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斗我有相公罩(34)
他开门见山直接说明来意,有人轻呼出声,有人惊愕,但除了刘氏,没一个人有好脸色,也没人接话。
梁维哲也不在乎,深沉的目光只盯着傅老太太,“母亲说了,亲家老太太受人敬重,出身书香世家,总不会伺机占了前媳妇遗留给女儿的嫁妆。”
傅老太太想开口,但她开不了口啊,那些嫁妆她是私下动用了些,但没动的也是她的,可梁家人来讨要——她想也没想的看向徐虹,使了个眼色。
徐虹心里苫啊,这阵子傅老太太不待见她,此时有需要又将推她出来。
但她能怎么办,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干笑两声,“舅老爷,这说的什么话呢,前嫂子留的嫁妆好好的锁在库房里,动也没动呢。”
他淡淡的说:“那很好,我们就点交吧。”
“点交什么?你这是信不过我们,暗指我们贪了筠筠她娘留的嫁妆?”
“我没这么说,但筠筠已经长大了,那些嫁妆是属于她的东西,没人有权力替她保管。”他说得硬气。
“舅老爷真是欺人太甚,无声无息的来了,就莫名其妙讨要嫁妆,这根本是来寻晦气找碴的嘛,那些嫁妆都好好的放在库房里,不会少一分一毫,你可以走了。”徐虹先前管着中馈,很清楚这事儿绝不能应了。
“既然没有少一分一毫,就让我的管事进去清点核对,把清单跟东西都一并交给筠筠,”见徐虹还要反驳,他眼神蓦地一冷,“要知道那些嫁妆是我梁家的,我有权清点,就不知二太太是贪婪心虚,还是寡廉鲜耻想强占,贵府老太太都没吭上一声,你倒是推托不已。”
她被一噎,顿时涨红脸。
“在下会在京城待上三天,烦贵府先整理整理,后天梁某过来,点好便回去。”梁维哲干脆的说完话就带人离开了。
傅老太太脸色阴沉的回了惜春堂,徐虹连忙跟过去。
“母亲,真要给吗?还是把筠筠叫来……”
“叫来?你还看不出来梁维哲是谁叫来的?就是那只白眼狼!”傅老太太厉声道。
是啊,那么久都没联终的人,怎么就突然来了?
傅老太太也没理她,让老嬷嬷去将柜子里一本薄薄的册子拿出来,里面记录了她私下动用梁蕙娘的嫁妆,何时取用、用在何处,是典当或是送礼,皆是相当详尽。
于是,梁维哲轻飘飘的一句话,让接下来的两日傅府内一片兵荒马乱,几个嬷嬷穿梭在几个院子,来来去去的,让某些个主子肉痛心痛的,因为有些对像找不回来,就到各院搜括,再没有的,偊老太太也开了口,就是东拼西凑也要把梁蕙娘的嫁妆凑回原数。
【第十章 幸福新嫁娘】
两天后,梁维哲偕同两名管事到来,傅府也找了两名老管事奉命清点,由于清册上每一笔开销都有登记,账面结余也清楚,光银票就有三十万两、金子五万两、白银十万两,其它珠宝首饰更是一连串的名目,随着两名老管事念着、点着,代表傅府出面的是刘氏与徐虹,刘氏面无表情,但徐虹的一颗心都在淌血。
接着,嫁妆里还有两家茶楼,两家绸缎铺,城外两处庄子,京城一处别院——
厅堂里的徐虹虽然坐着,但她双手紧紧扣着膝头,指关节都泛白了,不行,太心疼了啊,她再也坐不住的站起身来,挤着笑容看着在一旁悠闲喝着茶的梁维哲,小心的斟酌用字,“舅老爷,这些不是小物件,筠筠从没管过铺子,哪里会管帐?还是先让家里帮忙管着……”
他微微一笑,“没有人出生就会这些事的,魏府下聘,婚期在即,正好可以给筠筠先看看账册,婚后再练练手,真不行时,魏爷是什么人?我大燕朝第一皇商,有他在旁辅助,还担心什么?”
她还能说什么?徐虹闷闷的又坐回位置。
一切清点完毕,刘氏作主,请了梁维哲到栖兰院,但一行人走到回廊,就见到傅书宇负手站立。
梁维哲走上前行礼,“姊夫,别来无恙?”
傅书宇神情复杂,讨要嫁妆的事,傅筠已经亲自跟他说了来龙去脉,她明白他的愧疚、为难及自责,贴心的要他别在舅舅过府时待在家,但他不想逃避,他欠梁家人太多,然而此时见到面,他竟不知该说什么,又该从何说起……
“姊夫,在天上的姊姊一很开心,筠筠她很好,长得好,个性好,脑袋好,姊姊没有遗憾的。”梁维哲笑中带泪的说。
傅书宇紧抿着唇,眼眶泛泪,他说不出口的话,在那双酷似蕙娘的眼眸中看到体谅与包容,“谢谢……”
“我去见见筠筠。”梁维哲说。
“嗯。”
刘氏深深的看了丈夫一眼,带着梁维哲及两名管事去了栖兰院便先行离开。
精致温暖的屋内,傅筠让伺候的人都退下,梁维哲则回头看了两名管事一眼,两人立即将手上捧着的黑檀木匣摆到桌上,打开盖子后也退了出去。
傅筠知道厅堂发生的一切,看着坐在圈椅上的梁维哲,她上前一福,“辛苦舅舅了。”
“不辛苦,能帮你做事,舅舅这几年压在心里的愧疚也少了些。”他示意她走到桌前,看着木匣,“这是母亲为你整理的东西,全是你娘最珍惜的旧物及笔记,母亲认为应该交给你。”
她看着这些遗物,匣子分为上下两层,上层是一些小颗的珠宝、玉石。
“这是你娘小时候,父亲送她的小玩具。”他说着笑了。
她瞪大眼,这些宝石虽然小颗,但色泽好、圆润无瑕,梁家是有多富裕,才拿这些价值连城的珠宝给母亲玩。
梁维哲伸手将上层盒拿出,下层的东西却出乎傅筠意料外,是五本笔记。
她拿起一本翻阅,乍看像是心情随笔,再往后翻,记载的便是母亲对刺绣的热爱,有一本甚至完整的记录各种绣法,再到后来是母亲的心情手札,写着遗憾,婚后无法继续研究与发扬绣坊的志愿——
傅筠突然想起前世,她在出嫁前,外祖母也曾递帖子要见她一面,只是当时的她与外祖家疏离,借口避开了,事后,外祖母则托人带给她一匣子母亲的旧物,她看也没看就收到库房,看来就是这些了。
她伸手轻抚这些东西,看着笔记上密密麻麻的字,“母亲真的很喜欢刺绣。”
“嗯,我都说她疯魔了,每每学会一种新绣法,就绣个荷包或帕子给家里的每个人,也不嫌累的。”他笑中带泪的追忆。
傅筠又看了另一个匣子,里面全是册子,还有些账册,几谈商事的经营之道,同样写得密密麻麻,而那些账册中,竟然有金绣坊近两年的账册。
“梁家虽以布料起家,但在姊姊走后,因怕触景伤情,绸缎铺子一家家的转让,如今,舅舅主要经营的是茶坊与古董、在商界也小有名气,”他翻开金绣坊的账册,“这家铺子是你娘的心血,也是你娘的陪嫁铺子,当年她随你爹外放,她将绣坊交由掌柜管理,生病后,也许知道自己时日无多,怕自己写的这些东西及金绣坊没有得到妥善处理,便派人送去给我。”
不知为何,傅筠竟能理解母亲的做法,傅府有太多人无法信任。
“我当时便想着,你若成亲,就将这些全送来给你,金绣坊也交给你,对了,你母亲对傅家人隐瞒这是她铺子的事,那时她没说理由,但我想是这家子有太多贪婪的人吧。”他感慨的摇摇头。
所以,前世她成亲时舅舅就把金绣坊还给她了,但有人隐瞒下来……
两人又聊一些话,梁维哲许诺会来参加她的喜宴后就先行告辞。
傅筠静静的坐在榻上,翻看母亲的笔记,看得愈多,对母亲的了解愈多,对各项绣法也更着迷。
“这是缠针、直针、齐针、套针——”
就着明亮烛火,她低头看着笔记上详尽的图文解说,白嫩小手跟着图文齐动,愈看手愈痒,唤了凌凌拿了绣篮进来,飞针走线起来。
这一夜,若不是方圆苦劝着,她还没打算上床。
当她静静的躺在床上时,一种无法言喻的喜悦涌上心头,好像在一针一线间,母亲也陪在她身边,温柔细语的看着她,以图文教她刺绣。
这一晚,傅筠作了个美梦,母亲笑意盈盈的持针刺绣,手腕轻转的教着她,母女两人飞针走线共同绣出一条条优游戏荷的鲤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