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为了分离与你相遇(6)

你其实肯定发现了我在说谎，因为我躺下的时候你抱住我轻轻亲了一下我的眼睛，对我说“你今天辛苦了，好好睡一觉吧，待会我喊你。”那天我很快睡着，可能是真的累了，睡着后做了个梦，梦到我见你，醒来你真的在身边，觉得幸福得不真实。我没好意思跟你说。

第9 章

〔我在考场写申论发呆的间隙环顾教室，想着这些人里谁能上岸呢？他们是为了什么来考公呢？想着如果能和你坐在同一个考场考上同一个地方该多好啊。〕

国考成绩毫无悬念地差，但是好在让我整明白了考公大概是怎么一回事。

省考公告出来的时候，我发现一个我能报的有意思的岗位，叫某局城郊区局，招四个人，城郊指的是G区I区P区L区四个地方，但不能指定报，只能考上以后服从分配。我觉得这个岗位简直就是为我而设，我完全服从分配啊，因为那时靠我自己根本想不明白我要不要去L区这件事。立刻报了这个岗位，然后发现自己大概报了竞争最激烈top3。考试前两三天我找了一套历年真题卷，根本来不及做了，我就把答案看了一遍。这次省考我考了138，第17名，无缘进面，我被淘汰。今年省考我还是考了138，第5名，还是没有进面。

省考出分数的那天你喋喋不休数落了我一个小时不努力不用功不听话，事业编出公告后我纠结到截止报名的前一天，终于还是报了L区。你帮我理性分析其实L区不是好选择，在看到我的坚持后说“你要来我这啦。”我在听到你这句话的时候就幻想了很多遍我来到L城的场景，我觉得L区这个地名真好，因为我们差六岁，你一直跟我说你妈帮你算过命，不能娶小六岁的人，会不合的。可是你看，L区说六岁是合的呀，我开心地想。

事业编出分数的前十天我们在一场晚饭后你突然说有事要走，我说你说好送我回去的啊，你说“你现在是觉得我的世界只能有你一个人了是吗？”我被这句话噎得哑口无言，应该就是从那时起，你开始连骗我都懒得。那场吵架以我蹲在大街上大哭你头也不回地离开收场，夜里我给你发消息说“互删吧”，你说“好，那你好好的，照顾好自己。”你的这句话是那些天的下酒菜，我连续酗酒好多天，现在想来还觉得晕晕乎乎。

我是在出分数那天发现我被你删了的，一个照常在柜台忙碌手机锁在后面柜子里很久没拿起的日子。我都没想起那天查分数，打开手机的时候看到闺蜜给我发的一连串“能查分了！”“你查了吗？”“我来帮你查”“密码是多少？”“我猜出来了！”“查到了！第一！妥了”然后是一张分数的截图和一声“唉”。

我看着手机上分数的截图，第一时间找到你的微信发现朋友圈是一条横线，眼泪不由分说吧嗒吧嗒掉在屏幕上。我先把自己关在柜台后面的仓库里哭了第一遍，然后去我实习时的办公室告诉那的姐姐时哭了第二遍，最后去理财办公室用漂亮姐姐的化妆品补妆时她一句“你怎么啦？哭了？”又哭了第三遍。

多奇妙，我考了第一名，没有人祝贺我，大家都在安慰我“没事的，面试说不定被刷了呢。”多可笑。

我被同事拉去吃饭之前把截图发给你扣扣，是的，删了微信又怎样，我们还有扣扣还有支付宝还有百度云，这些要到下一次闹掰的时候才会全部删除呢。食堂在负一，没有信号，我走出食堂才看到你秒回的“真棒”，我回到柜台，觉得每张钞票上的毛爷爷都在冲我笑。

下午又是一阵忙碌很久才拿到手机的时候，我看到你给我发的一连串，“我找到了一个你们局的人，是我们老乡呢”“我问过了，第二名第三名分数分别是……第二名差距不大呢，不能掉以轻心”“报面试班吗？要不报一个吧，放心点。”“不报也行，你很棒的对不对。”我只回了一个字“好”，心里却绽开了花，告诉自己我一定要面试成功，我也一定会成功。这是我最初选择考编的理由，是最初的梦想；这是我的命与生，是我们的孽与缘。

第10 章

〔准备面试的阶段太充实了，如今每个被无聊包围，被孤独侵蚀的日子，我都无比怀念那些天的充实与坚定。〕

资格复审的前一天爸妈开车和我一起到L城，你跟我说晚上可以带我爸妈去住你家，我婉拒，但开心到晕厥。

离开L城刚回g城，单位又打电话让我去拿面试通知书，你说你帮我去拿。我询问能不能代领时，要求写授权委托书传真过去。不敢在银行进行，让我爸帮我传给你，我爸要了你的手机号直接和你联系，我看到我的名字身份证号码和你的名字身份证号码写在同一张纸上时，听到我爸跟你打电话时，差点以为我们会有结果。

那些日子我还是继续上班，不能请假去上培训班，也不敢直接辞职，背水一战这种事只属于m那样的大神。我每天只有下班后睡觉前的一点点时间用自己的方法看看写写念念，忙碌又紧张，忐忑又兴奋，三个朋友把自己上培训班时的资料都送到我手上，堆在桌上像座小山，我看累了趴在桌上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我妈跟我爸说“这次真用功啊，高考都没见她这样过。”

面试前一天你事无巨细地叮嘱完我问我“紧张吗？”我说“紧张”你说“哇，居然还有能让你紧张的事。”我知道你话里话外的意思是我一直就是个混世大魔王的任性小孩形象，但我那时没有跟你争辩的心情，我其实想说“考试这件事从来都不能叫我紧张，让我紧张的是能不能去与你相遇。”

当天我把高跟鞋放在包里，因为无法长时间穿，就穿着拖鞋在备考室里跑来跑去，有朋友偶遇我惊呆了“你居然穿着拖鞋面试”。在很多人看来我就是这么轻松又嚣张地上岸了，确实我的复习方式和强度比起绝大多数人都是自杀式的少和烂，我甚至没有完整地练习过答一整套题就进考场了，但那些紧张与孤独的心情，只有我自己知道。特别是你自己跟我提起你去哪里哪里考试的时候你前任陪着你去怎样怎样的，我就知道你懂这些，可你不愿意为我这样。我跟你说的是“你少在我面前提前任，是对我的尊重也是对她的尊重。”而不是“那你可以陪陪我吗？”你完全知道我是为了你而来，但你不会点明。你完全明白我的委屈，但你没有安慰。我一次又一次的无条件原谅让你觉得我根本不会真的生气，还是那句话，就像小孩子，哭完自己就忘了。算了，本就是我在追逐你，没资格要求你站在那不动等着我，没关系，我快追上你了。

出考场我第一个给你发信息，然后给我妈打电话，再然后给我奶奶打电话。坐地铁回g城的路上，我亲眼看着我的心飞到了L城。

第11 章

〔去年夏天我沉迷在即将去L城的快乐中，以为是幸福的前奏，后来发现其实那是世界末日前的回光返照。〕

辞职的过程无比艰辛，那些天生过的气吵过的架流过的泪即使当时发誓要记住，一年后想来也已不甚清晰，但我们一起付出的努力却可以让我在之后每个悲伤的日子想起来时再次扬起嘴角。

我爸在G城托人找关系，你在L城找人想办法，连最后点头的银行董事长的手机号也是你找人要到，我爸找人说上话。后来你经常说“你看你辞个职都是你两个爸爸通力合作的成就，多牛逼。”最近重新联系的时候你又跟我说起，这件事以后你认识了董事长的女儿，跟她谈了半年恋爱。我已经懒得惊讶了，你总有办法认识和搞定各种女孩，你以前会瞒我骗我，现在不会。

终于在六月初，夏天刚开始的时候，我拿到银行说“绝对不会帮开”的证明，立刻就要送到已经等了我好多天的单位。我爸说送我去，我说反正难题已经解决了，我自己去就行啦。其实我是要去找你，我爸也知道，但他们不管我，我开心就好。

我第一次踏上G城到L城的地铁，坐一号线35分钟，转二号线30分钟，转三号线50分钟，再转四号线30分钟，加上换乘时间要足足三小时的路程，从N市的最南到最北，我一路跟你聊天，一点都不觉得远。后来我每周五下午的高峰期在地铁上被挤成肉饼时，冬天凌晨五点从被窝里钻出来哈着凉气去赶周一早上六点发车的第一班地铁时，我终于明白女孩子千万不要为了一个人，离开家人朋友，去一个陌生的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