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风吻玫瑰(12)
许萧看着她垂着头,不肯看他,心中烦躁更胜几分,他一手钳制住她的下巴,把她的脸转过来,阴沉开口:“你就这么想卖?”
“像忙着交.配的母狗。”
江绵竹心中涌起翻江倒海的痛意,无神地看着他,眼神苍白,不做回应。
却感到眼角有温热滑落,她还没来得及擦去,就有冰凉柔软的触感覆上她的眼睛。他在吻她,吻她的泪水,温柔克制。是今晚第二次。
他的身后还有一个男人,那男人咳了几声,绕到一旁抱起了黎瑶,向外走去。江绵竹识得那人的身形,是张皓,她松下一口气。
任由许萧再一次将她横抱出门。
她搂住他的脖颈,摸到了他左肩后那一片伤痕累累的皮肤,是最深最深的刀疤,横亘在他们之间。她无力地闭眼,任由眼泪滑落。
她听见他带着怒意的声音。
“那个男人凭什么叫你Eve,他有什么资格叫你Eve,说啊?”
江绵竹哑笑,带着很多年不曾有过的悲戚口吻答:“因为我就是Eve呀。”
许萧没了声音,他将她往怀里带,浴袍遮住了她的脸,她入目只能瞧见他结实紧致的肌肉,江绵竹闭了眼,不再去想。
熟悉的床,只是她被很轻柔的放下,不复刚才的粗暴,江绵竹笑笑。他还是这样,永远吃软不吃硬。
许萧看着她,他俊朗的面容上没什么表情,平静得像不会流动的湖水。他哑着嗓子轻轻开口;“洗澡吧。”
说着转身去拿准备在一旁的一只袋子。他放到她床边。自己则转身去了阳台。
江绵竹隔着玻璃,看见他指间的猩红,一下子变得恍惚起来。
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抽烟的呢,他不知道抽烟对嗓子不好吗,而他是个歌手,是个有很多粉丝受人喜爱万众瞩目的歌手啊。
明明记忆中的那个少年,温恬清润,干净如水,从不会抽烟喝酒。
可她又知道,是她亲手把这个少年拉入了深渊,亲历最残酷的黑暗,而她却抛弃了他,甚至所有人都看不见她的犹豫,几乎都要包括她自己了。
她心中一阵拗痛,狼狈地进了浴室。打开花洒,冷水兜头冲下来,冲了很久,她冷到麻木。最后她换上了他给的衣服,一袭黑色及脚踝收腰裙。她站在镜子前瞧着镜子里的女人。
唇色黯淡,皮肤是灰白的色彩,整个人都透出一股病态。
这不会是她,不会是那个永远在人前骄傲恣意的江绵竹。少年时放肆,而今收敛,美却仍是她的骄傲啊。
怎么会是现在这副苍白死气的模样。
她努力地抿了抿唇色,总算挑出一丝红润。走进房间,仅有一张大床,柔软暖和。
江绵竹头晕乎乎的,仍克制着开口:“许萧,你还想怎样。”
“我都同意。”她深深闭了眼。
“是我欠你的。”
许萧转了身,看她的眼神幽深,暗流涌动。他对着空气吐出一口烟,喉结滚动。
从嗓子深处发出的声音。
“睡觉。”
江绵竹闻言开始拉身后的拉链,准备脱裙子。
许萧大步跨进来,擒住她的手腕,冷冷开口:“我叫你睡觉,听不懂?”
“还是你已经习惯睡觉就是上床?”
“龌龊。”
江绵竹停下手里的动作,苍白笑笑。
“许萧,你不想要我吗?”
“我技术很好的。”
许萧低下头恶狠狠地看着她,正要嘲讽,就看见她如白纸般苍白的脸色,薄唇抿着,没有一丝血色。
心中一痛,他将她拥入怀中,她浑身冰冷,还在微微颤抖,他不住的抚摸她的头,却又一边不带情绪地哑着嗓音说:“江绵竹,你记住,你欠我的永远还不清。”
“我警告过你再也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而你出现了,所以别想逃了。”
江绵竹深深地闭眼,泪水沾湿了长长的睫毛。她哑着声音问道:“恨我吗?”
“恨。”
“恨多久?”
“一辈子。”
江绵竹心中一绞,泪水不停止地往下流。
“那我们这样算什么呢?”
没有人回答。
她只听见他用低沉沙哑的嗓音一遍一遍唤着“Eve,Eve,Eve……”
一张大床分为两半。她睡右侧,他睡左侧。他们没有亲密的动作,各自安安静静的躺着。
她对着他的背,借着微弱的灯光,看见了他左肩上那个巨大的纹身。挡住所有伤口的纹身,长了一副要将她撕碎的獠牙,青灰色无声无息蔓延进她所有的梦境里。
半夜她浑身滚烫起来,江绵竹恍惚间摸了下额头,滚烫。而她竟然不知何时抱住了他的臂膀,坚实而有力量。
她烧得迷糊起来,好像看见了年少的许萧对她笑得真诚,她们都穿着白色,她是白色长裙,他是白色衬衫,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对,天造地设。
后面鲜红的鲜血,染上了白裙,将梦中的他们吞噬得面目全非,她惊惧着醒来。
却只在床边看见了黎瑶,她在削苹果,细长白皙的手指捏着水果刀,一圈一圈旋转,苹果皮脱落,她脸上有微微的潮红,像是羞赫。
江绵竹轻轻唤了一声“瑶瑶。”嗓子沙哑像要被撕裂。
黎瑶惊讶抬起头,惊喜开口:“竹子,你醒啦!”
她开心地舞弄着苹果,削下一小块,送进她嘴里。
满带笑意开口:“竹子,我和皓哥和好啦。”
江绵竹也笑笑,轻轻询问:“许萧呢?”
黎瑶不在意地回:“走了。”
江绵竹嚼了几下口中的苹果,顿感生涩,心中莫名有失落蔓延。
“哦。”
作者有话要说:
果然我还是亲妈的。
理了下全文的情节,突然伤心地发现后面不虐了……
嗯,真的不虐,只是比较能跑,地图上四处转。大概是追逐与爱的故事。
第9章
江绵竹在医院待了一上午,烧退了,就坚持出院了。黎瑶陪她一起办了出院手续,刚出医院,天就阴沉下来,不一会就打起了雨点。
江绵竹掏出手机正要叫车,黎瑶忙把她拦住,她朝前努努头,示意江绵竹看。江绵竹把目光投过去,就看见那辆骚气的明黄色宾利正驶过单行道迎面而来。
黎瑶踮着脚尖朝车内的人挥了挥手,热情得与昨天的冷漠相比好像不是同一个人,江绵竹有点好笑。这个小姐妹,爱人总是太用力,在一起时就像一团火,要将自己与爱的人烫伤,分的时候,又像是块愚钝的冰,两人之间总得冻死一个。
明黄色宾利停在她们面前,而后车门被打开,张皓长腿一跨出了车厢,他走到黎瑶面前,一把捞过她,大手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柔发,黎瑶乖顺地蹭蹭,抽出身来。张皓又弯下腰在她额角留下轻轻一吻。
江绵竹微微笑,将目光放得远了些,扫过街上的车流与人行道的行人,脑子里却又蓦地晃过许萧的脸,冷淡英气的一张脸,他会温柔吗?会吧,以前的他会。
江绵竹嗤笑,扼杀了这种想法,从兜里摸出支烟,刚点上,就被黎瑶夺过。
她径直扔进了垃圾桶,江绵竹睨了她一眼。黎瑶却一本正经地说:“你生病了,不能抽烟。”
江绵竹挑了挑眉,抿了抿唇角,微微弯上,把打火机也揣进兜里:“可以了吧。”
黎瑶过来挽过她手,有模有样地回:“真乖。”江绵竹好笑,又揉了揉她的头。还硬被要走了剩下的半包烟。
发现张皓在淡淡注视着她,江绵竹回看了一眼,却在他眼里看到了深深的红血丝。她轻笑一声,这位兄弟昨晚过了吧。
倒也没放在心上,回程的路没什么波澜。黎瑶缠着她讲了好些好玩的,张皓没搭腔,她时不时应一句。
车窗之外的风景不断变换,急速流淌,像被上了发条的时钟,开始了,就再难停下来。
她闭了眼,嘱咐黎瑶送她到了公司。
本是请了假,但现在似乎也没有回家的理由。况且那个家,本不可以称之为家。这么些年,她一直苦苦维系,没人知道她有多累。
但有些重担,一旦接过扛在肩上,时间久了竟像长在了身上,胁迫着她沉重呼吸。
江绵竹身上穿的是许萧的给的那件黑色长裙,脚底穿了双白色运动鞋,标签都还没剪。而她的衣服,大概现在还在Bluelight的厕所里吃灰,红高跟大概已经抵达了垃圾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