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森特没看主教练，他想的是“我们都相信你”不知是真是假，但是科尔森先生肯定是相信我的。他点了下头，仍然没有跟主教练有眼神接触，反而越过她的肩头，看向了助教马克-科尔森。
马克对他微微笑了一下。文森特没反应过来，就被主教练一把推上场去。
第15章
陆灵有意让格伦和文森特搭档了一段时间的中卫组合，前15分钟做得不错，一度让她有点惊喜。但是，加布里埃尔-热苏斯在被换下之前，一个假动作骗过了上抢的文森特，然后紧贴着格伦完成劲射得分。
最终，英格兰在主场打平巴西，比分是3：3。
场上，双方球员都在跟对手队友或是握手拥抱或是简单交谈。他们中的很多人，彼此都非常熟悉了，同一家俱乐部的、同一个联赛的，或是曾经效力于同一家俱乐部、同一个联赛。这并不是一个大世界。
陆灵的目光扫过有点郁闷的菲尔，正跟热苏斯、内马尔说话的派特，挡着口型在交流的Jake和本，以及对她很尊重、但并不亲近的哈利-马奎尔、约翰-斯通斯、迪利-阿里……
凯恩、子翔、皮克福德正朝她这边走过来，她跟他们击掌握手，又与几个跟她熟悉的巴西人说了几句。最后，当她准备往球员通道走时，她的眼睛找寻了一下文森特。她看到了他，他跟格伦并排走着，似乎正在问格伦问题。
那孩子或许会因为那个丢球有压力。陆灵想着，刚要过去，就看到马克已经两步上前，走近文森特，然后说了几句什么。
这样也好。陆灵转而直接进了球员通道。
后来鲍比过来，在她身边说道：“看起来，没有人心情特别沉重，毕竟这是面对今年的夺冠第一热门巴西，又只是一场友谊赛，而已。”
她随意敷衍着助手，脑中想的是别的事情。
这次集结，没有罗斯-巴克利，没有拉西姆-斯特林，没有JT。这三人全部因伤缺阵。尤其罗斯，她颇为可惜与担忧。她已经给迭戈-西蒙尼打过电话，切尔西主帅西蒙尼告诉她，罗斯肯定赛季报销，伤情不容乐观；她又给罗斯本人打了电话，那家伙情绪很低落。而如果这仍然是夏天举行的世界杯，罗斯无疑就将错过了。
在陆灵身后，两队的球员、教练都陆陆续续地进入球员通道往各自的更衣室走。足总的新闻官梅林莎-弗林这时朝她这边走了过来。
梅林莎-弗林与陆灵同岁，一个棕发碧眼的利物浦人，穿着正式，口音正式，只在私下偶尔会蹦出一点利物浦人的特色口音。她跟陆灵在QPR时期的新闻官乔什-威廉姆斯都毕业于伦敦大学国王学院。陆灵以前就听乔什说起过梅林莎，那时她还觉得乔什的形容有点夸张，但这半年她与梅林莎打了不少交道，也不得不承认乔什是对的。梅林莎确实是个强硬固执的人。当然了，足总也会需要一个这样的发言人。
目前为止，陆灵对梅林莎颇有好感，梅林莎替她封堵了不少发布会上一些记者问出的恼人的私人问题。
陆灵跟鲍比打了个招呼，然后就与梅林莎一起去电视采访区了。她听利物浦人说着话，侧眼看她。梅林莎并不是一个容易看透的女人，就像她自己一样。
难道爱丽丝就很简单吗？不是的。不过是她们在更年轻更稚嫩的年纪就认识了罢了。爱丽丝同样是个强硬固执的人。
大概是感受到了主教练的目光，梅林莎转头微笑，“我猜你今天最多在发布会上待五分钟，克里斯汀。派特和文森特的表现肯定是他们的主攻点。”
陆灵笑了笑，是了，派特今天不太兴奋，在场上的高光时刻不多。他在联赛和欧冠里连续进球，但今天英格兰进了三个，他别说进球，连助攻都没有。尽管有两个进球都是从他发起由他组织的——有时候，哪怕记者们能看到这个，也还是会故意抓着数据不放。
超级球星和新人都有压力，不同的压力。
*
空气中弥漫着熟悉的湿冷。当终场哨声响起，当你停止奔跑，那种寒意总是很快侵袭而来。莱昂-费雷拉扯掉了头上的发带，发带都被汗水浸透了。不过，今天这根黑发带依然给他带来了好运。他抬头望了望西伦敦的天空，这里不再是他临时的家了，一个月前他在肯辛顿的那幢豪宅也已出手。
布鲁诺-厄尔加斯在莱昂背上猛拍了一下，尖利的声音响起：“你这场踢得很好。”
莱昂咧咧嘴，回过头就看到箭毒蛙头上的那一缕金色。莱昂握住队友粗糙的手掌，跟他撞了下肩头。这个矮个子，夸人的语气像是要杀人。
之后，莱昂与布鲁诺错开，走向了昔日在QPR、在英超的队友与对手们。
“这他妈快四月了。”莱昂自言自语抱怨着跑进了球员通道，他刚要进更衣室，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他回过头，是英格兰的主教练，一身黑色西装的克里斯汀-陆。
两人在赛前就有过简单致意，不过现在才有机会聊几句。陆灵看着头发又很长了的乌拉圭人，想起他一年多前也剃过光头的。
“嗨，克里斯汀。”莱昂自然的热情的张开双臂拥抱了前俱乐部主帅。
人来人往，无论是两队的球员还是允许进入这个区域的记者、工作人员，都看到了这一幕。
陆灵松开乌拉圭人，开了个玩笑，“长发确实能遮住你脸上的肥肉。”
“拜托，克里斯汀，我现在比派特更健壮！”
谁料派崔克正路过，他面无表情地一边走过莱昂身边一边推了下他的头。莱昂回头朝派崔克嗷嗷叫了两声才转回脸。
陆灵当然是在开玩笑。事实上，莱昂现在的身体情况确实非常好。他这个赛季加盟巴塞罗那以后，进球率比在QPR期间还要可怕。上个赛季他为QPR总共打入了38球（派崔克65球），然而在巴萨的这大半个赛季，莱昂已经攻入了50个进球，与派崔克这个赛季的俱乐部进球数旗鼓相当。
陆灵笑着跟旧部说：“你在巴萨踢得那么好，我非常为你高兴。”
莱昂笑得愈发灿烂，“谢谢，老板。呃……这场不是也很出色吗？我进了你们两个。”他叫了旧日的称呼，然后，他眨了眨眼，“老板，你最好祈祷在世界杯上我们不会太早相遇。”
本杰明和菲尔这时路过，菲尔像派崔克一样推了推乌拉圭人，但被莱昂躲开了些。本杰明则只是和莱昂互相点了个头。
陆灵也朝莱昂眨了眨眼，“显然你也不会希望早早碰到我们。但是，如果真碰上了，不会是今天的比分。”
莱昂深知她是嘴上绝不轻易认输的那种教练，所以嘿嘿一笑，岔开了话题。“对了，克里斯汀，你还想知道我和汉密尔顿当初为什么打架吗？”
陆灵耸耸肩，“你仍然不会说的，不是吗？”
莱昂刚想说话，一个面容与打扮都一丝不苟的英国女人朝他们走了过来，他知道那是英足总的新闻官。他于是简单道：“也许下回见面我会告诉你。回头见，老板。”
陆灵也说回头见，然后，她转向梅林莎，表情逐渐严肃起来。
在今晚的温布利，乌拉圭以3：1的比分击败了英格兰。克里斯汀-陆在国家队的第一场输球就这样发生了。
不过英格兰并非全主力阵容应战，本杰明-汉密尔顿和派崔克-安柏都只在最后15分钟出场。
*
一个塑料瓶在空中画了一个抛物线，最后成功地坠入了垃圾桶。
乔丹-皮克福德正要去淋浴，看到这一幕，回头跟喻子翔说：“漂亮，子翔！你应该去打篮球。”
后仰跳投成功的喻子翔冲主力门将砸了砸嘴，没说话。乔丹也没再打趣他，进了淋浴间。
输了球，哪怕是友谊赛，大家也都还是有点悻悻的。喻子翔坐回了更衣柜前，想起之前比赛结束后跟莱昂勾肩搭背说了不少话，乌拉圭人今天是得意了。他跟莱昂都是QPR出来的，如今一个在皇马，一个在巴萨，不过球迷们也都一向知道两人关系要好。不管是他还是莱昂，在社交媒体上都发过不少两人私下里的照片和视频。菲尔刚才进来更衣室时还说“你男朋友在外面跟老板说话呢”。子翔回了菲尔一个中指。
子翔早已淋浴完，但只穿上了裤子，仍是裸着上身。他骨架宽阔，肌肉紧实。他从小就知道自己身体天赋很高，而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成为当世最好的左后卫之一。他还知道自己被中国的球迷调侃为“黄皮黑人”。虽然那其实是在赞美他的身体素质，但他不太喜欢。族裔永远是个微妙又敏感的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