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风吻玫瑰(46)
江绵竹仰头绝望地笑:他还没来啊。
三架直升飞机在天空中低低盘旋,贴近地面,带来一阵风和嗡嗡的声响。
草地上的鲜血被雨水冲走。
有广播声响起。
“我们是中国人民解放军,罪犯已全部被捕,村民请不要慌张,你们安全了。”
四十几名犯人被戴上手铐,围成一个圈,被手持长.枪的武警押解着。
天地间雨声俞烈,重重地拍打着这个世界。
而远处突然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色T恤的身影。他挟持着一名警察,枪抵在警察的头上,缓慢地走了过来。
那不是别人,正是林贺。
警察们端着枪,对准了他,却没人敢轻举妄动。
林贺喊话:“准备一架直升机,让我和江绵竹走!”
“否则我就杀了他。”
江绵竹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泪水与雨水混合流下,她看着林贺的眼睛,觉得心已经冰冷了。
他还是不肯放过她么。
她把卓玛放在草地上,自己站起身,朝他缓慢地走过去,而她背后那片狰狞的伤口,破烂的皮肤在雨水中被浸泡得生疼,她每走一步,都痛苦不堪。
她快要支持不住,快要倒下。
林贺的双眼钉在她身上,他说:“江绵竹,你从此跟着我吧。”
“我再也不会让你受委屈了。”
“砰!”林贺的手臂被击中,手.枪一下掉落摔在两米远的地方。
“你不如做梦。”许萧冷冷的声音传来。
林贺不可思议的转头看他,许萧手执手.枪从雨林那边走了过来。
身前的警察极讯速地反应过来,立刻脱离了他的掌控范围。林贺朝着地上枪的地方一扑,他手够到枪。
他坐在草地上,左手拿起枪对着刚刚逃出他的掌控范围的警察扣动了扳机。
“砰砰”两声。
警察捂住大腿,林贺半坐的身子,直直倒了下去。胸腔里奔涌出大片的鲜红的血。他最后望着灰暗的天空,唇角弯上,温柔地笑了。瞳孔涣散,他倒在血泊中。
就近的一名武警拿起传呼机,说:“犯人林贺,已被击毙。”
江绵竹再也坚持不住,直直跪下身去,仰躺在草地上。
眼泪从眼眶中漫无目的地奔流而出,和着雨水,她全身冰冷。
许萧从远处朝她奔过来,他一遍一遍叫着“阿竹。”
江绵竹看着头顶的乌云,和笔直坠落的雨滴,她艰难地笑。
冷风冷雨一齐吹了过来。
江绵竹脑海里忽然浮现起了那首歌的歌词。
“从前不羁的风不爱生根。”
而今血泪的雨偏爱深驻。
许萧走到她身边,俯身紧紧抱住了她。
他压低了声音,轻轻说:“我来了。”
林枫被救出来的时候伤痕累累,浑身有五六十处伤,肋骨断了两根。被注射了安他非命,在精神极度清晰的时候,遭受削皮酷刑,但还留着丝气,被医疗队成功救回。
他的眼睛眸光深刻,银色耳钉闪闪发光,看着战友还能笑得灿烂,仿佛再没有什么能打倒他。
林枫本名邵枫,从警十五年,坚持奋斗在一线,从未退缩。
云南省西双版纳自治州破获特大贩毒集团走私案,共抓获贩毒人员四十一名。击毙五人:何连峥,林贺及其随从三名。
毒贩:王文博,曾哲栋,许文羽,张彩儿,丰小山等共计四十一名。
共计三名警察殉职,七名警察受伤。
缉毒警察柯均在拘何连峥的行动中壮烈牺牲,评二等功,授予烈士称谓,为其家一妻一女发抚恤金。
其余牺牲警察立三等功,授予烈士称谓,颁发抚恤金。
收缴珍稀野生动物标本共四十七件。
缴获冰.毒378公斤,海.洛.因6公斤,摇.头.丸三百余粒。
作者有话要说:
上卷结束。
谢谢陪伴,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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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江绵竹在医院住了一周多,许萧几乎每天都会来陪她,但待不久。他从回来后一直很忙,通告挤得满满的,而且他不方便出门,一出门就得被认出来,每次来的时候,口罩墨镜,全副武装,裹得严严实实的。
可只要他坐在她身边,握住她的手,她就心中安定,觉得那些悲伤的事似乎也没有那么难消化。
黎瑶这几天一直都守着她,张皓也偶尔来看看,病房里来来回回也并不冷清。
医生将她背上的腐肉剔除了,敷了药缠了纱布,很疼,但还能忍受,只是睡觉总得侧躺,久了就觉得不太舒服。
黎瑶买了个小木槌来给她捶肩,还给她讲笑话,江绵竹心里觉得温暖,日子也并不难熬。
许萧来的时候总带一罐鸡汤,亲手喂她,一勺一勺,温柔笨拙。江绵竹抬眼看着他冷淡的俊脸,总忍不住想逗他。
她一本正经地说:“小小,我想听你唱歌,唱首葫芦娃怎么样?”
许萧抬眼轻轻淡淡地看着她,平静拒绝:“不唱。”
江绵竹也笑了,刚想逗趣,听见许萧的电话响了,他看了眼屏幕,皱了皱眉,没接,开了静音,把手机丢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结果手机屏幕一直亮着,一闪一闪的。江绵竹握了握他的手,轻轻说:“接吧。”
许萧皱着眉接了,走出病房,在门口接。江绵竹只听得见他“嗯”,“好”,“哦”的应付声音,语气里夹杂着不耐烦。
过了大概两分钟,许萧进屋来,看着她,走到她身边,大手握住了她的手,干燥温暖。
他还没说话,江绵竹便理解地笑了笑:“去吧。”
“抱歉。”许萧低头看着雪白的被子,他俯身前倾,对着她洁白饱满的额头轻轻吻了下。
而后便转身带上口罩墨镜径直走了。这是第五次,她已经习惯了。每次他来待的时间不会超过半个小时,而后必然被各种电话叫走。
他走后,房间里顿时变得空空荡荡起来。黎瑶和张皓一起出去吃饭了,暂时不会回来。
江绵竹看着雪白的天花板,总忍不住回想起前些天发生的事,像一场梦,却带来无法言喻的伤痛。
卓玛已经死了,林贺听了她的话,没有杀她,可她还是死了,死因是注射毒品过量。她拿出那个小木簪,蝴蝶展翅欲飞,字母雕刻得细致认真。
她不觉间就湿了眼眶,将木簪握紧,那双清澈的大眼睛在脑海里浮现,干净得不掺杂一丝杂质。她的心在微微颤抖,揪着疼。
她默默希望,卓玛也要像蝴蝶一样努力地飞啊,飞到天堂去,再也没有伤痛烦恼。
她艰难地拿出画板,侧着身子,画了只蓝色的蝴蝶,蓝得与天空一般纯粹。
她把画纸从画板上取下来,收拢在怀里,紧紧环住。
这一周多,她安静养伤,偶尔听歌,但大多时间看着窗外的绿树发呆,病房里温度适宜,她却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少了些与外界的感知。
关驹晖林薇也来看过他几次,吹彩虹屁,各种夸,江绵竹笑着回适可而止啊。
关驹晖习惯她姐怼他,现在这么温温柔柔地的反而不习惯了。他挠头笑笑:“姐,要不你骂骂我。”
“今天我工作谈崩了一个客户,公司损失了挺多。”
江绵竹看着他,笑骂道:“怎么,三天不骂,上房揭瓦啊?”
关驹晖挠头嘿嘿笑:“姐,你说的是。”
她埋头看了看衣袖,伸手捏了捏手腕,抬眼看着他,认真道:“以后工作上的事,就别问我了。”
“为什么?”关驹晖惊讶出口。
“我辞职了。”江绵竹对着空气轻轻哈了一口气。
关驹晖和林薇都震惊了,他们知道姐坚持两年,到这个位置不容易,为什么突然就辞职了啊?
又听见她轻轻说:“我想安静一段时间。”她没有太多心力去和那些老谋深算世故圆滑的人打交道了。
这一番生死经历教会她,不喜欢就不要勉强了,活着已经很难了。
林薇震惊过后也表示理解,倒是关驹晖一直说会等她回来。
出院那天是八月十二号,只有黎瑶来接她,张皓带着副酷炫墨镜,骚气的黄头发吸引了一路的目光。他帮她办好了出院手续,三人一同坐着那辆明黄色的宾利回了老城区。
汽车驶过城市街道,在高楼大厦间穿行而过,行人神色匆匆,天空灰白,许多人生被割裂开来。她得去赴她的旅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