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齿(70)

在上海生活久了的男人，对生活精致的程度超乎想象。站在厨岛的郑择演，背影乖巧居家，乍一看像个温柔的丈夫。锅里的牛排轻巧地翻了面，红色的一面已经变成深褐色，油水滋滋；芦笋和番茄乖巧地在锅沿等待煎熟，旁边的意面盖着厚厚的马苏里拉芝士，冒出浓重的香气；醒好的红酒配红肉，郑择演每吃一口，都盯着喻之美的唇齿。简兆文盯得累了，依旧不肯轻易放过郑择演。情敌第一败，在自己只会烧水煮面的情况下，郑择演手艺超群。

“平时工作太忙了，难得有朋友上门，能吃饭还一起交心聊天的机会不多。”

桌子靠墙的架子放着的却是女人会用的护肤品和发箍。简兆文收在眼里，到三十岁的投资人，年薪百万住着高档公寓，约女孩回家再正常不过。倒是喻之美还在礼貌地提问：“你平时都做些什么？”

“健身，看书，还喜欢约女孩儿出去玩——我比较喜欢刺激的感觉。”

真是毫不避讳。简兆文嘴里的话越来越辣，口气呛人：“所以你约了喻之美吗。”

郑择演笑着看他，并不反驳，喻之美弹了简兆文的脑壳：“想什么呢，脑子里装得都什么乱七八糟。”

“既然我们三个人都在，三人行？”看着喻之美和简兆文抿嘴失声，郑择演笑了：“开玩笑的。”

简兆文捏紧了拳头：“这玩笑过了。”

剑拔弩张。喻之美顺着往下问：“那……你用小软件吗？”

“当然啊，我最喜欢lovedate。”

喻之美笑着竖起大拇指，又横着对准了简兆文：“他做的。”

郑择演吃惊地说：“没看出来，失敬了。这杯我敬你。不过最近有一款昼夜更好，夜面很吸引人。”

“抱歉，也是我做的。”

“那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了。”

喻之美趁机换了换话题：“我印象中，张尧曾经提过你很想结婚。”

“那是大学时了，不自信的时候想快点和人定终身，现在不会。读书的时候我是个不到一百斤的瘦子，喻之美知道。”

“我记得。当时期末你们专业测绘，你戴着草帽像根测量杆。”

“所以现在努力健身，享受生活，及时行乐。”看着简兆文的表情，郑择演笑得阴险：“想批判我吗？和我一样的人有很多。比起那些用结婚伪装自己再出去男盗女娼的人，我保持自律，努力工作，和女孩约会也会买单送礼物，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好吗。”

情敌第二败，对方太过坦荡，直线球声东击西；简兆文刚直不阿尺度不够大，豁不出去。

三个人一起用餐，每个人似乎都装着心事。简兆文不知道喻之美究竟在想什么，房间里到处都是荷尔蒙的气息，她竟然还若无其事地叙旧。而简兆文依旧不停地挑衅，既然把聪明的郑择演当作了对手，他就不想输。郑择演脱了围裙，用力地舒展了一下脊背，胸肌在T恤下若隐若现。这动作喻之美看见了，简兆文也没躲过。而始作俑者并没有遮掩，反而更有兴趣调戏简兆文：“我很喜欢这种新鲜的眼肉，五分熟七分熟都适合，咬下去像在舌吻。”

这糟糕的比喻。郑择演倒不觉得：“大学时光对我来说不太美好，暗恋的人大一就是别人的女朋友，唯一值得骄傲的就是考回上海的研究生。”

暗恋的人当然指喻之美。“哪会，那会儿整个学院都在暗恋许须尔，会跳舞又漂亮，《雀之灵》可不是谁都能跳的。”

“所以她后来去做演员，演了电视剧之后抑郁症去世，真的很可惜。”郑择演看到红酒喝光，又去酒柜里找酒，熟练地开瓶：“电视剧的人物刻板，最后真的会反噬演员。大多数人都要感谢电视剧，不停传教保守的观念，再不停地教育夫妻为了孩子忍辱负重，没有道德感的一方就可以做得更没下限。”

“这样对女人不公平。”喻之美突然严肃。

“和男女没有关系。也有喜欢寻找刺激的女人，有钱会保养，男朋友都很年轻。说到底谁在社会资源占优势，谁就能更放肆。”话从郑择演薄薄的嘴唇里抛出来，表情冷漠，见怪不怪：“大多数人墨守成规约束自己遵守三纲五常，不争不抢，只会抱怨，到头来还见不得别人活得洒脱，不觉得这是更大的恶吗。”

喻之美放下酒杯：“我去个洗手间。”

餐桌只剩下郑择演和简兆文两个人。简兆文看着不慌不忙切牛排的男人，放下刀叉正色：“大概半年前，喻之美有过一个男朋友，背着他骚扰了很多昼夜的女用户，她虽然不说，但是那件事对她影响很大。”

“我知道。那个捉奸视频我看过。”

“你如果也对她有这样的居心，我不会放过你。”

“不用对我这么有恶意，我不是坏人。放轻松，我只是追喜欢的人，稍微寻找刺激，不做越轨的事情，我也是金融圈上班的人，不会自毁名声。”

冰块在杯子里融化，叮咚作响；猫在简兆文脚边绕来绕去，跳上桌台舔简兆文的手，比噜噜更温柔。郑择演收了餐盘，戴着眼镜削水果，眼睛不看简兆文：“我喜欢你的推荐算法，简洁，又有一点人性化，现在有点过于粗暴了。不过我还是买了lovedate的vip服务，毕竟你们的广告都铺在一线城市，圈子很小又很准。”

“昼夜也会上VIP的，会比lovedate更好。”

“失敬啊。”郑择演笑了：“你是真的很喜欢做约炮软件。”

“不要把我想得那么肤浅。昼夜是主打心灵沟通的社交软件，让每个人都能说出真心话，寻找真爱，不再羞于启齿。”郑择演认真地看着简兆文，简兆文却不是那么开心：“我知道你可能会说，这些事情微信和微博都可以做。但是总有人需要一个地方，没有工作和家庭纷扰，自己可以被保护被需要。”

“在没看到设定和真正的用户时，没有人可以轻易定义软件。”郑择演似乎并没有听进去简兆文的壮志，只摇晃着酒杯：“社交是刚需，总是能做，就看你是做一部分人的所有生意，还是做所有人的一部分生意。真的到想找投资的时候，我可以帮你。”

电话响了。简兆文皱了皱眉头，到书房关了门去接电话。郑择演走到喻之美身边，银渐层小猫正在猫爬架上撒娇，翻着肚皮捉喻之美的手指。喻之美笑着说：“家花没有野花香，每次在外面看到新的小猫，总会忍不住想多逗一会儿。”

“带你参观一下我的房子？”

“好啊。”

从客厅向里拐是走廊。走廊挂着一幅油画，据说是郑择演的朋友画了五层，一笔一笔描上颜色。卧室干净简洁，除了一张床和床头柜什么都没有。床上放着一本书，喻之美看了封面，似乎是日本的色情漫画。收回了眼睛之后郑择演有点尴尬：“抱歉。但是抛开情色部分是个纯爱故事，我很喜欢。”

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的喻之美从卧室退了出去，正好抵在了另一间的房门。碰巧这门正虚掩着，她一脚踩空就掉了进去，脚踩在一个小球上滑倒了。开了灯的郑择演有点尴尬：“抱歉。”

“不要说对不起，是我踩到了你的东西。”喻之美从手边捡起球，看了三秒才发现这是什么；又放眼看了房间，目瞪口呆之时，郑择演靠着门轻轻锁上，正微笑着俯视自己。

PS：三室一厅除了卧室和书房还能做什么——下章揭晓。郑择演并没有那么肤浅，后面他有很多故事的！如果喜欢，欢迎加入书架投推荐票哦~今天也等大家来聊天?

第56章 灵魂有裂缝的女人——都市男人的精致乡愁（上）

曾经她有一条长长的烟火引信，梦想着自己终究会绽放成烟火，那烟火的颜色和形状还没来得及想象，引信就断了。梦里光是看到雪地里长长的一条线，就足够她醒来失神很久。

目光都被旁边的玻璃柜吸了过去——一米长半米宽的玻璃柜里，满是各种……小玩具。目瞪口呆的喻之美坐在原地，只用两个指甲捏着球放在了沙发上，实在不敢想这球是从哪儿拿出来的：“你……挺会玩的……”

“既然被看到了，我就没什么可隐瞒的了。但是邀请你来玩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认认真真想追你——虽然站在这个房间里说这句话可能没什么说服力。”郑择演伸出手拉喻之美起身，轻轻一带就把喻之美搂在怀里，和简兆文是完全不同的触感：“我是真的喜欢你，从大一就喜欢你，你还记得元旦联欢时我帮张尧转交礼物给你吗？其实被我掉包了。你一直珍藏的CD机，其实是我送的，张尧只是给了你一百多块的廉价货。你们因为CD吵架了很多次对不对？却没有一个人猜到我头上。时过境迁，我不会再做没有存在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