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明知王琴要她在两天内把花瓶粘好是在变相为难,她也认了。
阮凝真的不想看到傅羡再因为她要去给王琴赔罪。
今天傅羡说出要替她时,她心里翻涌的内疚都快要让自己喘不过气来。
一个双脚有残疾的人,能够愿意为了她抛弃尊严,在人前下跪,阮凝每每想到都会眼鼻发酸。
不管她和傅羡是因为什么结婚,她能感觉到这个男人对自己是真的很好。
阮凝不是没心没肺的人,傅羡对她的好,她都放在心上。
花瓶四分五裂,阮凝一个人进展缓慢,直到一天过去,天黑了后,刚粘好了四分之一,看着可怜巴巴的。
晚上十一点,阮凝眼皮子打架,哈欠一个接一个,她怀孕之后本就是觉多,往往十点钟就上床睡着了,现在熬到十一点,她眼角全是泪花,每一个哈欠都在催促她去睡觉。
至于刘姨,她生物钟已经养成了习惯,每天早睡早起,这会儿到十一点也是在强撑着没有睡着。
然而一只手已经抵在额头上,眼睛要闭不闭了。
傅羡劝了阮凝好几次未果,便在一旁陪着她。
小楼里人本来就少,又是处在傅宅最偏僻的地方,一到深夜安静得很,刘姨不知什么时候被惊醒,她看了眼钟,已经快要到十二点了。
而阮凝还没有要睡的意思。
刘姨继续维持刚才的动作,打算接着补会儿觉。
这时李婶从厨房里端了宵夜出来,是银耳莲子汤,熬的很稠,刘姨的馋虫被勾上来,她晚饭因为要看着阮凝本来就没吃多少,早就饿了。
李婶一共准备了三碗,先给傅羡还有阮凝端了过去,还有一碗给的刘姨。
刘姨吃人嘴短,朝李婶道了声谢。
李婶看外表就是一个和蔼的人,她朝刘姨笑了笑,两人岁数相仿,如果不是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有很多事情可以聊。
一碗暖暖的银耳莲子汤下肚,刘姨渐渐的困意来得更凶了,她眼皮越来越重,最后撑不住一下子趴在桌上,睡着了。
阮凝还当她怎么了,直到听见有规律的呼噜声,她瞬间无语。
这个刘姨不愧是帮王琴做事的,那叫一个认真,从过来之后就一直看着自己,没想到这会儿居然先睡着了。
阮凝又打了个哈欠,她也好困啊!
不过看着眼前慢慢有了雏形的花瓶,阮凝认为她离成功已经不远了,明天一天粘好完全不成问题。
傅羡也是困极的模样,阮凝本来还想再熬一会儿来着,看见他强打精神陪自己,就换了想法,“不早了,我们去睡吧。”
傅羡点头,“好。”
“那她怎么办?”阮凝指了指趴在桌上睡觉的刘姨。
傅羡看都不看,“她喜欢睡这儿就让她睡吧。”
阮凝赞同,反正这个天就算是睡外头也不会着凉,更何况是她自己要睡这儿的,怪不到别人。
抛下刘姨,阮凝睡到柔软的床上,几分钟便进入了梦乡。
又过了一个小时,傅羡起身,外头的灯没有熄,刘姨睡得和猪一样,他打开杂物间的门,夜猫子江浩和庄翊与之前一样走了进来。
江浩看了眼被放倒的刘姨,从桌下拿出那个蹩脚的窃听器,三下五除二地给拆开,将里面的芯片给拿了出来,进行改装。
江浩在忙着的同时,庄翊被按在了椅子上,捏着花瓶碎片。
大半夜的被拉起来,就是叫他来粘碎掉的花瓶的?
庄翊生无可恋,他看了眼傅羡的哆啦A梦手,憋着笑,“老大,要不我还是把你的手重包一下吧???”
作者有话要说:庄翊:忍住不笑,哈哈哈哈,不行了,实在太好笑了!
第21章 装“残疾”第二十一天
傅羡经由庄翊提醒, 抬起了他被包成粽子的右手,然后拒绝了庄翊的建议。
他想到一个多小时以前,因为他不方便活动的右手, 阮凝贴心地帮他洗脸的事,便觉得手上厚厚的纱布也不是这么碍眼了。
起码能让他享受到一次洗脸服务,不亏。
庄翊想偷懒的小心思没能得逞,他无奈地低下头大量面前的一堆花瓶碎片,还有旁边的胶水。
关于花瓶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事, 他已经从老大三言两语的讲述之中知道了经过。
可怜他堂堂一名医生, 现在竟沦为了粘花瓶的“工具人”。
他太全能了,庄翊自己在心里为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老大要是少了他可怎么办啊?
指望江浩那个面瘫来做这种精细活?他估计能把花瓶碎的更彻底一点儿,这人顶多就能摸摸窃.听.器那种东西了。
庄翊陷入了自我感动当中, 左手拿着胶水,右手拿着镊子,将一块碎片慢慢粘了上去。
要说耐心,当医生的最不缺的就是这个,做一场手术,如果是脑部手术的话, 他们得站那儿几个甚至几十个小时,并且手上的动作还不能有半点儿马虎。
医生早就把手抖这两个字从字典里摘出去了。
阮凝慢就慢在这里, 有好几次她找出了对应的碎片,可是在对准粘的时候老是歪掉,不得不重新开始,格外浪费时间。
庄翊就没有这等顾虑, 只要帮他把相应位置的碎片找出来,粘上去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若是阮凝在,傅羡可能还会帮帮忙, 但轮到庄翊,他只把任务吩咐下去,其余的就不管了。
不知是阮凝之前碎片分类得当,还是庄翊的手速惊人,总之一个小时过后,花瓶只差个瓶口就能完工了。
庄翊眼看着就快要把花瓶给粘完整,离胜利只差一步之遥,他正是看到曙光兴奋的时候,结果眼前突然出现一只“哆啦A梦手”。
“行了,就到这儿,今天辛苦你了,想要什么和江浩说,当是今晚的报酬。”
江浩抱着手臂,在傅羡发话之前,他像个透明人一样坐在那里,庄翊好几次疑心他是不是睡着了,抬头看见的却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他严重怀疑这厮睁着眼睛在打瞌睡。
可是没有证据。
江浩在听到傅羡的话后小幅度地动了动脖子,点头表示知道。
庄翊一张脸憋得有点儿绿,他看着快要完成的花瓶,按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
强迫症叫他现在很是难受,明明一口气可以做完的事,偏偏半路被打断。
就和手术做到一半被人赶出手术室一样,令人心里头极度不适,这是对病人……啊不……对花瓶的不负责任。
但是最终他还是收手,不看花瓶,不想那是自己拼好的,才慢慢放下手里的工具。
深更半夜,刘姨吃喝下“加了料”的银耳莲子汤,此时睡得很熟,就算把她扔出去都醒不了,鼾声一阵接着一阵。
后来庄翊嫌吵,叫江浩用布把她的嘴给塞了起来。
就这她都没醒,足以见得睡的多沉。
江浩把手里那个改装过的监听器被放回了原位,又和傅羡说了会儿公司里面的事,手痒痒的庄翊一下一下咬着自己的大拇指甲,来克制去把花瓶拼完的冲动。
看着真的好不爽啊!!!
还好很快他就想起另外一件事,暂时将这蠢蠢欲动给盖了过去。
“哥,你今天是不是又犯病了?”
庄翊的话音一落,屋里便静了下来。
江浩同庄翊二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到了傅羡身上。
傅羡毫不避讳地点了点头,面对他们二人,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庄翊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后退再后退,就连向来不动如山的江浩都变了脸色,他默默地后撤,在距离傅羡五米的地方停下。
傅羡对他们的反应见怪不怪,“一会会而已。”
庄翊小心问道:“吃药没有?”
傅羡微微愣住,摇头,“没。”
他回来都把吃药这件事完全忘到脑后去了,现在被提醒才想起来。
庄翊惊讶地不行,他自己把下巴推到原位,像是在看什么外星生物,“没吃药?!”
没吃药还能心平气和地和他们说这么久的话?!!
简直是个奇迹。
江浩在听见傅羡说没有吃药时,就已经摆出了防御的姿态来,准备随机应变。
庄翊觉得非常神奇,他见傅羡神色平静,完全没有暴怒的征兆,便细细询问了一下今天的状况。
要知道在傅羡腿摔伤后的那段时间里,他的情绪变得相当不稳定,直到腿好了也没能改掉,只要动怒,那必须得见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