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他有点作(83)
出租车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眯成一条缝,特别有亲和力。
季锦瑟抿起嘴角,没有回他,而是看着窗外发呆。
出租车司机继续说道:“其实失恋没什么,哭一哭就过去了。我闺女之前也失恋过,当时要死要活的,可把我跟她妈给愁死了!我跟她妈这些年起早贪黑、累死累活,好不容易养大的闺女,为了个男人,命都不要了,这让我们做父母的多心寒啊!有时候做子女的也要多为父母考虑考虑,人这一辈子啊,可以有很多个老公,但父母就一个。要是你爸妈看见你这样;也会很难受的。”
出租车司机的话无意间戳到了季锦瑟的痛处,她神情黯然地垂眸,轻声说道:“我妈已经不在了。”
“啊?”出租车司机诧异地出声,随后,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
季锦瑟吸了下鼻子,摇头道:“没事。”
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继续开导她,“我闺女前段时间跟我说了句话,我觉得很精辟。她说人不遇到几个渣男,怎么好意思当别人的妈!确实如此,人都是在挫折中吸取教训,才能不断成长嘛!”
出租车司机一路上说了很多话,让季锦瑟的心情缓和了不少。
她想,有这个的父亲,作为子女一定很幸福。
她突然就有点想念自己的母亲了。
所以,出租车司机再次问她想去哪的时候,她报了墓园的地址。
临下车前,出租车司机还不忘说道:“心情难过的时候,跟自己妈妈聊聊天是很不错的选择。但是切记,不要随便为了别人放弃自己的生命,因为这条命是父母给的,不是抛弃你的男人给的。”
出租车司机一路上都在告诉她生命的重要性,看着他一脸认真的模样,她都忍不住想笑了。
她到底是哪点让人看出她想轻生了?
虽然如此,她还是由衷地对出租车司机说了声谢谢。
季锦瑟在墓园门口的花店买了她母亲最喜欢的百合。
下过雨的墓园,阴沉沉的,放眼望去,没有人影,只有一排排墓碑透着森冷的气息。可能是天气原因,今天来这里的人特别少,所以当季锦瑟抱着一束百合往她母亲所在的墓碑处走时,看到那里已经站了一个中年男人,她便愣住了。
待她走近,那个中年男人正好转过头来。
“锦瑟,你也来看你母亲?”季山河冲着她温和地笑。
季锦瑟没想过今天会在母亲的墓碑前遇到季山河,她的父亲。
是的,她的亲生父亲。
但父亲的定义对于她和季简墨来说是模糊的。
这些年,大家都以为他们是孤儿,只有他们自己清楚,这世上还有人跟他们有着血缘的牵扯,就是眼前这个中年男人。
相对于季山河的亲近,季锦瑟的态度有些冷淡。
江城很大,所以即便是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如果不是刻意,真的可以一辈子都见不到。
虽然季佳晴跟她在一个学校,季氏又是江城大学的赞助商之一,但季锦瑟的避而不见,让他们这十年间几乎才见过几面而已,
季锦瑟看到墓碑前放着一大束百合,她不经意间蹙了下眉头,蹲下身子,将那束百合放到一边,将自己怀里的百合摆放好。
“你来这干什么?这里是我母亲的坟墓,季总是不是走错位置了,您第一任太太可不在这儿。”
正文 第107章回忆
“锦瑟,我是特地来看你母亲的。”
季锦瑟怔了怔,忽然想起之前每次来看她母亲,墓碑前都会放有新鲜的百合,原来是他放的。
人有时候就是如此,失去了才懂得珍惜。人活着的时候,吝惜付出半点的温存,一朵百合都没买过的人,却为一个死人买成束成束的百合。可这有什么意义呢?收花的那人永远都看不到了,也不会觉得高兴了,无非是让生者图个心安理得罢了。
季山河看着季锦瑟,那双略带苍老的眼睛里满是愧疚:“锦瑟,你这些年跟简墨过得好吗?”
季锦瑟抬头看他,反问道:“什么样的日子叫好?以前吃了上顿愁下顿,但幸运的是还活着,这种日子叫好吗?不过托您惦记,现在我跟我弟弟至少不用再为了没饭吃而发愁了。”
“这些年是我对不起你们和你们的母亲,让你们受苦了。”季山河一脸歉疚。
“你确实该说对不起,但不是对我和简墨。”季锦瑟指着墓碑上的照片,“而是对我母亲,可惜她永远都不会听到了。”
季山河看着墓碑照片上那个面带笑容的女人,他懊悔地蹙起眉头:“这也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当初伤害她那么深,现在来弥补,不会觉得太晚了吗?”
“我知道,亏欠你们的,怎么都弥补不完。”他转头看向季锦瑟:“以前我身不由己,有自己的苦衷。可现在我想补偿你们,你们却不给我机会。我好歹是你们的父亲,就算不让我尽尽父亲的责任,但至少告诉我,你们现在住在哪。”
季锦瑟淡淡地开口:“大家各过各的,不要给彼此造成困扰。这话不是你当初说的吗?既然如此,你现在又何必知道这么多?”
“当初我确实是有难言之隐的。”季山河见季锦瑟不打算告诉她现在住址,他也不强求。他知道他们父女之间隔阂太深,逼迫她只会适得其反,所以他换了个话题,“听说你也在江城大学读传媒系,最近我正好有个朋友公司产品要拍广告,要不要我帮你跟他说一声?”
“不用了,季佳晴也是这个专业的,你还是把资源留给她吧。”
“她哪是做演员的料。”季山河想到季佳晴,便又问道,“她现在没找你麻烦吧?”
当初季佳晴在学校经常找她麻烦,后来被季山河知道了,教训过她一顿,从那之后,季佳晴确实收敛了不少。
“没有。”季锦瑟对于季山河当年做的事情始终无法释怀,她更多的是替自己母亲打抱不平,所以在母亲的墓前跟他叙旧,她觉得是在伤害她母亲,因此她不想再待下去,站起身就要离开。
季山河见她要走,连忙从随身携带的手提包里拿出一叠现金递给她:“钱不多,拿着给你和简墨买点好吃的。”
季锦瑟看着面前一叠厚厚的百元大钞,她笑了笑,眼神却无比倔强坚定:“你还记得在我们走投无路的时候,你说过的话吗?当初你没给,现在我更不会拿。”
说完,季锦瑟转身离开。
今天大概真的不是一个跟母亲谈心事的日子。
本来今天心情就很不好,季锦瑟是要去跟母亲诉诉苦的,可季山河的出现反而让她心情更加不好。她现在特别想大醉一场,抛弃一切顾虑,得到片刻的安宁。
临江的清吧安静而舒缓,季锦瑟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一转头就能看到外面灯火璀璨的江景。
清吧内暖黄的灯光照射下,气氛热闹却不吵闹。吧台处有个男生抱着一把吉他,边弹边唱,声音醇厚而好听,一首民谣从他嘴里唱出来婉转悠扬的味道。
季锦瑟一边喝着酒,一边听着歌,心静如止水,在这样不受打扰的空间,时光都仿佛被拉得冗长,让她陷入回忆里。
在她的记忆里,有个人唱歌也很好听,那人的声音空灵而悦耳,不管是民谣还是情歌都能唱出不一样的感觉。在当时,那人是备受争议的,她既被不少音乐人评价为音乐界难得一遇的天籁之音,也同样让不少人惋惜她如同流星般陨落。
而那个人,就是她的母亲,顾冉。
季锦瑟的童年并非全是灰暗,也有不少快乐时光,只是那段时光太短暂,也太遥远,以至于在时间的洪流中轻而易举被稀释。
如今,在酒精的刺激下,她才慢慢想起来,曾经她也是有过幸福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