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遇现任(43)
容磊戏谑完没再多逗她,而是挑眉指导她,“你刚刚顺序其实摆错了,应该先拜大势至菩萨,再去拜阿罗汉。”
“我怀疑你在骗我。”林故若白皙圆润的耳垂上泛着红。
遇事不决,先问百度。
林故若当场百度,百度冷漠的告诉她,容磊说的是全对。
她震惊不已,“你是心机狗吗,怎么拜佛还要查攻略?”
容磊比她还震惊,“我在你心里居然是那种人!”
“那种狗。”林故若纠正道。
容磊舔了下后槽牙,“今晚在说我狗,别太提前,我会骄傲。”
“滚。”林故若娇嗔。
容磊当然不可能会滚,他还要带着人出去好求婚呢。
林故若疾步快走,容磊大跨步跟上去,似笑非笑得哄着人,解释自己为什么知道那么多佛理的原因,“我现在的确不信神佛,但不代表我没信过。”
“我小时候抄过的佛经,起码有。”容磊话说一半,就不再说了。
“有什么?”林故若果然好奇地回头看他。
容磊低笑,左手和右手手掌在空气中比划出很大段距离,“这么多。”
毕竟曾是皇家别院,寺庙里的布局精巧,绿植良多。
他站得笔挺,脊背宽阔,桃花眼里渡了粼粼波光。
身后是株林故若认不出的花木,花苞是下垂的灯笼形状,橙红夹杂着翠绿,长势喜人,雕梁画栋的屋檐上有三两只麻雀在踱步溜达。
林故若在这刻异常的心疼,一个人要抄过多少佛经,叩拜过多少次,才能在没得到庇佑后放弃这份信仰?
她是放弃过的人,才明白其实有时候放弃是比坚持更难做的抉择。
上千个日夜里,林故若曾经点灯熬油的读书、学医,渴求过母亲能够好起来,看着医院那堵白墙聆听过无数人最真挚的祈祷。
到最后的最后才终于放弃。
除开容磊,几乎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医科读的好好地,甚至以极优秀的成绩坚持读到毕业,才开始选择做临终关怀的社会工作。
最初的由头是那年母亲和父亲去楼下遛弯,林故若和容磊买了饭,上楼去给自己某位师姐送。
路过急诊室时候,有家属跪在急诊室门口,身前放了张类似于符咒模样的东西,对着医院的瓷砖地板不停地磕头祈求。
诺大空旷的走廊之中,头叩地的声音被放得无限大。
这幕太过令人震撼,甚至其他家属没有上前去扶,而是面色苍白的扶着墙,死盯着指示牌上的“抢救中”。
再后来林故若送走母亲、医院实习送走很多人,才决定放弃救人,转而从事善终行业。
经历过的人才知道放弃的痛苦,就在林故若思忖着安慰容磊两句的时候,那人垂眸,吊儿郎当地讲,“真信了啊?”
林故若此刻的心痛大过容磊失去信仰,她心痛于和谐社会,杀容磊犯法。
“我怎么就那么爱你呢。”林故若忿忿不平的骂。
容磊带笑,“那你不爱我,还能爱谁去?”
林故若往旁边让了两步,警告道,“你离我远点儿,我们保持距离,否则我今天就上社会新闻。”
让她没想到的是,雍济宫太灵验了,等会儿她就真上了,还是新闻女主角。
就你妈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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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狗仔童七从来没想到过自己当狗仔时候几乎一事无成,唯一一次拍到爆炸新闻,拍完就失业。
现在改行当私家侦探了,大爆料直接就冲着她脸上砸。
她原本是担心自己雇主对林故若做出什么不太好的事情才等候在这里。
手持高倍望远镜,一刻不敢松懈。
紧接着她就看到三辆豪车依次驶入停车场,还被个和蔼可亲的敲下车窗,递过来六百现金让她挪下车位。
三辆豪车里童七认识俩。
易轻尘两年前因为和十八线女团成员的绯闻闹上热搜,连环瓜,大家吃了三天整,以女团成员承认找人偷拍炒作终结。
并且这瓜还包甜,半年多之后,易轻尘举行世纪婚礼,又在热搜挂了一整天,宣告天下正主究竟是谁。
萧恕则是当红小花,哦不,现在该叫当红影后乔卿久现男友,他曾经在乔卿久出道电影里客串,两人青梅竹马、家境相配、神仙爱情,乔卿久大半妈粉都是他们的cp粉。
偏巧不巧,童七就是乔卿久妈粉,今天出工跟踪林故若之前,还在给自己女儿打投。
她兴奋地搓搓手,下车直接架好三角架,专业跟拍,长枪短|炮,一应俱全。
没过几分钟,童七那家录像的摄像机拍到市价上千万的豪华房车入镜,这房车实在少见,遑论它左右停得也都是普通人叫不出名字的豪车,引得许多人侧目旁观。
多数人都猜不到这是要做些什么,反正寺庙门口绿荫繁密,树下乘凉,看个热闹而已。
童七同样在猜测这什么,她敏锐的直觉告诉她,今天这是不简单,搞不好拍出了这单新闻,她就能重归狗仔行业,顺带走上职业巅峰。
帮她加码的是无情的打钱机器雇主白君安。
两人金钱交易两年出头,白君安见童七从来都口罩帽子,眼睛都几乎被宽大的鸭帽檐完全遮挡住,童七非常有职业道德的不问雇主身份。
奈何雇主这头偶尔外溢的白毛实在太扎眼,童七想认不出来都困难。
白君安其实也没想到,工作日,雍济寺的停车场就没车位了。
附近是商业街,难找到停车的地方,他绕了好几圈,才在隔两条街的饭店门口直接砸钱不吃饭买到个停车位。
他背着自己的大提琴,手拎折叠凳子走入停车场时候,也是一愣。
私家侦探好像没提前告诉过他,林故若拜佛的排面这么大?
但没关系,来都来了,总不能在回去。
白君安无视人群的目光,直接在寺庙门口,不遮挡人流的显眼地方摆好凳子。
他坐下,将琴包横放于腿上,既不看身后的整排豪车,也不看树荫下的围观人群。
白君安就坐在日光里,缓慢地摘下口罩,接着是鸭舌帽。
三千白丝倾斜而下,披肩的白发散落在黑衬衫上,人群里有人惊呼,有人惊喜。
惊呼是因为那是张极漂亮精致的少年脸,朱唇皓齿,瞳孔带着点儿幽深的蓝,黑白是两种极致的反差色彩,衬得他像脆弱易碎的名贵器皿。
惊喜得是认出他是谁的人。
白君安,四岁开始随母亲学习大提琴,五岁即登台演奏,十岁考入柯蒂斯音乐学院,同年在纽约林肯中心的大提琴独奏会上,技惊四座,名声鹊起,被大提琴家罗纳·恩斯收入门下。
十四岁获得第14届柴可夫斯基国际音乐比赛大提琴金奖,成为近50年来在比赛中获得最高奖项的中国大提琴家。
十五岁国家演奏厅待客会独奏,后来奖项无数,巡演不断。
现在他也不过堪堪二十岁出头,当代最年轻、最优秀的大提琴演奏家。
古典乐领域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比他琴技更出圈过的可能就要属他这张脸了。
曾有明星经纪公司开大价钱希望白君安进入娱乐圈发展,被白母直接拒之门外,开价都是在门口嚷的。
童七之前只知道自己雇主是白毛,白毛很常见,谁还没个杀马特的时候了?
可你打死她,她都想象不到,这位看着矜贵冷淡的少年天才,会找自己跟拍一个漂亮大姐姐。
她晃神间先手机看了一眼黄历,今天到底是个什么日子。
豪门大少爷和天才演奏家,还有股票市场里自上市以来从未开低的清平园大小姐,齐聚在雍济宫内外。
门口小超市店家的瓜子都卖光了,临时开着车去别家进货回来,摆在门口卖。
雍济宫来路即归途,林故若和容磊吵吵闹闹了大半程。
以容磊认错,并且缠着她喊“心肝宝贝儿小甜心”,林故若不理他,他就一直喊,超大声,不要面子,引人注目,最后达成和解。
她们先后通过门口的滚动栏杆离开寺庙。
所有准备皆就绪,只待林故若和容磊出门的那个瞬间。
易轻尘坐在房车门前的巨大遮阳伞下观察,他冲着策划师挥手。
悠扬的大提琴声乍然响起,一笼和平鸽在这琴声里被放飞,鸽群在空中盘旋成队形。
这辆房车林故若知道,容磊之前买来和她自驾用的,她轻挑了下眉,睨容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