑的池父转进了琴房里。
池砚坐在桌后,看到池父来了,打了个招呼,又垂下眼睫,看着手里的琴,不知在想什么。
池父挑眉,走过去,“发啥楞?”
池砚背靠椅子,神色很淡,没什么反应。
早已习惯了池砚的尿性,池父也没生气,余光一扫,桌上的松香摆在正中央,一侧是还没收进琴盒里的小提琴。
“嘿你小子,松香拿过来也不说一声,我白找了半天。”
说完,也懒得去看池砚反应了,池父拿起小提琴,低头打量片刻,说,“你过两天把这琴给小迟送过去。”
池砚忽地抬起头,漆黑的眼里闪过什么。
薄唇轻启,“行。”
看上去还挺乐意跑这一趟。
第3章
明媚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照了进来,菱形的光斑格外刺眼。
祁许迟拉过薄被,遮住自己的小脑袋,在床上缠绵了一会儿,才慢慢悠悠地坐了起来。
凌乱的软毛翘起一小撮,她勉强地睁开惺忪睡眼,伸手去够床边的手机。
早上八点半。
手机一扔,人又躺了回去。
过了几秒,她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不对,忽然又坐了起来,摸索起手机,翻开一看。
一条请求添加好友的验证。
备注是池砚。
“……”
仿佛手机是什么烫手的山芋,她下意识地掌心一松,手机又重新落回了软被里。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床上,眼睛盯着手机。
片刻,祁许迟进了浴室,把自己收拾干净后,下了楼。
餐桌上是阿姨准备好的早餐,她端起玻璃杯,却在半空中顿了一下。
她垂眸,打开手机,点进池砚那条好友申请。
视线落在他的头像上。
是一个银色铃铛,系着一条红线。
她愣了一下,手指悬在拒绝的上方。
当初两个人在一起时,用的一对情侣头像,原图是一只猫咪伸着猫爪,粉嫩的爪上系着一条红线,红线的尽头是一个银色铃铛。
她的那一个是猫咪伸爪。
那是刚在一起没多久的时候了。
池砚亲手画的,画完给她看的时候,语气很欠,“大小姐不是说没安全感吗?这样够不够,不够我再给自己标个‘迟迟宝贝儿的男朋友’怎么样?”
祁许迟有些想笑,唇角的弧度就一点点地勾了起来,眉间的笑意慢慢地掩饰不住了。
她将平板还给他的时候,也语气很欠地回了句,“哦,原来你觉得这样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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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迟疑了,手指在半空中悬了片刻,最后还是按下了拒绝。
放下手机,她双手捧着牛奶杯,思绪慢慢飘远了。
两个人是从小就认识的,她其实已经记不太清小时候的事情了。
池砚一直都对她很好,好像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仗着他的喜欢肆无忌惮又有恃无恐。
她是被他宠坏的。
所以后来分手以后,她花了太长的时间去消化,甚至到了现在,她也没法确信自己就真的走出来了。
本以为这不过是个意料之外的小插曲,然而思绪却毫无缘由地乱了。
以往也有因为池砚而无法静下来的时候。
通常这个时候,祁许迟都会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正好昨晚收到了音乐会的邀请,便打开了电脑联系上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