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女 上+番外(67)
“一个令人惊讶的惊喜小礼物。”西摩用手拎起那个小花环看,问道“沃斯利先生,是你刚刚编的吗?”
理查德没有回答,他突然靠近西摩耳边轻轻说道“何等愚笨的人才会不爱你呢?西摩。”
这话说完,西摩就觉得自己耳根有点发热,她快步走回到了宴会,进入门口的那一瞬间,又忍不住扭头找理查德的身影。
……
结婚时,西摩曾以为自己终于遇见了梦想中的心上人。
开始时有多少美好无暇,结束时便有多少痛苦羞辱。
………………
大雨倾盆而下,西摩一个人来到理查德的墓地前。
墓碑上刻着理查德名字、生卒年月和墓志铭,西摩伸出手指摸上理查德·沃斯利这个名字的刻痕,指尖微微发抖。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和你走到这一步。我爱过你,理查德,为此愿意服从你让你开心,但你从未珍惜和爱过我。”墓地周围空无一人,西摩喃喃自语道,“庄园里,你在给我的饮食里面参杂了天花病人的体/液,你想让我死掉。”
西摩左手上带来了一个木盒,她将木盒扔在了理查德·沃斯利的墓碑前。
木盒滚在地上咕噜翻转几下,盒子盖摔开,几粒香醇的咖啡豆掉出来浸在了灰黄色的泥水里。
这是质量上好的咖啡豆,值得任何一个人去品尝,如果不是沾染了天花病人的体/液,在庄园的时候,那几个麻子脸的仆人将这些咖啡豆磨成咖啡给西摩喝。
西摩付出了一万镑以后,比尔将这些咖啡豆交给了西摩。
这一万镑买到的不仅仅是咖啡豆,而是比尔在这件事上的效力。比尔亲自出手潜入庄园,只要西摩一旦被感染天花,那就务必让理查德·沃斯礼也一同感染,除此之外比尔什么都不用做。
在西摩被囚禁发烧的那几天,有盗贼偷偷潜入取走了她身上的体/液,买通所有人在第二天的清晨时,放入了远在伦敦的理查德·沃斯利早餐中。
十七岁的西摩站在圆桌前和人谈笑,心中满怀对爱情和未来的期待。
十八岁的西摩蜷缩在被子里抱着自己痛哭流泪,因为丈夫荒谬的让她和迪尔赫斯特子爵上床。
二十岁的西摩漫不经心地和又一个丈夫找的男人欢好,不知何时竟然已习惯这样匪夷所思的生活。
二十一岁的西摩看着一个青年向自己迎面走来自我介绍,他说他叫乔治·比塞特,是刚刚搬来的邻居。
二十二岁的西摩满头汗水、疲惫不堪地生下孩子,和窗外的乔治对视而笑,听到理查德有事暂时不回家时喝酒庆祝。
二十三岁的西摩坐在法庭上曝光一切过往,为了乔治将自己变成了整个英国人口中的荡/妇。
二十四岁的西摩站在理查德·沃斯利的墓碑前,让谋杀这一罪名随着棺木永恒的深埋在大地中。
西摩离开墓地,向前方走去。
大雨停止,天边铅灰色的阴云已经有阳光透过。
一步一步向前走去,西摩以为自己会哭,但终究微笑出来。
有一个夜晚我烧毁了所有的记忆,从此我的梦就透明了,有一个早晨我扔掉了所有的昨天,从此我的脚步就轻盈了。
作者有话要说:历史上,西摩·沃斯利被放逐到了法国,理查德爵士在1805年病逝之后,西摩才再度回到英国,并拿到了自己剩余的嫁妆,改回了曾经的姓氏弗莱明,于1818年病逝。
得了天花的人,即使侥幸不死,也会留下麻子,天花主要通过飞沫(说好听点叫体/液,说白了就是口水-_-||)和接触传播。
有一个夜晚我烧毁了所有的记忆,从此我的梦就透明了,有一个早晨我扔掉了所有的昨天,从此我的脚步就轻盈了。——泰戈尔
第62章
伦敦的任何一个大街小巷都可以看到靠在墙角、扬起懒洋洋的微笑勾引男人的女性。
在考文特花园或是东区阴暗的小巷、一次收费三英镑或是一先令、穿着丝绸长裙口中谈论莎士比亚或手拿一瓶杜松子酒在小酒馆里大骂脏话……她们都有同样一个被人瞧不起的工作,以卖身为活。
在伦敦,平均每五个正当妙龄的年轻女子当中就有一个是女支女,其中有不少仅仅十岁出头。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
因为这样可以养活自己。
生活的巨担压在肩头,一件衣服要六七个先令、一顿有肉有啤酒有面包的晚饭要一先令,没有钱,只能活活饿死在路边。
有生活优越的宗教人士居高临下的说可以去当女仆或女工,这些人完全是自甘堕落。
但有多少幸运的女人可以找到包吃包住的女仆工作,大部分人只能勉强打点季节性的短工,怎么能养活得了自己。
去工厂当工人,每天需要工作十四个小时,赚来的钱却只能勉强填饱肚子,日复一日高强度的工作,将健康的身体压榨到满身病痛,被工厂主赶走,之后的人生还需要细说吗?
贫穷与无望的人生,让几万人堕落其中以此而活。
这是智慧的时代,第一次工业革命开始起步,无数改变后世的伟大发明既将出现。这是启蒙的时代,伏尔泰、卢梭将人人平等的思想通过沙龙传播到整个欧洲,这奇异伟大的思想动摇了此前持续无数年的等级社会。这是革命的时代,在不久以后法国这艘巨船即将沉没,它搅动的风浪攻击着欧洲所有君主制的国家。
这是愚昧的时代,高等教育只在少数人手中,大部分的人仅仅会写自己的名字,鸦片被做成婴儿保静剂给孩子喂。这是压迫的时代,占据人口一半的人类因为自己的女性身份而备受无视。这是恶心的时代,工人工作十四个小时、畸形表演、雏女支的初夜拍卖、把精神病人关在笼子里表演、走私贩卖黑人。
………………
考文特花园。
这是个文艺的名字,听起来就像一个风景优美、种植鲜花的花园。
最开始的确如此,这本来是一个修道院的后花园,在几个世纪的变迁中先后成为了贵族的家和伦敦戏剧中心,如今更是成了女支女和客人们交易的黄金地段。
米达姆太太的生意场所正在这附近。
男人们喜欢来这里,因为这里总有一些新奇的乐子,一对双胞胎或者是第一次的拍卖……
青春靓丽的女人们个个衣着华丽,沉沉叠叠的蕾丝边点缀着裙角,盘旋的发型上插戴最流行的羽毛当装饰。这里每个人都懂莎士比亚和钢琴画画,看起来和上流社会的淑女没有任何区别,她们挺直脊背微笑着坐在高背椅上摆出自己最美的姿态,等待来这里的客人挑选。
米达姆太太摇晃着扇子来到门口迎接新的客人,说道“迪尔赫斯特子爵,好久没有见您来这里了。”
“听说今晚这里有特殊的节目?”迪尔赫斯特子爵询问道。
“没错,您真是消息灵通”米达姆太太恭维了一句,然后摇着扇子神神秘秘的说道“是独特的鲜美小果实,我要拿出来给诸位分享,只是不知道谁会尝到第一口。”
“那我今晚是一定要留下来了。”迪尔赫斯特子爵说着在一张高背椅坐下。
今晚有很多绅士听到了消息来这里,他们一边和身边的姑娘们大笑着调情,一边等着米达姆太太贩卖那新鲜的小水果。
在聚会正酣时,米达姆太太摇了摇手中的小铃铛,吸引所有人的视线,说道“先生们,此刻正有一颗小果实坐在楼上等待你们的垂青,美丽、纯洁、无暇的就像一个天使,出价最高的人即将得到她,五十英镑起!”
这些自诩身份的人自然不会高声大喊,一个个绅士做出代表价位的手势。
“六十英镑。”米达姆太太说道。
“这位先生八十英镑。”
“九十英镑,还有更高吗?”
……
价位节节攀升,最终停在了一百六十英镑上,米达姆太太走过来对迪尔赫斯特子爵说道“这颗小果实归您了,您要现在上去享用吗?”
“不不不。”迪尔赫斯特子爵连声拒绝了米达姆太太的提议,说道“夫人,我今晚来正是想要跟你谈谈以后这颗小果实的归属问题。”
女支女一旦落入是老鸨手中,就会陷入永不停止的还债,她们在老鸨吃饭喝水哪怕是呼吸也要收钱,以这个为借口,老鸨会拿走她们从客人身上得到的每一个钱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