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的花,我想要带你回家(37)
排队花去一个小时,他们也玩了一个小时的数独游戏。
火锅自带热闹底色,两个人变得熟络,高孟阳聊起他的成长往事。
从小品学兼优,他做过最叛逆的事是分班选了文科,没有选择更擅长的理科。
徐百忧一猜就猜到原因,除了因为爱情,还能因为什么。
高孟阳否认,觉得不算爱情,对那位女学神的仰慕多于爱慕。
大学高孟阳交往过一个女友,恋爱三年,毕业分手。
他让徐百忧继续猜原因,她好像犯懒似的,仍旧是那四个字,因为爱情。
不过,她还真一语中的。
女友因为爱情,抛弃了高孟阳。
第一次的情伤打击深重,从海外读研持续到归国工作,高孟阳巧妙地将话题回归现在时态,说他空窗太久,差点以为自己不会再爱了。
言下之意,与徐百忧的偶然邂逅,挽救了他悲观的爱情。
两人在小区附近道别,徐百忧收到高孟阳的见面礼。
一副蓝牙耳机,在高孟阳兜里装了一天,徐百忧拿到手里的时候,仍带着余温。
不昂贵但实用,妥帖而用心,不会令人感到为难。
他说,今天一天过得很愉快,希望她能做个好梦。
这个时代太快,连爱情也变得浮光掠影。
高孟阳却是那种能让人放慢脚步,感受生活的男人。
换句话说,“慢”是需要资本的,而高孟阳即使不显山不露水,徐百忧也知道,他绝对拥有细水长流的资本。
回家的路上,徐百忧戴上耳机,打开手机自带的音乐APP。
她不常听歌,随意点开首页热门歌曲排行榜。
第一首歌,一入耳就有些熟悉。
心里的花/
我想要带你回家/
在那深夜酒吧/
那管他是真是假/
荒腔走板的粤语发音,徐百忧想起什么,不禁莞尔。
忽然间,有人亦步亦趋地跟在了她的身后。
不用回头,只看见地上拖长的曲折人影,徐百忧已有十足把握。
她觉得很神奇。
到了小区,徐百忧没有刷一卡一人的门禁,而是刷开单车电瓶车通行的小侧门。
两个人一前一后默默行走在小区内道。
夜空中几粒疏星散落,晚来的风惊动了枝头枯萎的梦。
一片落叶卷过,像一支笔,悄然勾连了两道长长的影子。
贺关等了徐百忧四个小时,抽掉一包半的烟,再坏的情绪棱角都已经被磨平。
满肚子的问题堵到嗓子眼,他一个字也问不出来。
万一徐百忧的回答不令人满意,他怕自己又会兜不住脾气。
所以,刻意保持的距离,是他留给自己的进退余地。
回回沉不住气,这一次,他想试试沉下去。
几步之遥的徐百忧忽然变更路径,拐入旁边绿化带的十字路。贺关跟过去,她已经坐进一条灯下的长椅,朝他拍拍身旁的余位。
昏稠稠的光源里,她面庞恬淡澄净。
“过来坐。”徐百忧说。
距离!
距离!
贺关站着没动。
“你拿的什么?”徐百忧问着,已经看清他手里提的东西,“……给我的吗?”
“给我自己的。”贺关犯别扭,把手往后收了收。
徐百忧忍笑,“你还需要驱寒补气血?”
“女人是水做的,喝水就行了。”贺关自说自有理,“男人浑身热血,当然要……”
“要喝红糖姜茶?”徐百忧笑着抢白。
贺关噎了一下,没好脸色地问:“你不是找不找男人无所谓吗,为什么要相亲?”
徐百忧动了动唇,还是决定不解释。
原因太复杂。
因为棚户区改造,她现在和小姨文执秀的关系很微妙,维持着表面上的和和气气。却很脆弱,像覆盖着焦糖的鸡蛋布丁,用叉子轻轻一刺就能戳破。
徐百忧不想把心机和算计用在家人身上,最好的办法只能是在底线范围内,最大程度地接受来自文执秀的“好意”。
心里的话是不会长翅膀自己飞出来的,她的沉默不语,太容易令人浮想联翩。
贺关纯靠猜,“家里逼你结婚?”
他都没用“催”,而用了一个更恶劣的动词。
“我父母已经不在了,没人逼我。”徐百忧淡淡道。
贺关微怔,不自觉地软下语气,“我爹妈也没了,家里只剩奶奶。”
“我还有外公。”
“我奶奶会催我结婚,你外公不会?”
徐百忧摇头。
她和外公文青山的祖孙情,相隔着二十几年的完全空白,彼此尚且还有些陌生。
像修复一件古老的文物,即使工艺再高超,人为修补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
但这也是一种残缺的美,徐百忧性子淡,反倒更适合保持着界限感的祖孙关系。
又一次忽然而至的沉默,徐百忧在想什么,贺关不知道。
他总觉得,这个女人身上有太多可以言说,可她却不愿言说的故事。
也可能是不愿跟他说,比如她的名字,她的工作,贺关全是被动获取的。
谁让他是用一把十字改锥和她认识的呢。
要是像她的相亲对象一样,通过正常平等的途径相互结识,她应不会防他像防贼一样吧。
可是,他永远不可能会成为她的相亲对象。
贺关想到这里有些悲哀,很秋天的悲哀。
不过只持续了短短一秒,立刻自我开释。
他不可一世地想,让他和她相亲,他还不答应呢。
相亲的目的是为结婚,而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
贺关不想结婚,也不想恋爱,只想对徐百忧耍流氓。
耍流氓怎么可以离这么远,又不能靠意念完成。
贺关三步两步,一屁股紧挨徐百忧坐下。
作者有话要说:1.“像覆盖着焦糖的鸡蛋布丁,用叉子轻轻一刺就能戳破。”出自辻村深月《0807》
2.高孟阳不是男二,这文没有男二,贺二不同意。
…………………………
下章预告:
“你有没有反应,我怎么知道。”
“我给你摸。”
第29章 第二十九朵花
贺关三步两步,一屁股紧挨徐百忧坐下。
徐百忧手里捏着两只蓝牙耳机,贺关瞥见不爽,不耍流氓改耍脾气,“谁送你东西你都收?”
他早远远看见了,那相亲男送徐百忧回来,给她开车门,手掩着车顶护着她的头。
还赖着不肯走,又送东西又说话。
“分送什么,太贵重的我一般不会收。”徐百忧认真作答。
“我这个肯定没他那个贵。”贺关说着,很没诚意地把一袋子红糖姜茶扔给她。
沉甸甸的,徐百忧抱个满怀。
“你喜欢他的,还是我的?”贺关孩子气地问,好像要故意刁难徐百忧。
“你的及时,他的实用,都喜欢。”徐百忧如实道。
“不能都喜欢。”贺关很不满意她的回答,摊手,“必须选一个!喜欢他的,就把我的还来!”
幼稚且不讲理。
徐百忧不想理他,勾起连衫帽,压住被风吹乱的长发。
一缕发丝拂过贺关的手心,有点痒,有点麻。
他塌腰矮下半截,用侧肩顶她手臂,“我老板欺负你了?”
“我不是那么容易受欺负的人。”徐百忧闲的,读起红糖姜茶外包装上面的说明文字。
“也对,你不欺负别人就不错了。”贺关认同地点点下巴,又问,“你欺负她了?”
徐百忧扬脸,想也没想顺口问:“你心疼?”
贺关美滋滋一乐,当她在吃飞醋。
他又拿肩膀撞她,与其说撞,更像是喵星人讨好女主人的蹭。
“我要是心疼,你会生气不?”他没脸没皮地笑着问。
“贺关!”徐百忧是有点生气,因为刚看清楚他左颧骨青青红红,肿得老高,“你又打架了?!”
跳跃性太强,贺关愣住两秒反应过来,下意识摸了摸颧骨,疼的嘴角抽搐一下,“没有啊,我是劝架被误伤的。”
打架的是殡仪馆火化工老应和几个男粉丝。
更准确地描述,应该是老应被男粉丝群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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