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花开(9)
泽成心想:这么好的条件,人家为啥主动倒贴到你家里,来找你儿子。嘴上却说:“好吧,好吧,你安排吧,我去见。”
说完上楼了,书房的门半开着,二蛋在给璐璐讲题,时不时的听到二蛋小声说:“猪”。
二蛋的亲爹住了一周,满足地走了:三叔偷偷给了他一万。
他清楚二蛋是受了委屈,才生气不想见他,但在他看来,这里再不好,也比老家强得多。再熬两年就上大学了,他们大山里连个上高中的都没有。他遗憾:没见到二蛋,但他不后悔:把二蛋送给三弟。
那缝在内衣口袋里的一万元,沉甸甸的,解决了他的困扰,这就足够了。
又快期末考试了,璐璐每天写作业到两点多,早晨七点半起床,八点到校。北方的冬天八点天还黑乎乎的。目前的状况就是:不是你想不想把努力当成一种习惯,是生活要求你必须这么去做。努力都未必有成果,不努力更加不安心。
中午,璐璐和杨晓光,二蛋,王浩宇(这是二蛋的第一个男性朋友)四人一起在食堂吃午饭,璐璐把一半的饭菜倒给了二蛋。
“你就吃那么点?”杨晓光疑惑地看着疲倦的璐璐。
“我吃不下。”璐璐不舒服的样子。
“你是不是那个了?”杨晓光悄悄对璐璐说的时候,二蛋偷瞄了一眼璐璐。
“不是,这几天熬得太晚了,太瞌睡了。”璐璐有气无力地吃着。
食堂的广播里喊着:“杨晓光,去学校大门口,有人找。”喊了两遍。
谁能知道这喊声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你天天熬夜,白天还能听进去老师讲的课吗?实在太晚,有些作业就别做了。”二蛋对璐璐说话时,王浩宇点着头:“说的对。”
吃完饭,二蛋去璐璐班里看她做物理作业。“我绝对要上文科,这破物理太难了,我头疼。”璐璐抱怨道。
“你上文科,地理不是也让你头疼。”二蛋很会补刀。
“那也比物理,化学好点吧,这两门课都快把我学傻了,还没学好。”璐璐绝望地说。
“我看你也就将就着学学文科得了,现在先应付了这次会考吧。”
下午,杨晓光没来上课。放学时,璐璐扛着两个死沉的大书包,在学校门卫室给泽成打电话,让泽成来接她。泽成慢悠悠地说:“干嘛不让成江松帮你背回去?”言下之意,二蛋近水楼台,你应该指挥他去。
璐璐说:“他们实验班要加课,还不知道要上到几点。你是我哥,帮我不是理所当然吗?再说了,新车不得磨合磨合吗?”
泽成笑了,“小屁孩,怎么说都是你有理呀。”
晚上,璐璐知道了杨晓光的妈妈跳楼自杀时,惊呆了:“为什么?”
电话那头的杨晓光抽抽泣泣,言不成句。璐璐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挂掉电话,呆坐了一会。
她想去陪陪杨晓光,泽成反对:“人家家里现在手忙脚乱,你去不是添乱吗?杨晓光现在也需要安静。”
璐璐又给二蛋说这事,二蛋沉默了几秒后说:“你别管那么多,写你的作业吧,别又搞到深更半夜。“说完就挂电话。
“无情的家伙,枉费杨晓光还喜欢你这么多年。“璐璐拿着嘟……嘟……嘟的电话,自言自语。
泽成正欲走进璐璐房间,听到这话纳闷了,这些孩子,都是什么情况,难以理解。代沟呀。
璐璐的眼圈在白亮亮的灯光下青青的,格外醒目地印在白净的脸上。长长的睫毛随着眼睛一眨一眨动起来。
今晚一点之前必须得让她睡,在这么熬下去,学不好还累死了。这几天泽成也总打瞌睡。和璐璐一起熬夜的好处就是:还有一门课,注册会计师就过完了。
看璐璐好一会不动弹,泽成就着急。他凑近说:“我还是给你讲吧。”常常离得很近时,就有发丝扫在泽成的脸上,痒痒的。
二蛋说过:别一遇到问题就问,深思过后再问才能记住。“你先让我再试试。”璐璐说。
最终还是泽成给她讲了,听完仍旧是一知半解。璐璐难过地低语:“我对自己的智商失去信心了。“
“天天睡得这么晚,是会影响智商的,快点睡吧。“泽成拍怕璐璐脑袋。
杨晓光来上学了,璐璐希望二蛋能和她一起安慰安慰杨晓光。二蛋生硬地回绝:“安慰什么,说得再多,她该难过还不是难过,你也别那么多废话,还是听听她说吧。”
杨晓光的父亲是个大老板,具体做什么璐璐没有细问过。杨晓光以前说过:如果不是她妈妈,他爸爸肯定发不了财。现在在外面有了别的女人。和大多数电视剧情节一样:男人会因为钱迷失了方向,女人会因为情失去自我。
杨晓光泣不成声地痛诉着她父亲的罪过,璐璐还真插不上话。杨晓光漂亮的小脸蛋通红,双眼冒火,咬牙切齿地说:“我今后不会让他杨万里好过的。”
这语言,这表情有点让人惊恐。一向温和柔顺,细声慢语的杨晓光这会有点像愤怒的狮子。
第7章 不速之客
陆雪华实在是个神出鬼没的人。当她带着妞子,出现在陆雪娟家门口时,陆雪娟差点惊掉下巴。
陆雪娟立刻猜到:她来者不善——无事不登三宝殿。老太太去世的时候,她把老太太的房子三万元卖掉,没打招呼,卷款而去。杳无音讯了六年。现在带着孩子一瘸一拐,狼狈地出现,能有什么好事?
两姐妹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激动之情。明眼人看得出:陆雪娟不待见他们。
陆雪娟平平淡淡地在家做了家常的晚饭。二蛋端着碗到客厅茶几上去吃饭;江珊快快吃完,就去玩她的电脑,QQ的滴——滴声不断从她房间传出。
江珊以学习、查资料的名义,闹了很久,才好不容易让陆雪娟买了这台九千元的的电脑,这笔开支着实让陆雪娟难受。因为是江珊,所以难受她也乐意。江珊对电脑爱不释手,二蛋几乎没有机会去碰它,实在要查资料也得和江珊协商。
陆雪华提出要借钱时,陆雪娟连问“多少”都没问,就毫不客气地拒绝了。理由简单而又直白:没有,有钱谁还会住这样的房子?
陆雪华喋喋不休地说着借钱的理由:她的腿如果再不动手术,可能以后就不能走路了。
陆雪娟不仅没有为此动了恻隐之心,反而故意说起陆雪华卷走的三万元。陆雪华尴尬地张口结舌。
成永正一副“我做不了主“的模样,皮笑肉不笑地打着哈哈。
二蛋想:陆雪娟把钱缝到肉里,都嫌不保险,怎么可能借给陆雪华呢?况且她一直对那三万元的遗产耿耿于怀。
二蛋想起一句话:金钱最坏的功能就是腐蚀了感情。
成永正告诉过二蛋,他给了二蛋生父一万元的事情。二蛋听得时候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心里对成永正肃然起敬。所以金钱也可以是感情的营养剂。
当他们从饭桌转移到客厅时,二蛋立刻到厨房里去收拾餐具。
陆雪华说道要去璐璐家看看璐璐时,陆雪娟当即就说:“你去干啥,娘不是娘,姨不是姨的,那孩子从小你就没有管过,现在都六、七年没联系了,你去了不觉得难受吗?”
二蛋头一次这么佩服陆雪娟,这些话:句句见血,大义灭亲。
七月下旬,天气热的透不过起来,客厅的小电扇呼呼地吹着,陆雪华一手擦着额头的汗珠,一手抹着眼泪,哭诉着自己悲惨的人生。她为了过上幸福生活,想方设法;最后却:人财两空,还落下一身病。
沙发拐角处的妞子看着电视,黑胖的脸上一双肿泡泡的小眼睛,木呆呆地。
陆雪娟冷漠地听着。最后,冷酷的给陆雪华凄惨的过往,做了一个简单明了的总结:怪你自己,不长脑子,瞎折腾。
陆雪华去问江珊:璐璐家的地址和电话时,江珊为难地说:“我妈不让我给你说。”
二蛋和江珊悄悄给璐璐打了电话,璐璐听后,也惊了一下。记忆中的这个人实在是模糊了。她还是决定见见陆雪华,毕竟她是奶奶的女儿,是她曾经的妈妈。
璐璐在二蛋家拥挤凌乱的客厅见到陆雪华时,彬彬有礼地叫了一声“妈”。陆雪华看到花一样的璐璐,瞬间泪流满面,抖抖索索地拉着璐璐的手,不停地重复着“璐璐,我的孩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