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齿(69)
等待雷正出现就像跨世纪，简兆文庆幸自己带了电脑，坐在咖啡店吃了晚饭还外加喝了两瓶啤酒，闪退和新功能都实现完了，雷正才打着哈欠发来语音：“我在办公室，你人在哪？”简兆文不慌不忙地打包了三明治上楼，雷正忙着玩手机，头都不抬，那悠哉的样子简兆文一点脾气都发不出来。从第一次见到他简兆文就觉得，这个人一定是有什么传世绝学在身上，不然也不至于那么多人请他出山。
等到凌晨三点，雷正真的在白板上列完昼夜需要修改的产品需求，还没打算放简兆文回家，简兆文才痛彻心扉地明白了两个道理：1.高阶的产品经理根本没有方法论，只要有好的idea就能迅速搭建独特的架构让产品上赛道；2.下次见雷正不必早早来等，直接白天睡饱了，到天黑了避过晚高峰再出现即可——雷正到了晚上，清醒得像猫头鹰。
雷正除了看自己顺眼，当然也是自己的产品已经冷启动完毕，足够特别，以及算法独树一帜。昼面，雷正保留了自己的算法，但是大幅修改了产品结构，要把简兆文最擅长的匹配拉到第一页，并且要做出不同的匹配方式，强行选择也好算法匹配也罢，每种匹配都有不同的聊天方式，导航栏主选项用来分享和发布内容；发现页里用来展示自拍和小视频，但不能把视频作为主要功能；夜面用来发泄不同类型的情绪，没有头像和视频功能，只保留闪聊。最令简兆文感动的是，雷正提出要把内容做成星球放在昼夜两面的首页，点开一个星球就是一句文字内容，也提出了未成年保护入口和心理咨询入口，还有互助组群，和自己不谋而合。雷正慢条斯理地抽烟：“答应你做昼夜就是因为这个功能，我不喜欢只赚钱的俗人。”
简兆文看了看白板上那条付费变现的主要途径，非常清晰直接。雷正是把金钱和正义切割得很冷静的人。简兆文并不反驳，只点点头表示赞同。
至于把短视频放在很小的页面里，只有一个原因，时机未到。视频感染力强，消费成本又低，用来变现再方便不过。而社交软件除了直播打擦边球赚礼物，并不需要特别强的视频功能，社交软件的用视频做主打，又不加强审核，就等于赚黑心钱，给用户直接喂肤浅的需求还不如直接去下载小电影。社交产品天生带有原罪，内容越下沉，犯罪成本越低；简兆文和雷正下了社交的赛道，却都是灵魂高贵的选手，能靠水平取胜，当然不屑于破道德底线。
凌晨四点，雷正简兆文还没感受到困意，雷正讲完自己所有要讲的，突然困了，和简兆文再见：“我要上楼睡觉了。你开车回去？”
“……剩下的这些产品功能怎么办？”
“明晚这个时候再见。这些需求你尽快实现，我要招运营上岗了。”
“……行。”
凌晨四点半简兆文开上高架，脑子里还在搭建产品，刷了一阶的车子有如神助，他踩了油门，觉得灵魂都轻盈了。上楼后的简兆文突然闻到花香，喻之美的露台种的花开了，简兆文拉了凳子坐在露台，阳光都还没有露出第一道的黎明，万籁俱寂，暗香浮动。他就望着静谧的小区和不远处的CBD，似乎第一次真的爱上了上海。
一觉醒来，喻之美在敲墙壁，这是他们最新培养出的默契，用来提醒对方看手机。喻之美烤了面包，他漱了口到露台，喻之美探出头来：“简兆文，你死脑筋哦，还在露台等，来我家吃早餐。”
被面包味撩拨到一半，简兆文稀里糊涂地看着喻之美的脸，的确，现在喻之美也没有男朋友，还搞得像是偷情一样在露台干嘛。他进了门，噜噜蹲在沙发上忘情地舔爪子，根本不把简兆文放在眼里。碱水面包和贝果配黑咖啡，喻之美两条细瘦的腿在他面前走来走去：“昨晚几点回来？”
“六点睡的。”
“你只睡了四个小时？”喻之美赶紧把黑咖啡从他手里抢走：“吃了面包赶紧回去睡觉。”
简兆文趁机从背后搂她：“和我一起睡啊。”
喻之美轻巧地从他怀里逃脱：“郑择演约我去他家玩。”
“啊？”
“说是叙旧。”
……What the fuck？
本来还有点困的简兆文立刻清醒，本来他只是把感情叠得整整齐齐收进心里，找个机会给喻之美铺展开来。但郑择演主动来邀请喻之美去家里做客？谁知道去家里要做什么。他防备警戒立即调到最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郑择演看起来就像是欲火焚身随时要烧着的男人……
他当然要捣乱。
郑择演住的蒙业公寓就在喻之美公司附近的街区，楼下直通商场，北面新天地西面田子坊，小区里不是老外就是上海真土豪。喻之美走到楼下时，简兆文突然在身后出现，主动拦截了喻之美手里的水果和酒，还不忘补上一句：“特意跑去商场的超市，叫上我啊，我去帮你买六百块钱二十个的猕猴桃。”
乱花钱的坏习惯竟然能成为他的谈资。喻之美抱着手臂看着双手提满食材和酒的简兆文：“你来干嘛？”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能干嘛，郑择演好歹也是个肌肉男，我来保护你。”
“他应该不是坏人，再说，你怕什么。”
“听听这名字，‘郑择演’，听着就有种性欲过剩的感觉。”
“……想骗饭就直说。”
“怕你和他谈恋爱，不行吗？”简兆文丢下一句，正好碰到有人开单元门，提着猕猴桃给喻之美扶门，自己也钻了进去。郑择演这种花言巧语的搞不好只同意喻之美一个人上楼，最好的方式就是突袭，打他个措手不及。
谁说第六感女人才有，男人的危机预警才是真的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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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嘲笑别人没有道德底线，无非没做过坏人
“想批判我吗？和我一样的人有很多。比起那些用结婚伪装自己再出去男盗女娼的人，我保持自律，努力工作，和女孩约会也会买单送礼物，各取所需，有什么不好吗？”
住十二楼的郑择演站在电梯门笑脸盈盈，让进客厅的瞬间喻之美愣了一下，一百二十平方三室二厅并不足够宽阔，却有着极好的视野，落地窗把阳光全部让进了客厅，加上白色的大理石地面，明亮且空旷，比起自己狭窄又拥挤的老房子简直是天堂。厨房和客厅连通，地面有椭圆机和哑铃，竟然还有一副TRX器具，郑择演把健身房搬回了家。三个门开着书房和卧室，另一个门虚掩着，家里唯一看起来生机勃勃的是猫爬架。简兆文光脚踩在地板乱踩，看到吊在棚顶的器械冷哼一声，直到看到浅杏色的桌子上摆着台留声机，在简约又现代的客厅一下就看出是上了档次的古董。郑择演看到简兆文凝滞的眼神，略有疑惑；简兆文面无表情：“不要这么见外，我也就是因为喜欢音响，有点感兴趣。”
“我爸朋友送的，我倒觉得一般。我对音响没什么爱好，你喜欢可以带走。不如送给有需要的人。”
简兆文有些惊讶——这至少是个六位数的老物件，竟然说送就送。郑择演挽起袖子穿上围裙，胸肌在围裙后若隐若现，性感无比：“上次的年轻女孩怎么没来？”
“她最近生病了。怎么，你对她有兴趣？”喻之美炸了眨眼。
“一般咯。”郑择演刻意假笑：“感觉很难甩掉。”
真狠。喻之美听完瘪瘪嘴：“本来荷姐也想来，但是因为店里很忙就没约到。”
她当然不会再来。郑择演眼镜滑落到了鼻尖：“这个糖水铺老板，平时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喻之美突然语塞，第一反应荷姐是个和老公感情破裂，热衷寻欢的已婚少妇，但她总不能说出口，只能往记忆里深扒一层：“有赛车还有摩托车，糖水铺三楼还有个书架，是个很自由的女人，经常教育年轻女孩爱情至上。”
“哦？没看出来。”
“相处久了你会喜欢她的。”
“那大概是家境带来的慷慨，糖水铺这三层楼的老房子可是文物保护建筑。”
听完这句话喻之美并不是很开心，郑择演似乎对荷姐带有很多偏见。而郑择演推了推眼镜，拆开简兆文带来的猕猴桃：“听起来多么自由。我是很向往这样的生活，吃软饭也愿意。”郑择演带着点恶趣味，咬开猕猴桃之前自信地笑了笑，下一秒酸的脸都皱在一起。简兆文站在远处逗猫，正等着这一刻：“抱歉啊，可能还没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