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我一生(30)
姜槐下意识地摇头,她的确没什么事。
他满意地点头:“那睡吧。”
她躺下后,又翻了个身,才想起不对劲,从床上翻起来:“你怎么在这里?”因为幅度过大,瞬间有些头昏脑涨。
单池远看见她过猛的动作,皱了皱眉,不问反答:“是灯影响你休息吗?”
姜槐睡眠向来好,完全不受外界影响,突然醒来只是因为这几日都在床上躺着,睡眠太过充足而导致:“没有,不影响。”
“那就好,休息吧。”
姜槐“哦”了一声,再躺下,才想起他压根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或者说不想回答。她睁着眼睛盯着他倒映在墙上的影子,有好多问题要问,正准备起来第三次,单池远那边却忽然熄了灯。
姜槐听见他窸窸窣窣放好文件,又坐回了沙发,应该是准备休息。
病房陷入了黑暗,只有窗外透进来幽幽的月光,偌大的空间,陡然陷入安静,她几乎可以听得见他的呼吸。
说来奇怪,她睡了一整天,已经不困,可听着他浅浅的规律的呼吸,却觉得特别安心,不知何时又睡了过去。
接下来几天,单池远时不时会毫无预兆出现。
有时候是深夜,有时候是中午,有时候在她吃早餐的清晨,他总是很忙,风尘仆仆,到了之后也只问了她的病况,又继续忙自己的事。
两人的交流并不多,直到姜槐问起那个跟踪者,这几天昏昏沉沉,也一直没有机会问:“他怎样了?”
单池远当时正在看电脑,一听,用力地盖上笔记本,看向姜槐。他是个感情内敛的人,这会儿却毫不掩饰自己的愤怒和厌恶:“断了三根肋骨,外保就医。那人渣是个惯犯,有钱有势,已经请了律师。”顿了顿,他又补充:“几年前,也犯过一次事,先是寄裸照,寄那些肮脏的东西,再趁着她落单的时候欲行不轨,好在那女孩带了电击棒,强奸未遂。后来估计花了不少钱,把事情压下去。那女孩没后台,后来电台都待不下去,这几年已经听不到她的消息了。”
姜槐倒吸了一口冷气,又气又急:“怎么能够这样?这人渣……”
“放心,这一次,我不会让他那么好过。”单池远拍了拍她的肩膀,带着一点两人都未曾察觉的亲昵:“我让人找到了那个主持人,她手上有一些证物。这几年,她一直在等着这么一天。我们已经把证据递交给检察院了。”
姜槐抬头,他眼中有着毋庸置疑的坚定:“你放心,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单池远说的每一句,姜槐都相信,他拥有令人信服的魔力。
姜槐没有再追问过这件事。
每每提起,她都能感觉到单池远的愤怒与恨意,她无数次觉得庆幸,还好南希没有出事,还好那些可怕的事情都没有发生。
她以为单池远的失控是因为南希,她不知道的是,当单池远看见她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他只有一个想法——杀了那个伤害她的人。
他没有告诉她,所以她永远不会知道。
姜槐的身体逐渐好转,单池远依旧每日奔波,若不是每一天他穿的衣服都不一样,她几乎要以为他连酒店都回。
姜槐看着坐在沙发上翻文件的单池远,他的卧蚕已变成了眼袋。
“你如果忙,就不用来了。”“我没事,差不多可以出院了。”“你每天来医院,也做不了什么。”
住院生活太过无聊,她难得话多,对话的人却毫无反应,直接将文件翻过了另一页。饶是姜槐耐性好,被忽视也觉得郁闷:“单池远。”
这次,他终于抬起头:“什么事?”
“我和你说话,你没听见?”
他佯装掏耳朵:“哦,是这样,一般没用的信息我会自动过滤。”
姜槐气结,却又无可奈何,下了床往外走。
“你去哪里?”
“晒太阳。”
“医生说你最好卧床休息。”
“我想走一走。”
姜槐刚走进电梯,却看见刚刚还在看文件的人不知何时跟了过来,手上还推着轮椅,见她在看,示意她坐下去。
姜槐不为所动。
单池远不恼也不劝,就这样推着轮椅慢吞吞地跟在她身后。
姜槐是无所谓他跟不跟着,但单池远高挑,气场也强大,无论走到哪里都吸引了不少目光,他推着轮椅跟在自己身后的样子怎么看怎么诡异,当路人已经开始投来谴责的目光时,姜槐终于受不了煎熬,一屁股坐上轮椅。
这下好了,路人看单池远的目光变成了同情。
单池远却像毫无察觉,低头问她:“还晒吗?”
“不晒了。”她闷声回应。
“那回去吧。”
单池远一脸严肃坦然,但姜槐看着他,总觉得他在因阴谋得逞而得意。
第37章
变态跟踪者已露出明面,虽还未将他绳之于法,但他故意伤害与恐吓猥亵证据确凿,已被法院下了禁止令,禁止出现在南希与姜槐面前。
南希的危机算是已解除。
但纸包不住火,关于南希受到袭击的事情还是有小部分媒体报道,虽然被很快压下去,还是给南希带来了不小的影响。
单池远为南希请了新的助理,这一次,南希没有反对。
姜槐原本是已功成身退,她与单池远的协议是,只要揪出变态跟踪者,南希安全,她便完成任务。
最初他的要求是她保护南希,他便为武馆出一份谅解书,免除那对姜家武馆来说的巨额赔款。但在她成为南希的保镖后没多久,谅解书已经送达。
但任务已完成的姜槐,仍旧住在碧海蓝天。
最开始是因为刚出院,伤未完全痊愈,南希勒令她每天在家呆着,并且为她定了营养餐,就餐时间一到,准时送上门。
姜槐拒绝,南希宣告拒绝无效:“你救了我,虽然说你是保镖,收了我小舅舅的钱。但是,没有人保镖会像你一样卖命,如果没有你抱住那人拖延时间,现在你已经看不到我了。”
好吧,那就吃着吧。
好不容易养好了伤,连带人都胖了几斤,姜槐觉得自己恢复了,可以继续工作。她几次要向单池远请辞,但他总是很忙,每次打电话一提到这件事,正说着话的人忽然就忙起来,直接说等他回去再谈,但一连两个星期,她连单池远的面都没见着。但她总感觉,他来过2203。
终于有一次在公寓门口截住了他。
“既然南希危机已经解除,我们的合同是不是该终止了。”
姜槐斟酌了许久才说出这句话,不想说完后,单池远半天没有反应。她抬起头看他,他刚好也在注视着她,目光十分复杂。
“这事,你和南希说。”他说完,就越过她往里走。
“可是……”
“姜槐小姐,我很忙,你知道吗?”他忽然拔高了声音,姜槐直觉他在生气,却不明所以。
她是应该和南希告别,但南希接了新的电影,去外地拍戏,也不知是哪个偏远山区,信号极差,每次她致电过去,都是断断续续。
“喂,南希吗?”
“姜槐,什么事……”
“那个,我的任务完成,是不是该搬走了……”
“什么?你要养狗……”
诸如此类的对话,发生了三次后,姜槐宣告放弃,准备等南希回南泽后再与她亲自告别。
这一拖,便拖了一个多月。
诉讼结果下来的那天,姜槐在片场。
停工这么长时间,陆续接到不少工作的电话,因为伤还未完全痊愈,姜槐推了再推。
武行的竞争激烈,僧多肉少,今天有机会摆在你面前,不抓紧,明天便难以寻觅。姜槐深知这个道理,所以伤一好透,她便赶紧投入工作。
她是当事人,自然知道开庭时间,但单池远是她的委托代理人,全权负责这起案件,她是可以不出庭的。
她在开工前接到单池远的电话,问她在哪里,得知她在片场后他似乎有些意外,刚好这边导演在催,她便挂了电话。
单池远出现的时候,她正在拍最后一场戏——这是一部文艺爱情片,女主因为父母阻拦要与男主分离,她用床单和衣服拼接而成的绳子从窗口逃脱。
这对姜槐来说,并不困难,但因为女主是个娇贵的大小姐,必须拍出她的笨拙和慌张,所以姜槐在三楼的时候还要故意手滑,整个人猛地往下坠,好在及时抓住了床单,才在狼狈中落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