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奔赴彼此(26)

在我以为下辈子会是我们最后的一个话题时，她又问“你现在回去的话，会不会想要一个孩子？”

“你真的觉得我会是个好妈妈？”我笑着把头凑到阿兰的肩膀上，思索着她再一次问我这个问题的目的。想了一会儿，我很认真的同她四目相对，“我知道，我也许会做成一个好的妈妈。我明白孩子是有想法的个体，会避免那些我经历过的以爱为名的霸凌。爱他也教他爱，培养他的爱好，尊重他的决定，引导他认识这个世界并爱这个世界。同他交心像朋友一样，分享我们彼此的快乐，生活中的小精彩小意外。让他明媚的长大，通透不失可爱，活泼也能稳重。可是这之前呢？他的妈妈—我，却是个在情绪里不正常的人。我没办法冒险的。”

负责是创造生命的最低标准，它本不该被歌颂。在责任之外，应该是一对努力完美的父母，有氛围的家和强大的祖国。这些从来都不该是命运的安排，而是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抉择就是没被选择的可能永远是充满悔意的，直到这一刻我仍然希望随着大概率留在灭界，一无所知的来世总好过在未来日子里满怀期待的接受每一场空欢喜。

泰兰拉起我走向窗边，收起了玻璃，我们俩就这样毫无‘间隔’的感受着十八层外的世界。我没有丝毫害怕，张开手臂期待着风从脸上拂过。好久都没有这一刻来得自在。

我想到第一次知道小语默许我存在的那天，她坐在窗边吹着风，期待着心底支撑纵跃的声音再强烈一点。

“惹欢说过其实不是真的非要一个活下去的理由，只要能直面过去就好。所以你来往生灭界看着自己的出生，以旁观的视角体会着那些经历。”泰兰望向我眼神是我从没见过的，好像掺杂了些情感，是不舍更像是怜爱。

“你想要理由，那我告诉你。”泰兰放下牵着我的手往后退去，她眉眼似笑，“易语，你真的觉得我和司普是往生灭界的君者吗？”

我看着泰兰一步步后退，在我的视线里缩小，心里的恐慌翻涌而上，“你到底想说什么？”本以为到了今日我弄明白所有的原由，可是怎么总是觉得越来越看不清，看不清他们也看不清自己。

“易语，回去吧，替我们看看未来的我们是什么样的。”

……

话音刚落泰兰就消失在视线里，我刚要追上去突然有一股力量把我向后拽去。喊叫还没能从喉咙中震鸣就已失语。我挣扎着以为会很快成为一滩血肉，可清晰意识到的失重感让我睁开了眼。

坠落的很慢，我看着那一层层的建筑渐渐拉远，原本头顶那片从看不到边际的灰白色天空也出现在眼前。在往生灭界我从未去过十八层以外的世界，当十七层出现在眼前，我好像看见了司普他站在窗前，还是第一次见面时的样子满脸嬉笑。然后接着从的每一层窗前坠下，我看到的都是他们，是泰兰，是惹欢，是青平…

他们或嬉笑或嗔骂，每一幕我都像是同他们经历过一样，鲜明的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

……

“你终于还是选择带她来了。原本虽是苦但她有人陪着，抑制着浑浑噩噩尚能苟且。现在让她自己搏斗，要知道结局未必会比原本的好。”

“我们陪着她熬过了好多个十三秒的冲动，可这一次我们都失效了。”

“如果她还是会放弃呢？”

“不会的，她会记起的，我们爱她。”

……

风包裹着细雨吹过，满地的黄叶飘向更远的地方，也吹进了路边那个撑伞少女的裙摆里。晴天雨的阳光同样明媚，穿过楼宇散落人间。十三层的房间里，睡过整个夏天的女孩也将在秋天醒来，新开的那家奶茶店好评如潮，我想她会喜欢那杯苦中回甜的咖啡奶茶。

第17章 番外和自己对话（1）

小语，长大的你还好吗？

如果你收到了这封信你应该正当三十岁。你以前总说三十而立，于你而言三十岁才是成年。你工作算不算稳定，还是已经选择追逐梦想，我记得你以前很喜欢电台主持，你说那样就有理由光明正大的失眠，没人再追问原因。找到适合你的男孩子了吗，他是不是像从前的我一样喜欢听你喃喃自语，总是想给你一个拥抱。是不是像你从前个签写的那样，会对你说“别怕，我在”。

那么，我呢？我还会时常出现吗？还是我已经彻底和你断了联系？

小语，如果我还是会出现，你别怕。我们已经认识十七年了，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我知道你一直以来都习惯了不被照顾的生活，但我还是想嘱咐你几句。我的小孩儿，你可能都没注意到你有那么多不经意的小习惯。你从来不主动拉开窗帘，尽管床很大你却喜欢偎在一角，你睡觉总是把手腕朝下。你时常会觉得房间里有其他人的存在，有人监视你、跟踪你。别害怕了，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总会有一些生灵会在夜里保护他们心爱的孩子，你更要相信你是值得被呵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