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挨(15)
“你吓死我了!”她一脸不知所措,与之对视,胸前的黑色蝴蝶结随着胸口起伏而晃动,觉得委屈又觉得无可奈何,方才憋下的一腔假装坚强顷刻之间奔涌而出。
双目瞬间滚烫,鼻腔瞬间酸涩,堵上一团棉花,不可控制的难过。
洪水开闸般的汹涌澎拜,不巧,被孟唯景撞了个正着。
孟唯景肩膀一僵。
许苏紧咬着唇,低垂着下巴,胸口就像被人无缘无故闷了两锤,她还在试图挽救现场,视线之中骤然落下滚烫晶莹的两滴。
“吧嗒——”
“吧嗒——”
空气静的,只剩下许苏委屈的喘息。
真的是、憋不住了。
她哇哦一声哭出来,声音散发出的一颗,太阳穴不涨了,鼻尖憋出了细汗。
“呜呜呜……你吓死我了……”
她哭得凄惨,像死了爹娘。
“我天……”孟唯景手足无措,“我还有这本事?”
*
吃饭的时候,孟唯景一直朝她这边瞄,时不时起身,要不是走进厨房搬出那盆吃了一半的葡萄,要不就是倒一杯温度适宜的白水放在许苏面前。
他也会问:“你做题做得怎么样?”
许苏的眼睛有些微红,鼻头也是红的,她一边朝嘴里送着蛋炒饭,一边回答孟唯景的问题:“后面几道题做错了。”
其实是不会。
“嗯。”孟唯景盯着她看,“那吃完饭讲给你听。”
许苏点头:“好。”
许苏想孟唯景一定是被自己刚才那阵势吓到了,连语气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但解释是不可能 * 解释的,吓吓他也好,省得他老嚣张。
孟唯景垂下眼睫,从抽纸包里抽出一张干净的纸巾,递到许苏面前,等她接过,毫无征兆的轻笑了声:“真是难搞哦。”
语气懒懒散散,表情眉梢带笑,是感叹,不是吐槽。
许苏哼唧了一声,继续埋头扒饭。
这一哭,她好像忘记了什么事。
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而且她确实,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苏凌叮嘱过她的,不止一遍。
许苏吃完饭后继续整理讲义,孟唯景在外面走来走去,好像是做卫生。
太阳已经完全升起,炽烈阳光洒满房间,树叶倒影在地面摇晃,许苏也跟着摇晃。
吃饱了,就想睡觉。
或许是身边有监督者的缘故,许苏对今天讲义的完成度颇为满意,要是月考当天也能像今天一样,真真属于超长发挥了。
她盯着讲义看了会儿,一手托腮,一手转笔,半耷眼睑。
孟唯景再磨蹭一会儿,她保准要睡着。
粉色碳素笔在拇指食指中间跳跃,连续转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半圈结束,许苏的脸在手心处滑落。
“唔——”
吓醒了。
碳素笔砸在桌面上,笔帽掉到书桌下面。
许苏慢腾腾地推后板凳,朝书桌下面瞟了一眼,在墙面与地面相交的角落里,她看见那一抹粉。
许苏试图坐在板凳上用脚够,可惜太远,又看不到,始终找不准确切的位置。
她把板凳移到一边,蹲在地上朝里面伸手。
还是,够不到。
许苏立刻恼了。
她把板凳移得远远的,够了本书垫在膝盖下面,一点一点地接近粉色笔帽。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
“苏总。”
有些阴阴沉沉。
“嗯?”
许苏这次没有被吓到。
房间里充斥着阳光,照的人影分明,有些灰暗的桌底,许苏脸小臂都憋红了。她大口呼吸的时候,除了尘土的味道,能闻到孟唯景身上的淡淡薄荷香气。
在这个时候,孟唯景淡淡的说——
“你遮一下。”
许苏够到粉色笔帽,没听清他说的话,动作更大的从桌面底下爬出来,她刚哭过,眉眼带红,这个姿势多少有些伏低做小且狼狈的意思。
她跪着,膝盖下面垫着书本,抬头:“怎么了?”久⑩光整理
孟唯景单手扶着腰,眉眼稍长,下巴扬得更高,只是垂眼看她:“你——”
“啊?”许苏眨眼,“什么?”
他别过眼,轻咳一声:“遮一下——”
第12章 “我、我看到王成阳了。”……
房间里空气趋于死寂,窗外偶有鸟鸣,虫叫。城市的轮廓,小镇的祥和,许苏看不清,她能看到就是站在她面前俯视她的孟唯景,只有孟唯景。
看他神色,竟意外的没有发现打趣。
“你认真的?”许苏从书本上起身,拍了拍封皮上的碎屑,“我为什么要勾引你?”
说到勾引,她停住动作,莫名回想起昨日夜里视频是画面里少年轮廓清晰的锁骨,白皙耀眼的 * 皮肤。若是遮了那一张脸,忽略那没好声的语气,也算得上,秀色可餐。
露脸,也行。
“你放心——”
“你放心——”
两人同时开口。
许苏住了嘴。
“在你考上大学前。”孟唯景的眉梢微挑,淡小的痣若隐若现,他意味深长的说了句,“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
许苏懵了一秒,有些反应不及,但很快她就想歪了,还要假装淡定。
若无其事地转身之后,许苏在心底嚎叫——
神!经!病!啊!
你!想!对!我!怎!么!样!
*
许苏连续来孟唯景家三天,第四天早晨,许苏给孟唯景发消息。
[今天在家陪妈妈,就先不补课了,下周继续。]
许苏还算满意这条短信的内容,重点在于后四个字。
她在床上躺了会儿,手机震动了一下。
孟唯景:[你还挺孝顺。]
许苏笑了一声,恰好苏凌从院子里喊她:“苏苏,收拾好了没?我们出发吧。”
她收起手机,没回复孟唯景的消息,从床下跳下来,“好。”
许苏和苏凌搬来流苏巷半月有余,一直没有时间去购置家具,两人手上钱不多,自动将大件物品排除在外,准备去市里大型批发购物商场逛逛。
白马镇是一个大镇,距离市里并不远。从流苏巷口南坐公交车四十分钟抵达煌城市汽车总站,沿途就有大型商贸批发商场。
许苏带着苏凌在批发市场下了车。
这里人影嘈杂,过往行人的衣服廉价而过时,街头小贩锅碗瓢盆按照款式大小平铺而来,占据了大半道路,又进货的人经过,要下车来商讨:“让一让!让一让!”
许苏扯着苏凌胳膊走向道路一边,街头小贩一边收拾一边骂骂咧咧:“傻/逼玩意儿,那边有大路不过非得钻这个苍蝇小道!”
小贩弓着腰身噼里啪啦一顿收拾,扯着最下面一层沾满灰尘的衬布朝空地拉扯,直起身时满头大汗,嘴角叼着一根烟,吞云吐雾的同时也不忘逼逼叨叨。
许苏从包里掏出两个口罩,一个戴在自己脸上,一个递给苏凌。
批发市场什么都有,两人逛了一下午买了大包小包,多是一些家居用品,还有几包便宜的袜子内衣。
许苏对吃穿没有追求,干净简洁就好。
临近回家,许苏在一家小商店门口看着买的东西,苏凌去上厕所。
或许是节假日加临近夜晚,这个地段人变得很多。苏凌走后,许苏没闲着,抬着头张望着附近有什么快捷饱腹的食物可以吃,奔波多时,肠胃有些受不住。
她把东西放到一家服装店门口,对着门口看起来五十有余的阿姨笑意盈盈:“姐,我去买个饭吃,能把这些东西先放你店门口吗?您帮我看一下。”
阿姨怔了一秒:“哦,行啊。”
“谢谢姐了。”许苏揉了揉胃部,“逛太久体力消耗太多,逛饿了给我。”
阿姨哼笑了一声:“嗯哼。”
许苏找到一个摊煎饼果子 * 的小摊,对老板颇有礼貌道:“老板,我要一个煎饼果子,加肠加肉松,分两份装。”
老板:“八块。”
许苏从兜里掏出钱,一个五块,三个一块,其中有两张纸币和一枚硬币,她把钱投进收钱的白盒子里面,投进去之前摊开给老板看:“老板您看,八块正好。”
老板:“得嘞,五分钟。”
许苏:“谢谢老板。”
煎饼果子的餐车旁边有一个大约一米六高的架子,架子上挂着一些小饰品,做工或精致或粗糙,质量等级参差不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