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闻。”我发出感慨,这种味道我就是做梦都没有梦到过。田小芳把巧克力分成两块。
“一人一半!”她把 巧克力送到我手里,我把黑乎乎的东西放到嘴里,我感觉他在慢慢融化。
“好吃!你哪来的这个东西?”我问田小芳。
“偷的!”
“啊?”
“趁那个老板娘不注意,悄悄拿了一个。”田小芳眼角上扬,我看的心里痒痒的。她都给我吃巧克力了,我也要给她买点啥,于是我问田小芳“你想要什么吗?我都给你买。”
“啥都买?”
“恩,我看城里的女娃娃都嘴唇红红的,我给你买个胭脂?”
“算啦吧,我涂上胭脂给猪看呀?”田小芳满不在意的摇头,我的手死死扣住口袋里的三百块钱:“那你想要啥?”
田小芳眨巴了一下眼睛,最后笑了一下整个头伏在我耳边……
“那个贵吗?”
“有贵有便宜,便宜的十几,贵的几百。”
“有啥区别?”
“贵的对身体好,便宜的会破坏形状。”田小芳说完,我在她身上扫了一眼最后咬咬牙,狠狠心:“那就贵的!”
我们拎着大包小包去了最近的一家内衣店。好家伙,一片小小的海绵垫子要二百九十七!那店员围着我们介绍,她给田小芳拿了好多样式,我脸红的不敢抬头。
“喜欢吗?”田小芳拿着一件比划在身上问我。
“你喜欢就好。”我头都没有抬,把唯一的三百块钱私房钱从口袋里拿出来塞给她:“那个,你……你……你先买,我去外面等你。”
田小芳出来的时候手里拎着一个精巧的袋子,我问他:“买好了?”
“恩”
“走吧,我们回去吧。”我接过她手里的袋子。
“宋一水!”这是田小芳第一次喊我的名字。
“啥事?”我听到她的声音转过头去看到她乌黑的头发,水灵的眼睛,清秀的面庞。
“我请你吃汉堡。”
田小芳说完,把我拉到一家老有排面的饭馆,我进去以后都不好意思抬头,我穿的是我爹早年留下的军大衣脚上的棉鞋都烂掉了,我娘用棉线缝的。前头的服务员看到我们连欢迎光临都没有说。
我感觉被人盯着看,浑身不舒服。
这时候,田小芳拉着我的手上去点菜,我一看菜单差点被吓死。每一样都很贵。
“吃啥?”田小芳问我。
“……”我暗戳戳的指了一个最便宜的东西。田小芳嘲笑我“土包子,不会吃。”
……
菜好的快,我们直接端走了。田小芳找了一个靠窗边的作为坐下。
“给你。”她把一盒白白的东西给我。
“这啥?”
“圣代呀!你点的。”我尝了一口这个圣代,真好吃,比一块钱的大布丁好吃。还有薯条,汉堡,炸鸡……都比我吃过的任何一样食物美味。
“这花了多少钱?”我悄悄问田小芳。
“没事,不贵!”
“你哪来的钱?”
“我是孤儿,上头有一份额外的补助,你娘不知道,这钱是我省下的。”田小芳说着喝了一口热果汁。
“你常来这里吗?”
“今天第一次。”
“那你咋啥都知道?”
“土包子,我在电视上看的呗。”田小芳被我问烦了:“别问了,快吃,你娘要过来了。”
我和田小芳到约好的地方后就看到我娘了,她身上背着一个白色蛇皮袋,那袋子里头的东西发出呼呼的叫声,整个袋子还随着叫声动弹。
“娘,买了几只?”我接过她肩膀上的袋子。
“十只。”我娘中气十足的喊道:“你两买了啥?”
大庭广众之下,我们把买的衣服,食物打开给我娘过目。
“这衣服可以,就是这花生、糖的没啥用,咋吃那玩意干啥?牙吃坏了咋整。”
我把东西收拾好:“家里日子好一点了,过年也气派一点。”
“花生、糖花了几个钱?”我娘死死咬住不放。
“三十。”
“哎呀,你个败家的东西,回去车钱没了。”我娘说着拍了我一巴掌:“退了去,给你老子把车钱换来。”
“哎呀娘,车来了。”我说着把猪仔朝肩膀上一抗,田小芳拿着手里的东西跟在我身后。
我娘见车来了,也乖乖跟着上车。回去的时候司机要五十块钱。我娘这次没有砍价,毕竟回去晚了小猪仔就不好养了。
十六岁
“宋一水。”
“咋了?”我正在刷牙,田小芳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娘叫你去小卖铺给猪贩子打电话。”我点头“恩”了一声,三两下刷完牙,去屋里随便找了个背心朝身上一套。
我们家离小卖铺有一里地,我娘见我要出门连忙喊道“笼屉里有窝头,吃了再去。”
“哎,知道了。”我坐在炕上的小桌子上,我哥缩成一团睡在炕上,田小芳在一边给地洒水。
“你吃了吗?”我瞅着我娘出去了,悄声问她。
“吃了。”她说着从柜子里拿了一碟咸菜给我:“你说话声音那么小干啥,你娘去给王木匠家帮忙去了。”
“……”我两三口吃了一个窝窝头,田小芳看见端了一碗水给我,桌子上还有昨天剩的猪头肉:“我们一起去小卖铺。”
“算了,你哥咋办。”田小芳拿出大铁盆拌猪食,熟悉又亲切的味道传到我鼻子里。猪食这个东西,就算数十年如一日的闻,也永远有新鲜感,咋闻咋臭。我把碗筷放到里屋的伙房里。正准备洗碗呢,听到我哥的叫唤声。
“不行了,不行了,太臭了,我还会回来的!”我哥说完,跑出门去了。
我在伙房听了笑的不行,你说我哥是傻子吧,他又比人聪明,知道猪食臭,还会跑。
我的笑声传到田小芳耳朵里头:“笑啥,快来帮忙。”
“来了。”我出门和田小芳一起抬着猪食去院子喂猪。
田小芳站在一边:“你哥刚才说‘我还会回来的,这都和谁学的?’”
“唠~唠唠~唠唠唠~唠”我把猪食洒在食草里:“我哥经常和隔壁家的小孙子一起玩,那娃娃家有电视,他两一起看喜羊羊与灰太狼。”
“所以你哥就学了这一句。”
圈里的猪一个比一个肥,一个比一个白净,看到它们抢食吃的样子我就想到了白花花的钞票“可不是吗。”
“……”行吧。
我和田小芳用香皂洗了手,我又到了一大碗凉开水喝了,准备起身。
田小芳送我到门口,我问她:“真不去?”
“……”她没有说话,站在原地点头。
“我给你买冰棍。”我说完这话,田小芳还没有反应过来,我的傻哥哥就从门后跳出来“好呀,好呀。”
妈呀,我和田小芳纷纷收到了惊吓,田小芳直接跳到我怀里。我哥‘嘿嘿嘿’的看着我和田小芳。
……
去小卖铺的路上,麻雀站在树枝上叽叽喳喳,水沟里的蜻蜓飞来飞去,清晨的乡间小路上,空气新鲜,行人稀少,温度适宜。我哥走在路中间,我和田小芳跟在他后边。
他一会跑到水沟边抓蜻蜓,然后掉到水里了,我急忙跳到水里,把他拉上来,我的裤腿湿了一半,一只鞋落在沟里了,刚换的白背心也脏了。
我哥整个上身都湿了,她看着我狼狈的样子在一边‘嘿嘿嘿’。
我太难了。
我们继续往前走,后面的路上,我哥是沾花又捻草,我们在一边拦着他,他就小嘴一撇“哼,你们是坏蛋。坏蛋,坏蛋蛋。”
短短的一里路感觉像是走了十万八千里那样困难,眼看着到小卖铺了,我哥非要跑去摘牵牛花。被蜜蜂咬了一口。我哥趴在路上哭,我拉他,他死活不走。田小芳在他耳边说:“我们去吃冰棍呀!”我哥听了,才爬起来。
我们去的时候,小卖铺的老板娘才起床,她手里捏着一把红色的塑料梳子,看到我们来说:“够早的呀。”
“打电话。”我说完轻车熟路的拿起电话,我娘自打走上养猪这条路,数十年如一日的联系一个猪贩子,两人建立了深厚的合作关系。那猪贩子说今天晚上就能到我家来收猪。
我放了电话,电话机立即传来‘通话时长一分钟,五角钱。’我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钱给老板娘:“在拿三个冰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