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你空中跌落(80)
“什么原因?”鱼淼好奇。
“因为你。”
“……”
鱼淼怔:“啊?怎么就因为我了?……不是,怎么还是因为我?”
他只是勾着唇,心情不错的样子。
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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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参观日。
半天其实就能参观完了,毕竟是军区,许多地方还是属于机密重地,无关人员不能轻易踏足。
鱼淼昨晚上和谢梓洲幽会完,回去顶着房间里漆黑一片,轻手轻脚地赶稿修稿,很晚才睡。
早上一早就起来了,根本没睡够。
打了个大大的呵欠,鱼淼拖着步子跟在纪教授身后。
欠嘴巴贱兮兮地凑上来:“没睡好?”
鱼淼懒懒睨他一眼,不想理他。
“是不是觉着这里环境没家里好啊?”
鱼淼迅速在心里模拟出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你说你娇不娇气。”
果然。
鱼淼翻了个白眼。
懒得跟他搭腔,这人低级得连陈炀都不如。
她往前蹭了蹭,蹭到纪教授旁边。
没一会儿,来带领他们参观的军官到场,鱼淼掀了掀眼皮,精神瞬间回来了。
带队的人里,居然有谢梓洲。
周黎也在。
她跟着纪教授在前排,和谢梓洲对了个眼神,鱼淼悄悄地做着口型:早——安——
男人唇角弧度微扬。
看懂了。
一大清早的,周黎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闪到狗眼。
他一言难尽地长叹一声,拍一下谢梓洲的胳膊:“我走了。”
谢梓洲颔首。
对鱼淼笑笑,周黎转身离开。
一行人往前走,走走停停,谢梓洲不知道怎么就走在纪教授旁边了。老爷子抚了抚自己的短胡子,非常善解人意地跟鱼淼换了个位置。
做得自然不露痕迹,又十分心照不宣。
鱼淼感激又讨好地冲纪教授笑,被老爷子嫌弃地挥了挥。
她往谢梓洲身边贴了帖,小声问:“周黎怎么没一起?”
“他今天有飞行任务。”他说。
鱼淼哦了声,抬眼,远处两架战斗机正腾飞而起,逐渐飞远,融进澄澈蓝天中。
“是周黎?”她又悄声问。
“嗯。”
“那是什么飞机?”
“歼-20,”他微眯了下眼,“意义重大。”
鱼淼不是很了解战斗机,之前查资料看得眼花缭乱的,只记得个大概。
她眺着远处,认真地记下他的话。
心念微动,鱼淼低语出声:“好想看你飞一次啊……”
但她知道,这很难。
普通人连军区都难进,更别说观看飞行训练了。
谢梓洲循着她的视线在远处游移的云层上微驻,低声说:“会有机会的。”
鱼淼转头看他,几秒后,抿唇笑:“嗯。”
一上午其实就基本把能看的地方看完了,训练场——也就是周黎驾驶战斗机起飞的地方,是不能去的。
中午几位军官和谢梓洲一块儿陪着纪教授一行人吃饭,吃完饭休息会儿,就得送他们走了。
鱼淼高昂了一上午的情绪又蔫巴下去,看着坐在对面吃饭的谢梓洲,忽然不太有食欲。
像是察觉到她低落的心情,谢梓洲抬眼看她,做口型:【吃饭。】
鱼淼扒拉扒拉餐盘里的米饭,可怜巴巴地回他:【我、来、探、望、你?】
为表达疑问的语气,她炸了眨眼,又歪歪头。
谢梓洲弯了弯唇:【好。】
小姑娘开心了。
饭桌上气氛和乐融融,快吃完时,谢梓洲腰间的对讲机响了下。
部队用的对讲机都是防监听的对讲机,鱼淼听不清里面在讲什么,只听到一两个字:“……周黎……”
她皱了皱眉,谢梓洲脸色却是一变。
他猛地站起,身边的几位军官也受到了对讲机传来的消息,纷纷神色大变,起身就走,只匆匆叫了另一桌的士兵过来:“你待会儿先带几位老师回去。”
“收到。”
事发突然,包括鱼淼在内的所有人都是茫然的,几秒间饭桌上空了三分之一的人。
窗外的天空一碧如洗,宁静风和。
鱼淼右眼皮却忽然狂跳不止,转过头看向门口,已经连谢梓洲的背影都看不见了。
周黎……?
她不太敢想。
作者有话要说:我也不太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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jj关闭前台评论显示了呜呜呜但后台我能看见!我能!大家不要放弃评论嘛,我嘤给你们看啊qwq
第60章 菖蒲没骨(8)
因为这场莫名的突发事件, 饭桌上气氛一下凉了下去。沉默地吃完饭, 鱼淼他们在两位士兵的带领下回了住处。
鱼淼心里发慌,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旦怕什么就来什么,原本还天光大好天气, 正午过后突然飘来厚厚的一层阴云。
闷雷蠢蠢欲动, 风吹得窗子哐哐作响。
一道惊雷乍然撕裂云层, 憋了许久的雨倾盆倒下。
雷打得凶, 纵是鱼淼这样不怕雷的人都吓了一跳, 手一打滑, 发出去三个乱码:【%ty】
李向一:【???】
李向一:【怎么了?】
鱼淼心有余悸地拍了下胸口,讪讪回道:【没什么,不好意思, 手滑了一下。】
发完忙撤回了那条发错的乱码。
李向一:【哦哦, 没事。】
李向一:【那要改的这就这些,你原本的血腥尺度有点超标,我这里过审了,上面不一定给你过,到时候审核下来出问题了就不好办了。】
鱼淼:【知道,我理解。我再改改吧。】
李向一:【好,那就辛苦你了七秒。】
后头跟着一个摸头的表情包。
鱼淼皱了皱眉, 不是很习惯 ,但没说什么,回了个黄豆微笑,最小化聊天框。
心神不宁地改了一会儿稿, 外头天色始终没有好转,雨声仿佛掉进了屋子里,层层叠叠把人包围,扰得人愈发心悸。
“叩叩叩。”
敲门声突兀响起,和外头的嘈杂雨声微妙博弈。
鱼淼正发着呆,听见声音回神看过去。
同屋的那位书法家李老师正在午睡,她轻脚下床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今中午带他们回来的小兵,看样子是跑过来的,手里抖着伞,雨水滴答答掉在地上连成小水滩,裤脚全湿了。
鱼淼看了看外面不停的雨势,问他:“请问有什么事儿吗?”
少年拎了拎裤腿,答:“哦是这样,我们司令说雨下得太凶,天气太糟糕了,明天再送老师们离开。”
“明天什么时候?”
“看天气吧,应该是下午。”
“好的,麻烦你了。”
少年道:“这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那我就先走了。”
鱼淼点点头,突然又叫住他:“哎,等等。”她迟疑一秒,打听道:“谢梓洲……回来了吗?”
“谢连?”他有些为难的模样,“他……”
“不方便说吗?”
“不是不是,”少年忙说,“他还没回来,你要有事儿找他的话得等等了。”
鱼淼顿了顿,试探又问:“那今天出飞行任务的那位周黎呢?也还没回来?”
“这……”
他视线躲闪,脸色黯了下去。
抬了抬眼,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年轻女孩儿睁着一双明澈的杏眸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眼神让人不受控地心软。
少年满面纠结,支吾两声,沉默了。
鱼淼心里的不安随之扩大,却也不再为难他:“算了,你要保密就别说了。对不起啊。”
少年往后撤了半步,疯狂摆手,不知所措:“别别别,您别跟我说对不起。”他迟疑一下,叹声气,抓了抓头发,艰涩开口,“周副连出事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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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黎出事的消息,当晚已经传遍军区。
他驾驶的歼-20飞行作业时因引擎突发故障,本可以跳伞逃生,但这样的话飞机坠落地点附近的山头有个小村落,为了避免人员伤亡,他强撑着避开人群区,往无人区迫降。
机毁人亡。
火苗卷着飞机残骸,连最后一丝抢救的余地都没留。
而后一场突然而至的暴雨,浇灭了这场悄无声息的牺牲。
夜深,军区总医院里很安静。
谢梓洲坐在长椅上,头低垂,双手交叉握拳,力道很轻,又好像很重。
他沉默地坐着,久久没动。
鱼淼上一次见到这样的谢梓洲,是在九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