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知玉如意(138)
繁生最恨的就是这个人,狠狠剜了凤章一记,冷哼道:“剑南一道产熟大半在宋家,何必舍近求远!”
凤章斜眼睨他,“别同我打哈哈。”
年轻人目光如炬,冷笑道:“宋太贵妃不是聪明人,宋家能撑多久?”
繁生盯着那人半晌,见他竟能不惧自己的气势,心中已经结交大半,道:“剑南道三路。”那人却仍然淡定模样,拱手谢过。
两人不多废话,摆桌布阵,很快演推了取粮道,约定暗语,从后室寻来信符,“这东西我不能白与你,就是凭空拿出去,也能立时勾兑千金。”
凤章不屑,却也不说什么。
年轻人淡淡一笑,“这个容易,在下自然不会空手而来。”
繁生道:“这一项可是同剑南道无关。”
凤章探手就夺在手中笑道:“早知道你本性不改。”又对那年轻人说,“别听他说,哪里有我不知道的,千金你只管取给他来就是。我只告诉你,他看不上你这点儿,拿了荷包只为屋后的娇娘子玩耍子做赌用--别假正经了!”最后一句是对繁生。
年轻人微怔。
心中不禁想起“儿女情长”的传言来,凤章不说假话,倘若他真把女人一刻不离的放在自己跟前,那……
“明日你再过来一趟。”繁生瞅了瞅凤章,眼中尽是威胁。
凤章哪里不晓得他,为那个小夫人再出一点力也不是不可,只是这一回一定要同箴儿说明白才行--
三人各自心思,却都人模人样地说话,正待再确认一次行路,忽然繁生耳朵一动,岂料那年轻人早已飞身出去,劈开门擒拿下去,凤章身子一抖心道不妙!
繁生抬手袖中的银丝已经急射向年轻人,才一瞬间凤章手中的信符已经被繁生夺走狠狠甩到那年轻人身上--
“啪!”紧接着一声娇斥,“不长眼的东西!”
年轻人哪里料到繁生竟会出手对付自己,心中一凛,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已经被天蚕丝困住,另一重物拍中大穴,根本不能动身。只是更让他气恼的,外面偷听者竟然劈头盖脸地掴了自己狠狠一个耳刮子,随即香风一过,那人就被繁生卷走揽回厅上--
“怎么来这里了?”
“你生得好儿子!”
两人声音同时响起,繁生先愣住了,涵哥儿怎么她了?
安如早已气急,看见厅上悠闲坐着看戏的凤章恼意更甚,“他要是敢动箴儿一根汗毛我就--”声音在“箴儿”之时就已然哽咽,拉着繁生就走。
堂上两人这一时也都被这话吓到,凤章更是跳将起来急声问道:“箴儿出什么事了?”
繁生心中一凛,瞧见小女人神色只是愤怒便知那丫头无事,这人现在是来撒气的,不由得放下心来。
安如叉着腰就要大骂,猛地身子一轻,被繁生大手一横抱着往外疾步走,气得拼力挣扎喊叫,“放开我!我有脚会走!喂!”
第十七章 护短
飞雨轩内,安如抱着默默流泪的箴儿,一下一下摩挲着那顺长的头发,“有我呢,咱们不怕。”箴儿还是不说话,悲伤一触即发,怎么也收拢不住。
一想到汇哥儿竟敢调戏箴儿,安如心中就一阵阵后怕。陈氏撞破了汇哥儿的好事,却要坚持收了箴儿的房,真不知道这女人的心是什么做的……还好箴儿无事。
安如眼内凌厉,就是他儿子也不能轻轻放过!
末蕊在一旁捧着压惊酒,劝着箴儿好歹喝下,担心地问道:“您就这样把主子推打出去,怕是--”
安如冷笑,“打出去才能好好让他为箴儿讨公道。我要是在他跟前哭一场,倒是我不讲理了。”
末蕊心中计较一翻,才让地上跪着的茵儿抬头回话。
“当时是怎样的?”
箴儿身子发抖,安如心中一酸,包握着她的手,轻声问茵儿,“不要给我说那些没用的,我也不是纸人儿任人揉捏,你如今在这里做事,我自然会保得住。”声音柔糯,却字字锉锵,不怒而威。
茵儿早吓得浑身战栗磕头不止,“玉姨娘那边传话过来说汤药凉了,奴婢不敢耽搁,赶紧将新药汤送了过去,待要回来,却被柳姨娘唤去问话,奴婢只能过去--”
安如摆摆手,末蕊忙制止了茵儿。
箴儿身子微颤,安如叹了一声气,正待问什么,院子里忽然传来女人吵闹的声音,不由得皱了皱眉,冷笑道:“这回子倒想起我来,谋算我的人时候怎么不多长几个心眼!”
碧珠疾步从外面进来,“柳姨娘要进来请如夫人为汇二爷求情,已经,在外面哭上了。要不是爷的命令,这回子怕已经冲进来了呢。”
箴儿惊慌抬头,安如心中一疼,连忙道:“无事。……这样,你帮我扎几针,看上去面色苍白,嗯,没有血色吓吓人就行。”
箴儿咬着唇,让茵儿取来细针,落下三处,擦掉脸上的泪,“夫人放心,这个都是容易的,不会伤身。”
末蕊已经转身到外面将柳氏请了进来,带到耳房里侍候着梳洗了一番,才领到安如房内--
箴儿茵儿都跪在床前叩头。
床上那个“虚弱”的女人,“挣扎”着要起来,柳氏才疾步冲进来就要上前哭诉求情,待看清楚床上虚弱的人儿,忽然脚步一滞,竟没想到三夫人竟病成这模样,心中说不出的五味并起,一时间竟又是喜又是忧,心思很快转动,快步上前扶住,抹着眼泪道,“三夫人您要仔细身子呀!”
安如苍白着脸被扶着坐好,末蕊从床脚取来靠垫放到安如身后,又命人搬了小凳放在床边,将柳氏请了下来。
柳氏虽不想松手,却也只能怏怏坐到小凳上,抹泪不止“三夫人--”
安如不听她道,“谁想到这病竟然这么不中用……”轻轻一声叹息,看了看地上跪着的箴儿,苦笑道:“你也看在我的面子上,饶了这个丫头罢。”
柳氏一愣,忙摆手道:“岂敢岂敢,您折杀我了。”
窗外的猫儿不停地叫唤,听的人烦乱,柳氏捏着帕子,实在不晓得该不该求情,眼见着三夫人这副身子骨,可不敢弄巧成拙了。
安如道:“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箴儿这丫头冲撞了汇二爷,实在要狠狠罚才对。可是你瞧瞧我这身子--”说着就掩帕咳嗽了几声,“我,不敢没有她。”
柳氏心中一紧,正要说什么,忽然外面一阵丫头乱跑,请安的声音此起彼伏,顿时吓得从小凳上站了起来,眼睛胆怯地看向小门。
繁生一阵风一般走了进来,冲到床前扶住安如,待看清她立刻怔住了,颤声道:“怎么回事?”回头就唤人,“那个丫头在哪里!”
箴儿忙从地上爬起来,上前叩头,“如夫人身子受了风,不要紧的。”
繁生大怒,“这样子还叫不要紧?我在外面都听见咳嗽了还敢说不要紧!”
安如又好气又好笑,忙扯了扯繁生的手,“把人吓死了你才开心是不是?”
繁生忙回头轻声道:“你赶紧躺下,都交给我。”
安如还想说什么,被繁生强行按在床上躺好,末蕊这时端了热茶进来,瞟了一眼乖觉地立在一边的柳氏,为繁生奉茶。
安顿好不听话的小女人,繁生转身就要问末蕊怎么回事,一扫眼,竟瞧见柳氏在这房里,立刻沉下脸去。漠然从末蕊手中接过茶,眉头拧起。
窗外的猫儿叫唤地更起劲了,静谥的空间里尤显得突兀,烦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