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敏敏哈哈大笑,“哎哟,神了。难怪天底下没有你追不到的债。你等我,这件事我连夜就得把它办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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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敏敏说完电话,看看前面的刘之呈,再看看已经找到的简宏图的电话号码,但她脑袋里立刻映出当初简宏成瞒着她已经找到崔家姐弟的事实,她不会忘记简宏成骗她崔家姐弟已离乡背井,等她离开,简宏成又将办公室门死死关上那一幕。她不知简宏成为什么瞒着她,因此行动决不能让简宏成预知,免得被简宏成破坏。而她深知,简宏图就是个两头通风的传声筒,跟简宏图说就等于跟简宏成说,因此简敏敏的眼睛在黑暗中闪了闪,便将手机收回包里。她自个儿行动。
门外人获悉屋里有人吼,就压根儿没避着藏着,门里面躺在床上的宁恕很快意识到有人摸上他家了。是谁?是前几天冲着他家玻璃窗放焰火的阿才哥手下,还是当下正与他作对的简家?可,简宏成不是放过他了吗?
屋子里黑天黑地的,宁恕有些心慌。他悄悄起身赤脚走到门边贴着门板偷听,他听到外面人呼出的电话。简姐?难道是简敏敏的人?简敏敏也开始对他动手?宁恕愕然。经与简宏成几番交手,再加上他将简敏敏与宁宥的旧事抛给简宏成,他相信简宏成会千方百计想办法隔绝简敏敏,以免二十多年后,简敏敏再度对上宁宥。当然,他也将因此受惠,不用于泼妇对手。可外面的人明明喊的是简姐。
宁恕几乎是条件反射地脸色大变,惊慌失措。他下意识地摸手机,没摸到,这才想到手机被简宏成一怒之下砸了。宁恕的两只手僵硬地停滞在裤兜边,小指头微微发抖,眼前仿佛又看见二十几年前血流满面的宁宥。
天雨偏逢屋漏,外面有个声音肆无忌惮地道:“你们看看哪条是电话线?他妈这种老房子到处都是管子,谁知道哪条是电话线?”
有人应道:“这条这条,我家门口的电话线也是从这种管子里伸出来。你看我手机光照着的地方就是接头。”
“看到了,我抱你上去,你拔掉它。简姐可能还得过个把小时才能到,拔掉它省得里面的人惹事。”
宁恕听着,冷汗吱吱地从额头冒出来,两眼不由自主看向电视柜上的电话座机。刚才那电话时不时地响,他还嫌它烦,不去接。可现在……外面明明有人在说,“拔了,会不会拔错?要不要我打电话找个电工?”另有人说,“不会错,粗的是有线电视线。再不行把这条也剪了呗。”
可在屋里,宁恕听见的是自己的呼吸声一浪高过一浪,几乎掩盖外面的人声。他尽力屏息,怕外面的人听到,可他做不到。此时,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连滚带爬扑向电话座机,希望听到座机里传出声频,证明外面的人拔错线。可宁恕拎起话筒贴到耳边,话筒里却是死寂。
简敏敏即将打上门,他却与外界断绝了联络。宁恕面如死灰,脑袋一片空白,摊开双手在屋里茫然地转圈,仿佛答案就在屋里,他这么转就可以看到。
转了会儿,宁恕来到阳台窗前。而前几天差点儿烧起来的窗帘还没来得及换下,正好飘荡在他面前。
对!天无绝人之路,没有通讯设备,还可以用最原始的办法呼救。宁恕打开窗户,才刚试图有所作为,下面就有两个男子对着这窗户指指戳戳。当有路人经过时,一个男子上前拦住,让路人另找道路。宁恕呆住了。他原本还想拿晾衣杆敲隔壁邻居的窗户,让邻居报警呢,这么一来,谁还敢帮他呢。果然是简敏敏的出手,一举切断他所有的联络渠道。一如二十几年前,他们一家三口在简敏敏的打压之下如蟑螂一样地逃窜,居无定所,甚至改名换姓。宁恕原本不想面对简敏敏,可简敏敏打上门来了。
宁恕站在窗前不由自主地发抖,心底里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恐惧,他自己都不能理解。可是,现在他为什么还如此怕简敏敏?
宁恕逼迫自己回想那个夜晚,阿才哥的渣土车堵住了简敏敏公司的大门,那一夜,简敏敏形如崩溃,软弱无力地从他的车边走过,隔着贴膜的车窗,目光闪烁地与他对视,对,她非常没用,她不过是个寻常的中年妇女,一个只要三辆翻斗车就能吓倒的中年妇女。宁恕还逼迫自己回想在电梯里与简敏敏的偶遇。那一次,强弱易势,那个从他幼年起就在他记忆里张牙舞爪的简敏敏从他的手掌底下飞出去,像纸扎的风筝一样,相当没用。可怕?哪来的可怕?
宁恕压迫着自己平静下来,立刻平静,他知道自己没多少时间可以想办法。外面的人在等简敏敏,这就意味着等简敏敏一来他们就会有行动。而落到简敏敏手里会遭遇什么,他清楚得很,最起码,他打简敏敏的那个耳光将获十倍奉还。他必须立刻想办法自救。
作者有话要说:
宁波遭遇台风和水灾,我这几天很忙,会更得比较少。
第23章 第 23 章
简宏图向简敏敏打了小报告之后,才心平气和了点儿,总算能坐在床上看完一集电视。
等广告一放,千头万绪便又冲着简宏图袭来,他会坐牢吗?哥哥处理得怎么样了?
正想着呢,简宏成的电话进来。“晚饭吃了没?屋里吃的?”
简宏图忙捧起手机点头,仿佛哥哥就在他面前,“吃了吃了,随便吃点。哥,有眉目了吗?”
“有点儿眉目。但你得给我乖乖的,完全照着我说的做,这节骨眼儿别再给我节外生枝。”
“是,是。”简宏图对来自哥哥的要求向来态度极好地答应,但随即想到问题了,有些儿忐忑地问:“大姐今夜回来了,你知道吗?”
简宏成显然很吃惊,他想了会儿,才道:“大姐一向喜欢对你我两个落井下石,你的事别让她接触,能拖多久就多久。谁知道她会怎么搞你。呃,你怎么知道她回来了?你不是关机着吗?”
简宏图被问得哑了,可又不敢将手机扔掉,愣了会儿才傻笑着道:“我……我……哥你得先说好不揍我。”
简宏成开始眉头打结了,他让司机先去门口取车,自己走到角落,厉声问:“你又干了什么好事?”
“哥,那啥,我不是气不过你放过宁恕那坏小子吗?我把他交给大姐了。刚打电话时候大姐还在回来路上,现在可能打上宁恕家了……”
“混蛋!”简宏成气得很想掐了电话,果然又节外生枝了。可他不得不耐心将简宏图的解释听完,以免误事。简敏敏会拆了宁家,对此,简宏成深信不疑。简宏成立刻想到正在上海焦头烂额的宁宥,一个人带着孩子,有繁重的工作,还得照料倒下的妈妈,如果得知老娘家即将被简敏敏拆了,她会怎样?
可简宏成完全无法抽身处理宁恕眼下面对的困境,他正要奔赴下一个局,要不然他的弟弟得受重创。他无奈之下,只得招呼男助理过来,万分艰难地道:“你去宁恕家阻止我姐简敏敏的一切暴力行为。”
男助理耸耸肩表示不以为然,可还是应了声“是”。因他下午刚见识过老板解释宁恕他姐那个电话时字字句句的贱兮兮。
简宏成看了助理会儿,又觉得无法解释,跟谁都无法解释这么复杂的一段关系,唯有叹息道:“你即使心里再有抵触,也必须全力以赴,别让两边打起来。”
助理不得不提醒:“简总,您这么做实际在鼓励宁恕为所欲为,烂摊子会越来越大。”
简宏成沉默了会儿,还是什么都没说,点点头走了。他何尝不知。
助理看着老板的背影,大惑不解。
宁恕心知,只要走出这房门,便是皮肉之苦。而这皮肉之苦的程度,宁恕更是从小体会,绝不可能是简宏图那种带有玩闹性质的捆绑侮辱,而是他姐姐曾经遭受过的血流满面。他无法想象自己承受那种伤害,因此他决不能走出房门一步,当然,也不能让外面的人突破房门一步。可是,外面既然有那么多壮汉在,房门的突破只是时间问题。他必须呼救,而且必须是有效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