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为了分离与你相遇(5)

我脾气上来了，坐在楼梯口的地上哭了一会，抬头看看中秋佳节的圆月，再一次借着酒意决定我还是放弃你吧，我给你发了长长的一段话，大意是我很确定我是想跟你好好在一起而不是这样瞎搞，如果不行的话就不要这样玩我了，我不要苟且，凭什么这样对我。你躲避我的问题和指责，只跟我说“到家给我来个信息，我再睡。”我擦干眼泪，自己打车离开。

很快到了你要回L区上班的日子，你那天下午走之前说马上到我家楼下，让我下楼。我下去，你给我一支笔和许多用橡皮切好的立方体。你说你是用那支笔考上的，希望我也能考上。其实我毕业之前根本没想过要考公，不然我应届就考了也大概率能考上。我确实很快就被银行柜台的枯燥和繁重的任务搞得腻烦，但你是我决定考公的最大原因。那天我看着你离开的车尾，跟自己说我要考L城，哪怕是为了分离，去和你相遇。

今年参加省考的时候你给我切好的一大袋子橡皮正好用完，我也正好确实立体思维很差做不来那种题，有橡皮的话就是送分题。我自己买来橡皮尝试去切，手残在切掉两大块橡皮切不出一个三棱锥时把头埋进试卷里大哭，在我们已经又一次断联八个月之久我发誓再也不因为你掉一滴泪的时候。

那以后的日子里你几乎每天都要问候我“今天你看书了吗？”我其实一分钟书都没看过，不对，我根本没买书哈哈，但你的问候可以引出我很多的话题与喜悦。我们每天联系，不怎么见面也就没什么架吵，我在你温水煮青蛙式的柔情与督促里越来越坚定我要奔赴你，哪怕是万劫不复。

第7 章

〔我在冬日的考场上裹紧羽绒服，打开保温瓶喝口水，往手上哈口气再继续答题的时候，觉得无比温暖。却在一个人走出考场时怅然若失，觉得我始终是独自奔跑在这场舍生忘死的追逐中。〕

最近的一场考试是国考，12月初，整个J市找不到能报的岗位，我报了个隔壁市的，纯裸考摸个底。你催我报名的时候，我跟你说我和银行关系最好的两个同事都报过了，你说那周五晚上回来请你们吃饭，为你们践行。又让我把我已经上岸的表姐喊上，你也带三个男生，开玩笑说搞个G区优秀单身男女青年见面会。

那是你第一次要见我的朋友甚至家人，虽然我其实很清楚对你来说不过是一顿普通的饭局，但对我来说，意义重大到让我兴奋了很多天。

第二天更奇妙，我跟我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姨妈姨父爸爸妈妈表姐表弟一起在ktv唱歌的时候，你说你也要来。你推门进来点了个头算打过招呼，在我边上坐下，我家里人被我教育得连抬头看你都不被我允许哈哈。我们无聊出来透气，我靠在包厢门上，你手撑在我背后的墙上跟我讲话的时候，隔壁包厢一个醉鬼摇摇晃晃从我们中间穿过，胳膊甩到了我也甩到了你。你问我“这你家亲戚吗？”我“不是啊，不认识。”你“打到你了吗？”我“一点点”话音刚落，你冲过去抓住那个人衣领，让他回来跟我道歉，那人醉到站都站不稳，我追过去拉开你跟你说“没事啦一点都不疼，别这样”的时候看他都要瘫下去了觉得滑稽好搞笑。你却板着脸揪住他不放，他挣扎去掰开你的手的时候指甲用力嵌进你手背印出血色，我带着哭腔求你快放了他“我全家人都在这，你是过来打场架给他们看看的是吗？”于是你离开，没有再跟谁打招呼，不过没关系，我家人不问不说。

后来提起这事你还追着问我“为什么不让我打他一顿啊？怕我受伤吗？这种人我一个打十个没问题。”我觉得你终于在我面前像个没长大的小男孩，好可爱。你的手背上到现在还有一小条疤，也挺可爱。

圣诞节我有个在英国的朋友帮我另一个朋友代购了一条gucci的皮带，买家收到嫌弃有瑕疵要退，卖家说不在退换范围，双方扯皮，我作为中间商不赚差价实在觉得无趣，就跟他们说别争了我要了。原打算给我爸戴吧，其实还挺肉疼的。

圣诞节当天你给我转账说节日快乐，就是那根皮带的价格，你说“不能让小朋友吃亏啊，我来吃个亏吧。”并且让我把那两个朋友都删了“这样的人做什么朋友，听我的，去删了。”我沉浸在你对我的保护中没有想明白，你这是真的把我当小孩子啊。

元旦假期你29号晚上到G区，我们看电影，我还记得看的是芳华。30号白天我带你看了刚定下要买的房子样板间，觉得看房很有趣的我俩那天索性看完了G区所有的楼盘，然后在购房意向书上写下朋友的手机号，跑出楼盘哈哈大笑。

亲密的两天相处后，你在31号失踪，微信不回，电话掐掉。1号早上你给我发新年快乐，我说嗯快乐，仿佛昨天我没有给你发信息打电话一样。一段时间后我就恰好在朋友那听说那天你带别的女孩子放烟花跨年去了，嗯，正好那天还是我生日，你知道的。后来也再发生过几次这样的事，我已经越来越习惯，你几天不理我之后再重新出现，我只想着原来你没死啊。

第8 章

〔从我家到你家，G区城区的最西到最东，用我的步速，慢慢走的话要一小时二十分钟，小跑要四五十分钟。〕

我无数次在你不在G区的日子里一个人散步到你家楼下再返回。

在你在家的日子里，我奔跑到你家楼下，你如果下来见我，我就开心地再跑回去，累到倒头就睡；你如果不肯见我，我就打车回去，因为心脏往下掉的时候实在没力气跑了。

那个周末你在家，我往你家跑的路上没看到手机上你发过来的“你开车过来哦”，到了我才跟你说“车被我妈开走有事啦，你先下来，去哪我们打车去呗。”你说“那你回去吧，我不下来了。”我跑得气喘吁吁，拿下口罩大口呼吸，冬天夜晚的风吹在脸上像刀割一样，我知道我这一身汗站在楼下风口等上顶多半小时就要感冒了。我终于敢回你一个“滚”字。

第二天你到L区才告诉我“你真是太容易生气了。我最近在吃中药，不能吹风，我本来想你开车过来的话就转转，在车上聊聊天。”你拍给我看桌上一堆中药袋子的照片，说是前段时间扫雪的时候你还是羽绒服里穿短袖，扫雪热了就把拉链拉开，寒气入侵，不舒服很久了。我突然意识到我所谓的爱一直都是在索取，如你所说，我就像小孩子要得到心爱的玩具就努力哭闹，而从来没想过怎么关心照顾一个人，是我的错。

那天我们聊了很久，那种吵完架后互相认错，小心翼翼修复和好的感觉真的很美妙。凌晨你跟我说“睡吧，宝宝，明天还要上幼儿园。”你不是一个喜欢说肉麻话的人，这句话的肉麻程度已经可以排到top3了，我回你“那你明天要第一个来接我放学，比别的爸爸都早哦。”你说“放心吧，我会的。”原来我从那时起，就自觉默认了我们是爸爸和孩子的身份定位。你后来带我跟你的朋友打球吃饭喝酒时，你朋友问“这是你的女朋友吗？”你说“这是我的小朋友。”我不好意思地笑，你的朋友一副“哦我懂了”的表情。可是我和他们那时都不知道，你的小朋友和你的小女朋友在你这里是完全不一样的。

在冬天过去之前，我决定我要去看你。我请了一天假，怕你知道不让，就骗你说银行要去L区那边办业务，我正好去，中午有空可以一起吃个饭，你答应。

我在家从早出发，开车两个多小时到L区，快到的时候就停下打车，怕露馅被你发现。在你给我发的定位等你下班，我的心情就像在完成一个神秘的任务。

后来我在L城上班每个月去银行办单位业务的时候都会路过你那天带我去吃的那家餐厅，我都尽量绕着走。那天坐下点餐时，我问服务员哪种上菜比较快啊，你坏笑问我“你急了干嘛”，我拿餐布丢到你脸上“我只是饿死了！”吃完饭你带我回你的住处午休，一路上我仔细地记下每个路名每个号码牌，想着下次再偷偷跑来直接敲门给你个惊喜。你问我你什么时候走的时候我随口说了一句随便啊，你说你同事不在等你吗？我自知还是露馅了随便忽悠了一下反正说的时间比你上班时间晚，这样我就可以跟你安静地睡完这个午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