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夏(46)
第52章
夏点头了,她让我去喊文豪来。
我走在夕阳照射下的巷子里,经过十几户人家,两三家都在争吵,我听着都累,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劳作一天后,怎么还有这么大的精力。
我走到文豪家,文豪正在院子里收拾东西,是一堆纸扎的麻将,扑克牌,还有一袋子的金元宝,后面是各种纸扎的酒瓶子,烟盒,制作还挺精细,接着是一袋子一袋子的冥币。
“哥哥。”文豪小声的喊了我一声,他正在院子里把这些东西摆好,等着天色渐渐暗下来后,把这些纸烧给爸爸。
“怎么烧这么多?”我指着慢慢半院子的东西问文豪。
文豪瘦弱的肩膀抬着一袋子厚实的冥币,我接过来,帮他放好,文豪找到一个大桶,开始慢慢的烧起来,这股味道很好闻,是纸的香味,我坐在一旁,和文豪说话,等着他。
文豪说,他怕爸爸一个人在那头,万一打不过人家,受了欺负,所以烧很多很多的钱过去,又怕爸爸交不到朋友,给他准备好了麻将,扑克,还有一堆烟酒,这样就会有人来找他玩了。文豪小心的烧着,绝不允许任何一个灰烬冒出来,文宇坐在家里看动画片,不知道哥哥在院子里干什么。
我走进屋里,文宇开心的赤脚跑来,喊“哥哥。”他要上幼儿园了,等他的一上幼儿园,他成绩优异的哥哥就要南下,去给他挣钱上学。
文豪烧完纸后,走过来找我,我看到他头发上有纸屑,伸手去摘下,文豪下意识的躲闪,自己抓了抓头发,让碎屑掉下来。
走去酒吧的路上,我还是故意的摸了摸文豪的头,问“你想去南方哪里啊。”
文豪说“看看吧,哪里挣钱去哪里。”
我想对文豪说,可以继续上学的,可是文豪太过敏感,而我又把握不好分寸,这个年龄,真是自尊心极强的时候。
夏把酒吧交给文豪几天,文豪之前也在酒吧打杂工,只是文豪白天要去前面的酒吧送酒,夏千叮咛万嘱咐,说,能干几个小时就干几个小时,别死撑着开到晚上十二点。
文豪也是熟练的从抽屉里掏出工作服,找到另一把钥匙打开收银台,我很纳闷,烟爷怎么对我和他们这么放心,晚上要走的时候,文豪喊住夏。
“你还回来吗?”
“当然回来。”
“你们要去哪里?”
“我不知道,过两天就回来了,你好好看着店。”夏嘱咐到,文豪静静的站在看着夏,听夏说话。
我和夏回到家,计划着后天的行程,夏就带了两件T恤,抓起一本书塞进书包就算收拾好了,我指着夏口袋里的刀说,“这个带不上飞机的。”
“我知道的。”夏说着摸了摸口袋,有点犹豫。
夏这几天一直自己的酒吧工作,本来是坐在沙发旁看书的,看着看着头就低下去了,我也想要这种睡眠,但又失眠了一夜。
有个实验说,只要二十一天就能养成一个习惯,我失眠的日子久了,也早已成为习惯,知道如何度过这种漫漫长夜。
第二天,夏去辅导班,我去上班,下午在商场汇合,我在家的这几个月,没有任何运动,体重却哗哗的往下掉,西服早已不贴身,就像小孩偷偷穿了大人的衣服。夏说,我瘦的的太厉害了,就跟竹竿似的,我也是一个劲的吃肉,还担惊受怕的去医院的查了个甲亢。
我和夏在商场走着的时候,夏突然愣住了,浑身打了个激灵,我望着来往的人,夏看到的什么?夏回头看了我一眼,四目相对,夏走过来,握住我的手腕,滑到我的手里,和我十指相扣,拉着我转头走。
我的手瞬间就冒汗了,浑身的肌腱都聚集在腰间,酥酥的,暖暖的,背后一阵一阵的发热,夏紧紧的抓住我的手,走到一个男人的面前,站在他面前,嘴角抽搐的笑了笑。
我感受到夏的恐惧,夏的手比我的还要热,还在不停的抖动,我紧紧握住,想带给夏一丝的镇静,夏在男人还疑惑的时候,张嘴问候到,“你好啊。”
“你是?”男人不认识夏。
“我是夏寻,还是你亲自取得名字呢。”夏说完,面部表情不变,嘴角送上一个真诚的假笑。
男人听完也笑了笑,看着夏和我紧握的手,说“哦,长这么大了。”
“这是妹妹吧,真好看。”夏指着男人身后的女孩说,女孩看着夏,脸红的低下头。
我在看见男人的那一刻,就注意到他身后的女孩子了,应该是男人的女儿,长得十分标志,还是个高中生吧,身后背着小提琴,可能刚在商场上完艺术班,穿着很可爱的学生制服,一双腿笔直细长,白的发光,走在路上绝对是回头率的保证,夏和女生说话时,我看到女孩的脸,虽说是青春期的年纪,脸却光滑无比,白白嫩嫩的,这是电影主角经过精修后的脸庞,不去做明星真是可惜了。
夏说完后,一片寂静,四个人站在路上,面面相觑,女生低着头,夏昂着头盯着男人看,不说话,眼里就射出来的光,就跟刚出鞘的利剑一样。
男人拉着女生率先离开了,留下我和夏站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夏看着我紧紧握住的手,说“谢了。”
夏转头看着女孩离去的背影,叹了一口气。
回去的路上,夏背靠座椅,咽了好几口唾液,深呼了好几口气,才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我问夏,他是谁?我以为这就是抛弃夏的爸爸,脑补了好多剧情,但夏接下的话,让我开车时候,就像在地狱里飘荡一样。
“你知道我为什么叫夏寻吗?”夏转过头来问我。
第53章
“为什么啊?”
“因为他姓夏。”
“他是你的亲人?”
“哼,亲人,去他妹的亲人,他小时候要收养我,把我领回家时,我就觉出不对劲了,一个劲的摸我,到夜里就逃跑了,直到他又收养一个闺女,我才敢出来露面。”
夏只说了几句话,我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不敢继续听下去。
我开车带夏回酒吧拿东西,七爷爷右手缠着像粽子一样的纱布,颤颤悠悠的骑着车往胡同里走。
“七爷爷,手怎么了。”夏伸出头问到。
“没事,前些日子收破烂时,不知道里面有硫酸,手给烧破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脑子里立马浮现出上高中时唯一一次接触硫酸的印象,一勺糖里加了硫酸,呼呼的长,长成了一个黑面包,我不敢想七爷爷当时痛不欲生的情景,但我的敏感,赐给我最大程度的想象力,和对任何事物抱有的最大的同感,我心疼的厉害。
“去看医生了吗?”
“用不着看,上点碘伏,吃点消炎药就好了。”到酒吧后,七爷爷再次把纱布套在手上,刚才拿出来时候,又不知碰上多少细菌。
夏不说话,从口袋里拿出几张一百的钱,说,这是前几天从酒吧有人喝醉后掉的,也没人来取,给七爷爷先用着。
“别别别,万一人家回来了,再说,你留着上学吧。”七爷爷推过来。
“没事,我开学早着呢,在说我这几天出去,那人肯定不会来了,要是回来找文豪要钱,你就给他,要是不要,你就留着看手。”
夏把钱扔在车上走了,我问夏“你自己的钱?”
“不是,酒吧捡的。”
“捡到自己的钱,给别人,还不让人知道,你是不是太虎了。”我揪着夏问。
夏停了一下,说“他知道的。”
我走的一路,都在想七爷爷那双手,挥之不去。夏盯着我手,看了半天,我虚晃一下,问夏“看什么呢。”
“你手真好看哎。白白的,修长修长的,就跟电视里卖手表的广告里的手一样。”我也看了看我的手,这双手,从小除了摸过铅笔,彩笔,各种画笔,就再也没有碰过其他的东西,除了右手中指有写字留下的茧子,其他的确实和夏说的一样。
“你会弹钢琴吗?”夏抬头问我。
我摇摇头,说“我会拉小提琴。”
“真好。”夏说着,举手看了看自己的手,夏的手也很白,但却又很深的纹路,尤其是在手掌里,估计算命的看了都缕不清楚其中的命理。这双手,从我看见过夏起,就没有闲下来过。
“真好,”夏眼里闪着光,说“等我长大了,有钱了,我也去学的个乐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