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与乘澜归(51)

作者:霜沚 阅读记录

小说简介:标签: 江湖恩怨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关键字:主角:夏久澜,岳梓乘 ┃ 配角:叶笙寒,应愁予,顾久澈,武翩翩,萧茵 昔有一盲女,医术了得,却在一天寒地冻的时节孤身到一穷乡僻壤寻一院落合租;她有一邻居,名唤“老岳”,能琴会画,手艺还佳,分明素不相识,却总能时时事事合她的心意。原本以为冬去春来,从此便能岁月静好,安澜无波,可偏偏在最是寻常的一个春日,穷山恶水里迎来了几位不速之客——江湖上的故人们,难道真的要寻来了吗?点击展开

辞行之时,最先道别的是秦莺和顾久澈。

西边的天空鹭鸟高飞,霞焰点燃了天际悠悠飘扬的云朵。秦莺拥抱了久澜,并细声地叮嘱她务必要照顾好自己,“你师父定也会如此期盼。”

久澜回道:“我都记下了。久澈还年轻,医宗那边,也要劳您多周旋提点了。”

顾久澈便朝她做了个鬼脸,笑道:“师姐是又信不过我了?”

久澜忙道:“信得过。你是宗主,你说了算!”

挥手告别以后,久澜也有过短暂的失神。他们二人此行一去,从此面对的是江湖的来日,亦是掌天教的未来。她这一挥手,倒像是将自己与万重崖上的过往也通通带走了。

江湖路远,她仅像一个过客。

但也罢。她本就是一只不知来处的雏鸟,只是懵懂地落入了这个巢中,如今也是时候该飞走了。

眼下就只剩齐云了。

久澜与陆梓丰并不熟,但陆梓丰倒似对她很是熟悉,彼此简单地寒暄了一番,他便要回山继续镇着岳梓乘丢给他的山头了。傅仪淳和薛仪澄尚且年少,来路漫长,她们都有各自的路要走。只是武翩翩……

临别之前,她悄悄地将武翩翩拉至了一旁。

“叶笙寒还活着。他只是去了一个没人能找得着的地方。”

她将昔年救过叶笙寒的秘事一五一十地告知给了武翩翩。听闻消息后的武翩翩也一直低垂着头看不出神色,只有握在手中的剑颤抖得拿不稳。

如此过了许久,她才好似渐渐地缓了过来,但抬起头时的腮上却划出了一道泪痕。

“谢谢你,夏姑娘。谢谢你救了他!”

两年前的那一场火海,他与应愁予双双湮灭,从此再无下落。她恹恹了许久,期间也曾听闻医宗宗主出走的消息,可她没有心思在意,更不会料到这两桩事情之间竟还有过这样的关联。

原来在那之后,还有人见过他,还有人这般支持过他。

“他能活着就好,去哪里都不重要。而且应姑娘向来细心,有她照顾他,我也能放心。”她拭去了泪痕,缓缓道。

久澜不禁有些惊讶,又为她觉得惋惜:“武姑娘,恕我直言,有些心事缠绕在心上久了,只会越缠越紧,最后成为禁锢你的枷锁。更何况,那还是一个早已经远去,又问不来归期的人,他甚至根本就不曾知晓你的心意。你还有尚好的年华,那些回不来的过往,就都尽早放下吧。”

武翩翩沉默了半晌,而后对她莞尔一笑:“倒也并非不能释怀,只是忘不掉而已。其实我早已明白,即便我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悄悄地注视他,可我也从来都没有真正地走近过他。像应姑娘相伴他左右,不离不弃,而你做出了他认为正确的事,殊途而同归。那我,既然没能与他有过惺惺相惜的默契,自然也别指望能在他的心里留有什么分量了。”

说完她又长叹了一声,轻轻地拂上久澜的肩头,意味深长地道:“夏姑娘,你应该也有过体会,心意这种东西,原本就不是自己能够完全控制得住的,但每一个人的心,却只能由自己做主。我的心,它会告诉我自己的考量,无论如何,它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久澜点了点头,霎时便了悟眼前的这个女子,其实远比她想象的要通透得多。

而武翩翩却顿了一顿,复又微笑道:“这回还能听到他的消息,我已经很满足了。纵然会有稍许遗憾,可也是缘分使然,我无可奈何,自然也不会再奢求什么。只是你呢?与岳师兄兜兜转转走到今日,每一步都极其不易,不仅要靠你们两个的努力,还需要有天意成全。既然天意已将你们推动至此,我也愿你别再留有遗憾。”

看着她转身的背影,久澜忽而怔住了,一时竟也感到些许的恍惚。

依稀记得多年以前,应愁予带着重伤的叶笙寒闯入万重崖,那日深夜秉烛夜话,她也曾说过相似的一番话。

“人生的奥义就在于不圆满。正因为有了这些遗憾,人生才越回味越有味。可是有一种不圆满我特别不喜欢,那就是误会。分明有些事情所想的和真实的并不一样,可就是因为误会,才让本该美好的结局走向了另一条末路。而这些,原本都是可以避免的啊。久澜,你是我的朋友,我不希望你是因为误会才有了这些遗憾。”

那时的她还迷迷糊糊地悟不明白,但此时想来,那大约便是应愁予在两年之前就予以过她的某种暗示。

而她此刻均已了然。

往昔的迷雾都已散尽,而道路的两端还依然站着她与他。那已足够使她感到幸运——纵使浮云曾经遮蔽过她的眼睛,她也依然没有错过那个人。

第三十二章 归里

久澜梦醒之时,耳畔是伴着风铃清响的袅袅琴音,鼻间是窗外飘进的阵阵饭菜香,眼前是一晕儿投在床前的晃晃晨曦。

自那日琅琊山道别,已然过去好几日了。她与岳梓乘又回到了这座镇上,江湖风波好像都已经离得远了,如今萦绕身侧的唯有凡尘的烟火,平平常常,沾染着最质朴的世俗的气息,却也简单纯粹,不必追名逐利,没有明枪暗箭。

没有人必须要选择做一个英雄,站在令人瞩目的位置上,受着他人的景仰。有了选择,他也可以去做一个再平凡不过的普通人,肩上空空,步履轻轻,只用油盐酱醋书写出红尘百态。

只要心仍明净,即便身处俗世炊烟也可如置仙境。能决定眼里的世道尘寰的,也仅有心之所向而已。

因此久澜很满足于这种最平凡的味道。能在清闲的早晨俯眼笑瞰街巷喧嚷,看过客行人撼动起缕缕微风,吹动蒸蒸白雾飘摇消散,现出雾下满笼诱人的白面馒头或一大锅飘着米香的白米清粥。至于入夜,灯火如星,所有对尘间的遐思都隐没在星灯下如墨的夜色里,夜有多深,遐想就有多远。

如今的她就与这种生活相伴,没有外人的侵扰,只有晨起入睡时岳梓乘的琴音,一日三餐时食店的酒肴饭香,和茶余饭后闲适散漫的流水光阴。她也开始在这时光里拾起了医书,着手医治岳梓乘的陈年伤病。纵然他自己可以不大在意,但久澜不能。

于是就每日一碗药,一颗糖的哄着,倒哄得他没像之前那般抗拒了。想不到一向怕喝苦药的岳梓乘竟然还能有今日,真是匪夷所思,久澜想。

如此三五日下来,先前的外伤全都痊愈了,丹田处的内伤却收效极微,但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他的伤来得不寻常,原就不是寻常药石可以治愈的,或许经年累月以后会有些许起色,或许日后她也会钻研出新的手法,谁又能预料呢?余生还长,他们都等得起。

只是近日久澜也会在闲暇时怔怔地出神。她从前没想过这个问题,即便想到了也来不及思考,如今诸事平定,她有了闲心,反倒开始渐渐地受这桩旧心事困扰了。

她喜欢岳楸,也喜欢过岳梓乘。可她如今喜欢上这个人,是因为他是岳楸,还是因为他是先前的岳梓乘?

那是交织着经年旧事的一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她回首中的那些梦境,莫名其妙重拾的记忆和光明,似乎无不与他相关。他在她的生命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她又该以何种心态去面对这样的一个他?

而后昏昏思睡的一个晌午,枝上黄莺低唱,她便伏在案上听他抚琴恍了神。岳梓乘是珍爱她的,她心里有谱,只是这种珍爱不禁令她有些受宠若惊。在琅琊山的洞窟里,他那旁若无人的炽热眼神,当着所有人的面牵起她手时的心无顾忌,他的心意已昭然若揭。那是他在义无反顾且毫无保留地向她诉说自己的抉择。

他并不畏惧世人看他的眼光,也不介意过往路上的险阻和彼此留下过的疤痕,他更在意能与你并肩而立。

如若他们脚下是相隔百步的一条路,那他无疑已经向她走出了九十九步,而这剩下的最后一步,却必须要由她自己来走,谁都推动不了她,谁也不能替她走完。

可她该如何迈出这一步?她走向的又是谁?

想不通这些事情,她竟有些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入夜,灯火渐明。

近日初夏的时气愈发的暖,唯有楼阁上的夜风会时而送进一两缕凉意。久澜一手执扇倚在短廊下吹着风,偶尔瞥见回厅上的宾客疏落往来,雕花木梁下悬着的纸糊灯笼晃晃悠悠,迷乱了人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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