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斗我有相公罩(33)
傅筠听着老人家叨念,一字一句都让她万分愧疚,但又庆幸有弥补的机会,她亦将自己的婚事告知。
梁老太太在听到她的对象竟是魏家商号的魏韶霆时,频频点头,“魏爷年纪虽然大了些,但是个好的。”同在商界,她老太婆听到的更多,“大喜之日也决定了,那你母亲的嫁妆呢?会全数给你吧?”
“因一些事,祖母与筠筠生分了,与父亲、继母也关系疏离,母亲的嫁妆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不要担心,一切有外祖母呢,外祖母知道该怎么办,那傅老太婆原就不是个善茬,你年纪小,你爹又孝顺,继母也难为,但那些嫁妆是蕙娘的,你是蕙娘的女儿、我的外孙女,傅家人别想拿走一分一毫!”梁老太太想起早逝的女儿,眼眶又红了。
虽然女儿过得好不好,她从不回家说,但做娘的知道,肯定是受了委屈的,现下女儿已逝,她这当外祖母的绝不可以再让外孙女任由傅家欺负,该讨要回来的她绝不会手软,要知道她也是商家女,年轻时也是以作风果决在商场闻名。
哒哒的马蹄声停在梁府大门,守门的老仆很快的迎上前来,在惊见傅筠那似曾相识的脸庞时还呆了呆,又见梁老太太被她搀扶下车,好像想起什么似的,眼眶顿时一红。
梁府素有慈善之名,从不苛刻下人,因而下人多是家生子,几乎年岁大些的老人都记得自家姑娘的样子。
傅筠扶着梁老太太入了门,身后方圆跟两名老嬷嬷也亦步亦趋的跟上去。
府里老总管知道老太太马车出了问题,才派了另一辆出去,怎么不过一会儿老太太就回府了?
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跑着,在庭院时迎上老太太,见到她身边面貌熟悉的少女时,老泪马上落下,哑声道:“是小小姐吧?是咱们家姑娘的小姐!”
“是啊,是筠筠,老何,是蕙娘的筠筠。”梁老太太忍不住哭了。
何老总管一边拭泪一边傅筠行礼,“老奴失态了,只是……咱家姑娘待老奴太好,太好了……”
不一会儿,傅筠回梁家的消息就传遍了府内,一些看着梁蕙娘长大的老人们,全丢下手头事过来拜见,泪水在每个人眼中流淌。
梁老太爷与梁家唯嫡子,也就是梁蕙娘的弟弟并不在府中,何老总管连忙派人出府去找。
不过一会儿,面容慈样的梁老太爷就急急忙忙的走入厅堂,看着肖似女儿的外孙女,男儿泪也忍不住落下,拉着傅筠的手,怎么看都想哭,还是梁老太太念了一句——
“筠筠一定要受不了了,咱们梁府上下都是水做的,都在闹水灾呢。”
梁老太爷这才不好意思笑了。
倒是傅筠泪眼模糊的摇头,“是外孙女不孝,是筠筠的错。”
她泪光闪闪,是她先前不懂事,受了傅老太太等人的挑拨,狠心与外祖家断了联系,是她不应该。
梁家二老哪舍得她责怪自己,让厨房备膳外,也转了个轻松话题,谈起梁蕙娘的事。
“你娘还小时,就跟着你外祖父天南地北的跑,当时,我们家经营的就是布料生意,因为只有她一个掌上明珠,就使劲的栽培她,要让她继承家业,没想到,这肚子在你娘八岁时,又怀了你舅舅。”
二老愈聊愈多,一顿饭吃完了还意犹未尽,但心有余而力不足,体力不济都有些困了,此时,何老总管过来通知——
“爷派人回府递话,他还要一个多时辰才能回来,让老太爷跟老太太都好好休个午憩,他回来,大家才有力气好好聊呢。”
傅筠一听就笑了,虽未曾见面,但舅舅肯定是个贴心孝顺的人。
二老愿意去午休,但傅筠却另有打算,从讲到梁府开始,她就能感受到母亲有多么受府中人的爱戴,而自己身为她的女儿,对母亲的记忆却仅止于身边人所说的话,她从未好好的去认识舍命生下自己的母亲。
“外祖母,我可以先去看看母亲出嫁前住的屋子吗?”
“当然好,我陪筠筠。”她老太婆一天总也过去坐坐好几回。
“不,外祖母去休息,我想好好的看看母亲以前住的地方,跟她在心里说说话儿。”她笑中带泪的说。
梁老太太笑着应了,让身边的伍嬷嬷带着傅筠跟方圆去,也吩咐伍嬷嬷换好枕套被子,傅筠会在这里住一夜。
傅筠沿着青石小径来到一个雅致院落,虽然没有人住,却天天有下人过来打扫,屋里的陈设都维持原样,不曾动过。
傅筠走过花厅,进内室,看着窗边的榻上还放着绣篮,里头针线不少,一旁放置一个完成的鲤鱼戏莲的绣品更是令人惊艳,灵活灵现,栩栩如生。
踣同而来的伍嬷嬷照梁老太太的吩咐,将一只大箱子搬了出来,将里面各式珍藏的布料小心翼翼的放到长榻上,不管是丹矾红伫丝、天蓝云纺、深蓝绸缎都有梁蕙娘的绣活在上面。
伍嬷嬷边解释边说:“这些布料,姑娘说过,如果她有机会在婚后生个女儿,一定要用这些布料裁制很多新衣给女儿,还要教女儿厉害的绣活,怎知……”她哽咽了。
傅筠轻轻的坐在榻上,伸手摸着布料上方细致的针脚,再想着母亲绣这些绣品时的画面,眼眶微红。
母亲擅于刺绣,而她身上因为流着母亲的血,也极为喜爱此事,这是她们母女共同的喜好。
“筠筠?”一个带着微喘的男子叫唤声陡起。
她抬头一看,就见门口站着一名俊逸斯文的华服男子。
“爷。”伍嬷嬷马上行礼。
梁维哲已快步走进来,朝她摆摆手,伍嬷嬷立即退出去,方圆也看了一脸神情震惊无比的男子,很自觉的跟着退了出去,站在门外。
梁维哲站在傅笃面前,满眼是难以置信的惊喜,“真是你!你还是小娃儿时我是见过你的,你长大了……老天,明明知道不会有人骗我,但我就是担心……筠筠,我是舅舅!”
傅筠也惊呆了,她压根没想到舅舅长得如此秀气年轻,看来约二十出头而已。
“我跟你娘差了八岁,姊弟长得很像,若不是我小了一号,别人一定以为我们是龙凤胎,但你娘半开玩笑的说,她才不想长得像个男子——”一想到姊弟间曾经的过往,他眼眶泛红,细细打量她的眉眼,“你也很像你娘,真的。”
两人坐在一起,就着一壶茶,聊起傅筠所不知道的母亲,知道母亲对绣品的着迷研究,在京城闻名的金绣坊也是她一人筹备开的,为了绣活,她还走访许多地方,拜访许多厉害的刺绣大师,并将那些经历一一写入笔记中。
“对了,那些笔记都收拾得很好,这一两日再整理整理,连同你娘年轻时写的经商之道也给你找齐,”他顿了一下,叹了一声,“你娘她极有经商天分,我一直认为她如果没有嫁给你父亲,一定会成为一个出色的女商人。”
“我也想经商,母亲的店铺我想接手,但前提是得麻烦舅舅帮我了。”傅筠将傅老太太的态度跟舅舅说了,也将母亲嫁进傅府时那十里红妆的嫁妆,不知被祖母偷偷拿去变卖了多少来撑住家中开销的事也说了。
舅甥俩聊了好久,最后,晚膳就在这院子里吃,好像梁蕙娘也跟他们在一起。
一家人聊到二老又是呵欠连连才不舍回房,梁维哲则又多留一会儿才回房。
这一天下来傅筠也累了,让方圆伺候着休息,躺在母亲曾睡过的床上,甜甜的睡了。
傅筠外出三日才回到傅府,傅老太太、徐虹等人只知她去上香,并没有太过关注,事实上,从抿月山庄回来后,虽然同在大宅内,但众人已是各过各的,倒也风平浪静。
直到这一日,冬至刚过,早已被遗忘在记忆深处的梁家人竟然到访。
大厅堂内,傅老太太、傅书铭夫妻看着俊秀斯文的梁维哲,那张脸上酷似梁蕙娘的五官,让他们见了都有些恍惚,也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不过,刘氏并不认识他,神情仍是一贯的淡然,她还庆幸丈夫仍在户部,不然,再见旧人,他心绪肯定大受波动。
梁维哲一身绸缎华服,带着两名中年管事,神态平静的拱手对着傅老太太道:“老太太,家母得知筠筠婚事已定,年后就要出嫁,便要维哲前来替姊姊清点嫁妆和铺子,以便移交到筠筠手上,届时,梁府也会再给筠筠一份添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