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主他有点作(82)

季锦瑟一语道破他心里所有的想法，这种被人拿在明面上说的感觉让程景初有些羞愧，他一直在她面前表现得都是近乎完美的形象，而如今他却通过她嘴里看到了一个丑陋的自己。

就好像偶像在自己粉丝面前形象崩塌一般，让人难以接受。

程景初看着季锦瑟淡然的神情，他缓缓地说：“现在的我确实给不了你想要的，但锦瑟，你给我一点时间，可以吗？我保证以后会跟你结婚，会永远跟你在一起。”

他的语气透着一丝哀求，这是继去普吉岛那天之后，他第二次向她示弱。

程景初远没有他外表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外人眼中他是程家二公子，盛天置地执行总裁，英国ER游戏公司创办人，不管是哪一种身份都将他标上了成功人士的标识。

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最清楚，他内心深处是自卑的，因为从小到大，人们看他的眼神都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即便他再怎么将自己塑造得近乎完美，总有无数双眼睛等着看他笑话，然后落井下石。

程景初的回答让季锦瑟失望极了，哪怕现在她直白地说出了他心里的打算，他还期望着她按照他的计划来吗？还期望着她爱他爱到卑微，爱到尘埃里不能见光吗？

季锦瑟看着面前这个衣冠楚楚、英俊儒雅的男人，她却觉得有点陌生了。

这不是她所认识的那个程景初。

她喜欢的程景初会在她每次遇到危险时，第一时间赶到，抱着她，安慰她：“锦瑟，别怕，我在。”

她喜欢的程景初就像是个英雄，将她从暗无天日的世界里解救出来，给了她无尽光明和温暖。

她喜欢的程景初永远是那么的风度翩翩，举手投足之间都散发着迷人的魅力。

而不是眼前这个唯利是图、自私自利的人。

“你之前做的事我不怨你，因为分手是我提的，结果也是我心甘情愿承受的。但我不会做你背后见不得光的人，就算我再爱你，我也不愿意摒弃自己最后一丝道德底线。”

看着季锦瑟眼睛里的恼意，程景初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自私了，他垂下眼，说道：“对不起，锦瑟，我或许不该奢求这么多。”

季锦瑟看着他，就像是看一个陌生人，眼神里带着疏离：“景初哥，我发现我根本不了解你，或者说你变得让我不认识了。”

程景初自嘲地笑了笑，他看着手中白色的瓷杯，问她：“我是不是让你失望了？”

季锦瑟没有回答他。

程景初垂下眼眸，因为头低着，所以没人看到他脸上的狼狈之色。

他一直以来在季锦瑟面前都表现得很完美，他很喜欢看到她痴迷崇拜自己的样子，他在她面前总会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只有跟她在一块，他才真正从心底觉得自己是成功的，是天之骄子。可现在连她都对自己失望透顶了。

他双手紧紧地握着白瓷杯，看着里面黑乎乎的咖啡，缓缓说道：“锦瑟，我没变。只是一直以来我都刻意在你面前美化自己，我怕你看到我真实的一面之后，会嫌弃我，嫌弃我是个私生子。我不能失败，因为有太多太多的人在等着看我笑话。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卑鄙也罢，但最开始我并没有想要伤害你。所以我才委托方舟陪我设了个局，我以为你主动离开我，会减少对你的伤害。”

这是第一次，程景初对季锦瑟袒露心扉。

以前，季锦瑟多希望他能将自己心中所想，心中所惧告诉她，给她一个能安慰他、照顾他、帮他解忧的机会，但她怎么都没想到会是在这种情况下，听到他在说一个她不认识的自己。

“既然你都跟宋茗在一起了，为什么还要找我？还想要跟我结婚？”

“因为我还喜欢你，我忘不了你。”程景初慢慢地抬起头，眼神复杂地看着她，“锦瑟，我是真的想过要和你结婚，跟你白头到老。。”

所谓恋人最浪漫的承诺便是相守到老，这句情话，程景初说的很真，可听在季锦瑟耳里，却惊不起半点波澜。

“我很感谢你收留了我和我弟弟，没有你，我们现在是否还活着都很难说。所以你对我做的一切，我都不怨你，但现在，我真的没办法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更没办法和你继续做朋友。”

大概是对他失望了，所以他说再多，都只是无力的自白。

季锦瑟今天来，本意就是想从他口中证实一些事情，现在她足够死心了，就不想再待下去了。

因为她害怕，害怕她对程景初残留的最后一丝美好幻想和回忆也会被打破。

她想起她还有东西要还给他，看了下自己，才想起她的包包落在教室了。上午姜宋之找过她之后，她就直接从天台来了这里。

“以后，我们各自安好吧。”她说完，打算起身离开，程景初猛地站起来，从身后紧紧地抱住她。

他的力道大得出奇，他紧紧地抱着她，就像抱着一块稀世珍宝。

季锦瑟抓住他的手，试图推开他，却听到他近乎恳求地说：“最后一次，拜托不要推开我。”

因为挨得太近，季锦瑟能感受到程景初的身体在颤抖，他的头搁在她肩上，他低沉暗哑的嗓音落在她耳边，语气不似平时那么沉稳，反而很慌乱很急促，他一个劲地说：“对不起，锦瑟，对不起……”

正文 第106章迷茫

不知道他说了多少声“对不起”，只听到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后面，仿佛喃喃自语，“对不起，锦瑟”

大概是他一直重复着道歉，让周围人的目光都忍不住看了过来。大家看到窗边那桌的男人紧紧抱着一个女人，虽然看不清楚男人的表情，可他剧烈颤抖的身子让人免不了露出同情的神色。

一个这么高大的男人，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事，能紧张无助到这样？

程景初的声音渐渐变得嘶哑，隐约还能听出哭腔，让季锦瑟以为是错觉，直到他抬起头，无比温柔吻了吻她的头发，沙哑着嗓子，饱含深情地轻声说：“锦瑟，我爱你。”

随着他的声音落下来的是一滴温热的泪水，落在她的脖子上，却烫得她难受，以至于她落荒而逃。

她从咖啡厅出来，连伞都忘记拿了，淋着雨跑了一路，最后累到气喘吁吁，她才双手撑着膝盖，弯着腰大口喘气，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雨已经小了，细雨落在她身上不痛不痒，却怎么也冲刷不掉她脖子后面那一处滚烫。

她缓缓地伸出手去触碰那个地方，却仿佛被烫着一般，让她缩了缩手指。

她抱着膝盖坐在路边，强忍的眼泪在一瞬间溃堤，心中的痛比上次她对程景初提分手时要深很多倍。

有时候人糊涂一点，幸福反而会多一点，不会看清楚那么多事，也不会有那么难过。

如果姜宋之没有让她听那份录音，她只会觉得她跟程景初分手，是她爱他的另一种表现，就算再难受，她也心甘情愿接受。可真相大白的时候，她却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

今天她不只是跟他分道扬镳而已，而是自此便要形同陌路，连同她对他的信仰和依赖都崩塌了。

她多想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她多想继续被蒙在鼓里，她今天来找程景初的时候，甚至希望他能继续骗她。

可真相总是来得那么措手不及，让她有些招架不住。

她失魂落魄地在路上走着，她不知道自己要去哪，沿着街道一直往前走，等她回神的时候，已然是在郊区了。

一个好心的出租车司机把车停在她身边，问她：“小姑娘，你要去哪？我载你。”

季锦瑟怔怔地看着他，出租车司机以为她是没钱，笑着说道：“放心，我不收你钱。”

季锦瑟看了看四周，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是在哪。

季锦瑟上车后，出租车司机问她：“小姑娘，你这是失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