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你的喜欢总比昨天多一点(28)

近在咫尺的医院像是一头野兽,静静蛰伏在朦胧之中。

桑萸推开车门,埋头冲进医院。

顶层廊道幽静,空气里充斥着浓烈的药水味,冷白的光照在白墙,堆砌出森森然的气氛。

回忆像冷水,直灌入心肺。

桑萸恍惚了一瞬,差点软倒在地。

她扶墙稳住情绪,深呼吸数次。

顾寅眠还在等她呢!

桑萸往前走了几步,转角进入长廊,一眼便看到孤寂寂坐在长椅上的男人。

顾寅眠头埋得极低,双手交握抵着额头。

很疲惫也很虔诚的姿势。

桑萸脚步虚浮,如游魂般没有声音地靠过去。

她张了张嘴,好半晌才喊出声:“大哥。”

顾寅眠抬起头。

他双眼熬得通红,漂亮的眼瞳周围汇集着数道血丝。

表情却很镇静:“你来了?路上累不累?”

桑萸强撑着摇头,可鼻尖的酸涩根本无法控制,她连忙转过身背对着他。

顾寅眠看向小姑娘抽动的双肩,沉默不言。

他知道此刻的她有多惶恐和害怕。

对她来说,并不会因为经历过很多这样的事而习惯,伤痛是累加递增的。

她的父母,她的爷爷……

再到重症病房还未脱离危险的顾老爷子。

正因如此。

他才要第一时间告诉她。

他不能瞒着她。

顾寅眠疲惫地起身,许是坐得久,头脑一片昏沉。

待那股天旋地转的眩晕消失,顾寅眠几不可察地叹了声气。他伸出双臂,从背后将桑萸整个人都紧紧搂进怀里。

怀里的人僵硬又柔软。

顾寅眠闭上眼睛,将下颔抵在她肩窝里,黯哑地吐出两个字:“别怕。”

别怕,还有我在。

桑萸呆滞着,没有动。

她视线落在那双横亘在她腰间的手,然后缓缓把自己的手覆上去。

她知道,他们是在互相安慰,他们是在互相汲取力量。

顾寅眠不是一台机器,他当然也会有撑不住的时候啊!

害怕被锁,写得真是超级小心翼翼了啊TAT

第22章

日光渐盛, 龙凤胎闻讯赶来。

向来不爱示弱的顾棠梨哭得喘不过气。

顾以凛眼眶也红了, 他攥紧右拳, 愤怒地朝墙壁狠狠砸去。

顾寅眠要照顾状态不好的桑萸,分身乏术。

他疲惫地看了眼已然崩溃的顾棠梨,朝顾以凛递去一个眼神。

顾以凛心领神会,他忍着伤感, 上前搀着顾棠梨,把妹妹带到角落安抚。

他是顾家的男人。

越是这个时候,他越要冷静自持,用双肩担负起责任。

就像大哥一样。

顾以凛望向如大树般稳靠的顾寅眠,在心底为爷爷祈福。

顾老爷子这场意外来得凶猛,是突发性脑溢血,老年人的常见疾病。

那时顾襄伯独自在书房看书, 身边并没有旁人。

给家人打完电话的沈姨放心不下,隔了会上楼, 才发现顾老爷子晕厥在地上。

尽管送医及时。

形势却不容乐观。

哭到精疲力竭,顾棠梨闷不吭声地坐在长椅。

顾寅眠看了眼沮丧的三个孩子, 以命令的口吻说:“你们去吃点东西。”

没人动。

悲戚的低气压萦绕他们周身,像是乌云笼罩头顶,暴雨将至。

顾寅眠摁住眉心,彻夜未眠, 令他嗓音嘶哑更甚,仿佛一台即将枯朽的旧机器。“不肯听我的话了是吗?”他冷冷说。

桑萸倏地惊醒,她怔怔望着近在咫尺的顾寅眠。

他好憔悴, 深邃的眼眶里不见了往日神采,只剩疲倦与硬撑着的冷静。

这里每个人都能肆无忌惮发泄自己的哀伤与愁绪,除了他。

他是顾家梁柱。

他不能倒。

桑萸抽了抽鼻尖。

起身走到对面,桑萸握住顾棠梨的手,拉她起来。

顾棠梨哪还有平常的半分傲气?她像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任凭桑萸牵着往前走。

顾以凛没有下楼,因为姑祖母顾蓉蓉给他拨来电话。

昨夜顾蓉蓉没联系上顾襄伯,家里座机也无人接听,她心底便有些不安,加上顾寅眠手机没电关了机,于是便辗转找到了顾以凛这儿。

“姑祖母,爷爷在医院。”顾以凛酸楚的把详细情况告诉电话那头的顾蓉蓉,“手术已经结束,但人没清醒,是脑溢血。大哥说爸妈正在赶回国内,但路途远,要耽搁些时间……”

桑萸看了眼通话中的顾以凛,带顾棠梨乘坐电梯下楼,离开医院。

街道熙熙攘攘,人车川流不息。

对面街道的商铺排着游龙般的长队。

两个女生默不作声过马路,进了家冷清的粥店。

桑萸统共点了四份牛肉苦瓜粥,两份在这儿吃,两份打包。

客人少,粥上得很快。

桑萸把勺子递给顾棠梨,也不管她,顾自埋头开吃。

顾棠梨眼神空空地看着店外,人们脸上的笑容突然变得格外刺眼。果然,人们的悲与喜并不相通。她心口疼得厉害,才止住的眼泪又往下坠。对面桑萸吃得认真,顾棠梨无法理解地抽噎道:“桑桑你怎么还吃得下呀?爷爷能不能挺过来都不知道,他或许会……”

桑萸用力咽下嘴里的粥,忍住哽咽说:“大哥整夜都没合眼,也没吃任何东西。我想养足精神,等下去替他。”

顾棠梨愧疚地错开目光:“你知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对不起。”

桑萸“嗯”了声:“棠棠你快些吃吧!吃完我们把食物给哥哥们带上去。”

顾棠梨深呼吸两次,边哭边把粥往嘴里塞。

她们又买了点小豆沙馒头和两杯鲜榨果汁,并粥一起带回医院。

长廊悠长,桑萸走到顾寅眠身边,把粥递给他:“我和棠棠吃过了,这是大哥你的。”

顾寅眠看她一眼,沉默地接过粥,安安静静用餐。

桑萸等顾寅眠吃得差不多,才小心翼翼开口:“附近有几家小旅店,我订一间房好吗?你吃完就去那里休息。我留在这里等消息,要是爷爷醒了,我马上联系你。”

桑萸原以为顾寅眠不一定认同她的提议,没想到他直接应下:“你跟我一起,让棠梨和以凛下午守在这,晚上我们来替他们。”

这无疑是最合理的方案。

她和棠棠是女孩子,男女搭配肯定更好。

两人中午便离开医院,司机张浩全先把他们送回家收拾了些衣物,才又送去医院附近的旅店。桑萸订的是一家普通旅店,优点是距离近,从医院南侧门出去,左转走几步就到了。

一间房,两张床。

设施简单,还算干净。

浴室传来淅沥沥的水声,是顾寅眠在冲澡。

桑萸并不困,她昨晚睡得很饱。

把包放在一边,她麻木地坐在床边,望着窗外走神。

阳光很充足,把树叶照得像绿翡翠,折射出漂亮的光。

门忽然开了。

顾寅眠穿着睡衣走出来。

他发梢沾了水,湿哒哒的。

桑萸满屋翻找电吹。

顾寅眠面容难掩疲态,他视线追逐着那抹忙碌的背影:“不找了,我身体好,不会感冒。”

桑萸翻遍了抽屉和柜子,想来旅店太小,压根没准备电器。

她固执地穿好鞋,要下楼去找前台要。

顾寅眠拽住小姑娘的手,嗓音无力,好脆弱的样子:“桑萸,我困。”

桑萸回头便撞上他隐忍而压抑的眸光,心头一软,她眼眶红了:“我知道,可是头发不吹干,还是有很大几率生病的。昨夜你整晚没睡,抵抗力会变差。我很快就回来,我保证。”把他手挪开,桑萸匆匆拉开门,飞快跑下楼。

全程大概两分钟。

桑萸遵守诺言,她很快折返。

顾寅眠正坐在床尾等她,眼睛熬得通红。

“哥哥你倒躺着,”桑萸心疼地指挥他,“你睡,我帮你吹头发。”

“可以的。”怕他不信,桑萸补充说。

顾寅眠嘴角很浅地往上翘,决定由小姑娘折腾。

按照吩咐躺好,顾寅眠阖上眼皮。

桑萸动作极轻地托住男人的头,启动电吹。

温热的风拂过她手,吹动他湿润的发梢。

时间悄然流淌。

耳畔嘈杂声逐渐远去,她指尖的温柔仿佛拥有安定人心的力量。

紧绷的心弦缓缓松弛,顾寅眠不知不觉陷入酣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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