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是因为陈澜二?!”陈澜一盯着监控录像画面回答,“他去参加篮球比赛,没交班费。我想着等全部交齐了再给叶老师,谁知道他一拖再拖,就拖到了今天。你也知道的,我才不会帮他交班费。”
安安颔首,更加聚精会神地帮她找那只信封的踪影了。
端着搪瓷大盆吃午饭的保安大叔提醒她们说:“小姑娘,要我说,你们应该多找找有垃圾桶的地方。那么一大包东西掉在地上,不可能没人看见。可能是你不小心弄丢以后,哪个同学捡到了,以为是垃圾,就扔到垃圾桶里了。”
陈澜一想起了因为太过紧张而忘记的细节,“对,我差点忘了!为了不让我爸发现那个信封里装的是钱,我特意在那信封外面套了一个黑色垃圾袋的!”
经过保安大叔这么一提醒,陈澜一就从一只没有目标的无头苍蝇,成了一只重新树立起目标的有头苍蝇。
她特别找到那几个能拍到垃圾桶的监控摄像头记录下的录像,孜孜不倦地寻找自己的踪影。
安安帮着她查看另一个被安装在食堂外面,正照着一排水龙头,和一个大垃圾桶的摄像头。
鼠标不小心点到它好几天前拍到的画面,安安彻底傻眼了。
陈澜一激动地叫出声音来:“找到了!原来是我昨天晚自修结束后,去上厕所找纸巾的时候不小心弄丢的,现在它应该还在那个靠近厕所的垃圾桶里!”
她长出了一口气,拽了拽身边已经呆若木鸡的安安的胳膊,“安安,走,不用再看了,快和我一起去教学楼那边的厕所附近找找。”
她拽了她好几下,安安都没有动弹。
陈澜一疑惑极了,“你怎么了?”
安安还死盯着电脑屏幕上的画面,感觉自己快呼吸不过来了。
“澜一,你看,这个人,是不是长得很像景云深?”不过片刻,因为太过惊讶和伤心,她的嗓子哑了。
陈澜一看向安安指着的那台电脑屏幕,见上面的画面是:一个高而清瘦的男生蹲在食堂外的大垃圾桶旁,单手将一只淡绿色的汤盅倒置,使得里头装着的东西,全部落入敞开着窨井盖的下水道内。
尔后,他站起身,要收回汤盅时,手上似是因为沾到了油腻,瓷做的汤盅表面又很滑,他一时没有抓紧,那个漂亮精致的小汤盅,就“嘭”的一声,摔在了水泥地上。
成了一堆无用的瓷片,还露出了里头不锈钢的保温内芯。
电脑屏幕右侧的时间显示,这件事发生的时间,在开学第一天的中午。
……
那淡绿色的汤盅和摔碎汤盅的人,陈澜一都认得。
她表情复杂地看了一眼安安,“景云深……倒了你为他煲的腌笃鲜?”
凭实力成的渣男(02)
那个外面裹着黑色垃圾袋,里头藏了四千块现金的信封,安然无恙地躺在教学楼走廊尽头,女厕所旁的垃圾桶里。
陈澜一不顾一切地从垃圾桶里翻找出它,拿到以后,她立即打开信封,数了钱,发现一张都没有少,兴奋地放声大笑:“谢天谢地没有丢!感谢厕神照应,感谢学校的打扫阿姨完全没有每天清理垃圾桶的积极性!”
她拿到了东西,开心地拽着安安回教室。安安脑子里很乱,浑身无力,手软脚软,根本走不动路。
她的眼前,正一幕幕地回放着她刚才在监控录像里看到的画面——景云深,将她特意为他煲的腌笃鲜,倒进了藏污纳垢的下水道。
还摔碎了她的小汤盅。
原来,他是真的一点点都不喜欢她。连她煲的汤,都不想喝。
……人伤心到了极点的时候,真的会控制不住地倒带。
那短短的几分钟画面,在她面前加速地回放了无数遍以后,安安终于忍不住,用力甩开陈澜一拽着她的手,泪眼朦胧地看着她说:“这不是第一次,以前我为他煲的汤,他是不是也都倒了?我给他煲了将近一个学期的汤。”
“什么?”安安脑中百转千回地想了太多,陈澜一完全没反应过来,她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你说的话?”
“肯定也都倒了。别的班的女生给他的情书,他不也都扔进垃圾桶里了吗?连看都不带看一眼的。他那么冷漠的人……”
安安已经伤心到不能再憋住心中任何情绪和正在思索的问题,自己无头无尾地说了出来,也没有让陈澜一回答的打算。
她低垂着头,身体靠着走廊墙面,慢慢往前走,声音很低地自言自语:“既然一点都不喜欢我,那我对他的好,他为什么照单全收?每天晚上洗菜切菜煲汤,真的很费心神。不喜欢喝就早说啊,浪费食物多不好啊!他难道不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都还有很多人,因为没有东西吃而饿死吗?”
吸了一下鼻子,安安感觉陈澜一重新走到了自己身边。她递给她一张餐巾纸,她拿着擤了鼻涕,侧头看着她说:“他从小缺失家庭关爱,是不是早就养成了反社会人格?”
陈澜一咧嘴笑了笑,更加跟不上她的思路了,但看她伤心得不行,也不好意思打断她,小心翼翼地皱眉问:“谁啊?”
安安没有回答她。
她们一起走到楼梯处,陈澜一轻碰了碰安安的肩膀,“我去办公室把班费交给叶老师,你自己先回教室吧。”
安安颔首。
她双手握着虚拳,低着头往教室走去。
习惯性地要走前门进教室,一抬头,却看到景云深侧靠着墙面站在门口,双手抱臂,交叉放在胸前。眼睛一直盯着门外的走廊,神情有些严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安安顿下脚步。
牙齿用力地咬在下唇上,抬起头,狠狠地剐了他一眼。
刘海一甩,索性从后门走。
然后撞上了陈澜二,对方揉她头顶的短发,关切地问:“哎哟,安安,你怎么了呀?眼睛这么红,不会是得红眼病了吧?”
安安推开他的手,倔强道:“我没事。刚才过来的时候眼睛被风吹了一下,可能进沙子了。”
“我帮你看看。”陈澜二立即稳住她,撩开她额前的刘海,帮她吹眼睛里的小沙子,忽然扶着她的脸,大笑起来,“安安,你的颜值,真的全是靠刘海撑起来的。答应我,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撩起自己的刘海。不然会丑死的。”
“去你的!”安安捶了他一记,笑着推开他,“行了行了,我眼睛不痛了。”
她要从后门进教室,陈澜二跟在她身后说:“欸,安安,你还不知道吧?我和景云深换了一下座位。以后,你就由我来罩了!”
……
景云深斜靠在前门门口,回头看着他们打闹,两道眉毛拧在了一起。
***
也不知道他俩换座位,是谁先提出来的。
但不用在那样尴尬的告白失败之后,每天早上面对一张臭脸的景云深,安安打从心底里感谢陈澜二。
她决定彻底忘记景云深,就让他在自己心里坟头草高三尺,不过多久,就烂没影了。
也很感谢自己,没有把那次告白搞得大张旗鼓。
除了他们自己,和补习班图书馆里的那几册书,不会再有人知道,她栩安安,居然有过这样一段难堪的经历。
表白被拒,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些给景云深塞了情书而未得到任何回应的其他班女生,不也活得好好的吗?
就这样坚持到周六的早上。
安安以为自己自愈能力很好,已然短时间内不药而愈。吃早饭的时候想到今天会在补习班里见到景云深,她拿着筷子的手就开始发抖。
配粥的腌萝卜只有一点点辣,她却红了眼睛,连忙抽餐巾纸擦眼泪。
她强忍下泪意,放下碗,要去整理书包准备出门时,她妈妈喊住了她:“安安,妈妈今天要和你爸爸出去培训,不能送你去补习班了。”
安安放下书包:“我可以自己坐公交车去。”
“可是妈不放心你。”她妈妈异常温和地走到她身边,帮她整理了她额前乱糟糟的刘海,“今天就自己在家里做题吧。妈上周帮你向高中教研组的老师们要了好多卷子,都放在你的书桌上了。你尽量多做几张,回头,让你爸给你批改。”
她爸爸坐在沙发上看杂志,点点头:“今天就别去补习班了。我和你妈要培训一整天,中饭和晚饭,你妈都帮你做了便当,时间到了就热一下。注意用电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