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敏敏急了,可她再“喂喂喂”,那边简宏图还是将电话果断挂了。简敏敏不肯主动拉下脸打电话回去,但无所谓,重要信息她已经得到,其他嘛,她自己会做拼图。
第一块拼图是她在阿才哥的办公楼挨打;第二块拼图是就那么巧,她挨打那天的电梯监控头据说坏掉,没有拍到监控;第三块拼图是阿才哥手下渣土车堵厂门那晚她看见躲在阴影中的SUV时心头的异样感觉,以后再与阿才哥的接触中,没再见到那辆车。简敏敏转着眼珠子想了半天,泼辣地发短信过去追问简宏图,“宁恕的车子是不是越野车?深色?”
简宏图捧着手机开心地说“对对对”,再度开心地在地毯上打个滚,振四肢欢呼:“挑拨成功啦。”他欢呼一会儿,才坐端正了,干咳一声,回复短信一条:“对,美国吉普指挥者,就是那种越野车。”
简敏敏一看,果然。虽然恨得咬牙切齿,可她还是克制着,编了个谎,问刘之呈:“小刘啊,我儿子想买一种美国车,什么吉普指挥者,国内有没有那种车啊?”
“有,挺不实用的,车子重,耗油大,油箱却只有40升,出门路上净惦记着找加油站。要真越野呢,功率又不够,才四缸。你等着,这一路上肯定有这种开不快坐着又不舒服的尴尬车子,我指给你看。”
说来也巧,这种车子路上本来不多的,可他们却很快遇到一辆。刘之呈见了就“哈”一声笑出来,“简姐看到没有,前面那辆就是。就是小Polo都能超它的,我开到它右边去。”
简敏敏立刻兴奋地竖起身,不管高速风大,打开车窗看个仔细。
就是它!简敏敏一点儿不会认错。她拉上车窗,嘴角冷笑,却对刘之呈道:“样子蛮好的啊,难怪我儿子喜欢。原来中看不中用啊。那不行,不能买,买了我儿子也中看不中用了怎么成。”她忍不住讽刺一下开这车的宁恕中看不中用。
刘之呈笑道:“孩子还小嘛,不会考虑什么功率啊加油站啊之类的琐碎事儿,像我们买这种车还得考虑都是进口零部件,买得起修不起啊。澳大利亚可能不一样点儿。”
“是啊,要是活一大把年纪还选这车,就有些奇怪了哈。”简敏敏说着又躺下去,省得费劲在刘之呈面前装糊涂。但躺下之后当然不会睡觉,她在细细考虑宁恕这个人。
但是,此人与阿才哥联手?简敏敏在黑暗中的眼睛瞪得老大。她怎么敢惹阿才哥。但是,她再度起身,给简宏图发去短信,“你弄掉宁恕的工作,阿才哥没派人揍你?”
简宏图最恨打字,因此只三个字,“翻脸啦。”
简敏敏一看,情不自禁激动地一拍车椅,大声赞叹:“好!”
刘之呈忍不住笑道:“什么事,这么激动。”
“修理一个小畜生!”简敏敏不再躺下,兴奋地打电话给一个朋友,“嘿,有件事麻烦你。我往你手机上发了一个地址和名字,你带几个朋友立刻过去,他要是在家,你立刻通知我。我刚从浦东机场出来,立刻赶过去与你汇合 。”
“谁啊。”刘之呈在前面问。
简敏敏放下手机,诡异地笑:“保密!回头请你看好戏。”
宁宥回到家里,见好友还在家陪着儿子。她激动得忍不住又眼泪汪汪,拉着好友到主卧,坐在床上诉说最近的辛苦。
好友听了半天,打断道:“还不离?都已经水到渠成了啊。”
宁宥叹息,轻道:“总归是夫妻一场,我怕这会儿离婚对他是落井下石雪上加霜,对他打击太大的话,往后他破罐子破摔,好路不走走歪路,对谁都不好,尤其对我儿子。我见过走极端的,不敢去想这种事发生在我家。”
好友道:“可你不想想,你几岁啦,还能美几年?等他坐完牢出来,你再领着小孙子去公园寻第二春吗?做人啊,前半夜想想自己,后半夜才想想别人呢,可后半夜大多是睡着了算数。明白了吗?”
宁宥虽愁肠百结,还是一笑,“我也想过这个问题。可是……”
好友爽气地道:“别可是啦。找个空闲,头发去染一下做一下,有白发了。还有啊,你儿子好像有心事,你问问他。我走了,老公明天出差。”
宁宥只得放走好友,回来看儿子做作业。看着小小的儿子,想想医院里的妈妈,怎么都扔不下儿子再去医院。而且,儿子还有心事,总得问出来才好,不能留着过夜。
郝聿怀倒是没啥异常,只扭头来问一句:“外婆怎么会来?不是跟我们吵架了吗?”
“我弟昨晚闯祸,她担心坏了,来找我商量呢。结果一生气就晕倒了。”
“她不是还帮着你弟跟我们吵架吗,你弟闯祸了却又来找我们,真……”郝聿怀吐舌翻白眼,以示不屑。
“没办法,外婆年纪大了。你爷爷奶奶也跟我提不合理要求,好嘛,今天撞南墙了,只好也找我表示他们回头了。有什么办法。沈阿姨说你有心事?要不要我替你分担作业?”
郝聿怀竟老声老气地叹口气,“老师放学跟我谈,希望我放弃下学期的班长竞选。她说是为了让同学们轮流当班长,可我心里觉得不对味儿,肯定是她觉得一个某某某的儿子做她班里的班长,说出去不光彩。”
“嘿!怎么可以。你当时怎么回答的?”
“我说这理由我不接受。你要么独裁,直接指定一个班长。可你既然让同学们选举班长,就得听选票的话。”
“说得好。老师一定很生气?”
“她脸都憋红了,然后就使劲批评我这几次考得不好,说是因为我考得不好才不让我当班长,但又怕说出来伤我自尊,才说轮流当,说我不识抬举。”郝聿怀又做一个吐舌头翻白眼的鬼脸,“跟外婆爷爷奶奶一样,自以为是正确的大人,其实我们看到他们总在犯错又不承认,真可笑。”
“老师这么做显然是错误的,而且是一错再错。”
“显然,哼。”
“但既然她是老师,她就自认为有自我豁免权。所以她可能不仅不认错,还会坚持错误。”
“不公平!”
“但是你有个小尾巴被她抓在手里,成绩不好,总是说不响。”
“还没大考呢,谁说成绩不好啦?”
“那就先把成绩搞上去。以后说话更理直气壮。”
“行。但是妈妈,离大考的日子不多了,要是家里总是有事,我会心情不好啊。像今天,我很担心你,没心情做作业看书。”
宁宥一下子噎住,无奈地看着儿子。“可是……可以预见,未来半年内都不会很太平。我跟沈阿姨说了,以后再遇到今天这样的事,让你直接去她家吃饭做作业睡觉。”
郝聿怀皱眉苦思,过会儿才道:“我努力争取考好,拼了,到时候看老师怎么说。妈妈,你去忙你的,我也忙我的,今晚我晚一小时再睡。拼了。”
“好。别担心晚睡,明早我送你上学,做好早餐让你车上吃,我们就能挤出多点儿时间睡觉了。”她忍不住摸摸儿子的脑袋,才走出书房。
而是宁宥心里很烦,一天里发生太多的事,她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脑袋已经膨胀到极点。她又累得只想栽倒睡觉,可她不能睡,只能熬着忍着。典型的人到中年啊。
宁宥又给妈妈家里座机打了个电话,依然没人接。不知宁恕在哪儿。
然后只得给妈妈打电话,硬下心肠告诉妈妈,她晚上不能去医院照顾了。听着妈妈电话里的软弱依赖,她只能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当做没听见。打完电话,她将面膜刷到脸上,可是那面膜越来越湿。
简敏敏接到朋友的电话,“简姐啊,那房子黑灯黑火,好像没人。我们敲门也没人应。但我们一个盯着电表看一个盯着水表看,电表走走停停应该是冰箱什么的在动,水表半小时后大动了一次,你想,会不会是有人上了个厕所?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