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现实,理智冷酷到残忍。
最后二人算是不欢而散。下车前,小二问她,“那到底你为什么能这么笃定的不信呢?我说我信,你又要笑我天真了,对不对?”
*
向明月自然支持周映辉能出去,有机会学习升造,再好不过的出路了。
她也应允周妈,她说她会好好劝小二的。
三年两载对于她来说,真的没什么,他还可以休假回来,再者她可以拿年假去看他。当然这是明月自己的私心。
可是听清周妈的话,她突然有种小时候会错意表错白的羞耻心,对方不仅拒绝了她的心意,还弄得全班乃至全校都知道了,哈?向明月居然主动朝那个校草表白,还遭拒了!
好丢脸。
沈知华说,小二能出去,贝家出了不少力,贝家那个姑娘也要一起去。其实她也不赞同小二和贝易成女儿走得近,她倒是希望小二能同他哥哥近一些,最好随他一起将来在那边留下来,哥俩也算有个照应。
感情的事,谁也说不定。但是血缘的亲厚,是谁也抹不掉的,映现一直希望小二能到他那边去,这样也好。
沈知华明里暗里絮叨了不少给明月听。
彼此都不是糊涂人,明月自然听得出,周妈在委婉地劝她放手。
骄傲如斯的向明月侧脸看窗外车水马龙的一切,人总归要忙碌的,忙着忙着,两块巴掌大的地方,总要有取舍,拿这个就要舍那个,人之常情。
她想起昨天早上,她自己朝周映辉说的那些话,是,她不信他能初心不改。
自然,她也要信,没什么感情放不下,只要她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七宗罪:傲慢、嫉妒、愤怒、懒惰、贪婪、淫|欲和暴食。
☆、037
南城的风雪鲜少像电影里那样,北风里起白毛的肆虐。
但落起来也会冰天冻地,步履维艰。
电台里在提醒出行的听众注意安全,驾车朋友尤是,尽量可以选择地铁代步。
天气预报,明早有入冬的第二场雪。
她今晚不回老向那里了,自己那里十来天没住,一直在给她做保洁的阿姨打电话给她,厨房的百叶窗坏了,直接掉了下来,还有就是客卫洗手台的水龙头不出水了,阿姨循例跟东家报备一下。
向明月应话,好的,我找人尽快修好。
于是她趁风雪来临之前,回去一趟,厨房那处百叶窗坏就坏了,索性平时也可有可无,向明月直接把它扔了完事;客卫的水龙头,她自己也倒腾不好,好在她平时会存几张家政小广告的名片,就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
她给一张名片上的家政服务打电话,对方问她急不急,
向明月:急。我只有现在有空,明天还要上班。
她是个急性子,任何纰漏她能解决的,绝不搁置到过夜。
对方说晚上出工收费不一样,且他现在还在加班,要等。
好。她痛快应下,给对方报地址。
左右她现在需要点时间与空间好好想想。
向明月在阳台上抽烟,第二支烟才燃一半,门铃响了,比她预想的快了许多。
她右手上夹着烟,漫不经心地去开门,推开门的那一瞬间,向明月不自觉地心一紧,几个月前,他搬来同她住时,等着进门时,也是这副冷静自持,凡事都不放在颜面上的形容。
向明月不问他,为什么会来,又或者为什么知道我在这里。
她沉默地由他进来。
地暖没开,她身上衣裳进来后一件未减,羊绒大衣上沾上了烟灰她没发觉,周映辉伸手要去替她掸的时候,她让了半步。
他的手顿在半空中,碰不到她,也不着急收回。怏怏地慢慢垂落到身侧,不无歉仄的口吻,“我知道你在气什么,我来找你,也是想告诉你,我还是想继续做医生……”
“周映辉,你该去的。我是说,这次特为你的研学资格。”
向明月抢白了他的话。可是他们的意思却南辕北辙。
周映辉良久不语地盯望着她,她的话叫他后知后觉发生了什么,他急急往前一步,挨她近一些,“明月,我说的不是这个意思、”
“男儿志在四方,这话绝不是空话。说来可笑,”向明月手上的烟正燃,提醒她吸一口,她草草吸吐一口蔚蓝色的烟雾,平心静气又回味十足的蔑笑口吻,“我正经八百的两度男友都姓周。”
向明月不合时宜地拿周渠作比,她告诉周映辉,虽然当年她很舍不得周渠出去,但事实证明了,他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他回来没两年就升职了。
“你们这行更是。小二,你实在没必要对这样大好的前程预途有任何踟蹰。自然不能答应我爸那些无理要求,我很高兴,你能想通,我始终相信各司其职这一说,有些人天生做人,有些人天生做事。”周映辉不是那种八面玲珑的人,他是个勤勤恳恳做事的。
“明月,你不觉得这个时候,你还动不动拿周渠作比,对我来说是种不公平嘛!”周映辉一下就红了眼,他说他不快极了,这段时间,她总会时不时把周渠挂在嘴边,他分不清了,分不清她到底只是恶趣味,还是没忘记前男友。
对,她也许是该不曾忘记。毕竟他们才分开几个月。
向明月指间的烟到头了,微微的灼热感,逼着她丢手,这是她本能的肢体|反应。
弃烟的那一刻,她懊恼极了,原来她这么混,混到她一个女士,丝毫没给到他作为男士安全感。
小二其实厌恶极了,他厌恶她时不时把周渠挂在嘴边,这样一个紧要关头,她还是,她还是拿周渠来劝服他,去吧,这是你作为大丈夫该走的路,哪怕舍弃一段感情,也是值得的。
她试图这样告诉他。
而周映辉领会到的,明月冷静极了,冷静到全然没有六年前,她不舍周渠的自觉。
因为什么呢?无论是她听到周映辉应承她父亲做生意的说辞还是听到他可能要离开她的说辞,明月的反应,他都不满意。
可是他似乎没勇气朝她追究到底。
“明月,你知道我这次能出去的名额是谁促成的嘛?”
“贝萦萦的父亲。我知道。”
周映辉的脸瞬间煞白了,这是他最后的让步,也是他最后的骄傲,他认为明月该是懂的。可是她轻而易举地替他揭开了底牌,甚至带着些嘲讽的居高临下感,是,我知道,这没什么大不了。
向明月朝他继续波澜未兴的口吻,“小二,其实即便你在之前或是往后选了贝家,选了那位贝小姐,我都不会怪你的。”
“因为换作是我,我也不能保证,不对那样家世的贝小姐、那样对我前程有助攻的贝家不动心。”
“你不是我!”他突然很反感明月这样的口气,“明月,你不能因为你接二连三地受你身边人的打击,就倒塌世界观般地去否定每一个人。我说过,我不会去喜欢贝萦萦,为什么你总是要说些叫人添堵的话呢!”
“你从前总是说,你大嫂成天眼皮子浅地杞人忧天,说些寸草不生的灰溜话。你没发现,你有你大嫂的前兆了嘛?你什么时候可以这么悲观的?”
向明月不禁苦笑,哦?我竟不知,我早已过成我讨厌的样子。
岁月赠与我些什么?除了向死而生的客观勇气,还有什么,虚荣、自我、尖酸、刻薄,
以及,多你的那些不可逆时光,来好为人师。
我都是为了你好。
总总如是。
她不去同他辩解,“周映辉,我很认真地说,是我,我肯定出去。”
对面的他,吃吃一笑,继而痛快地颔首,“好,我考虑一下。”
向明月不知怎地,听到他那声利索的首肯,心像攀岩的锁扣滑了牙,忽地从半山腰无尽下坠。
紧接着,他问她,“明月,如果我要你等我,会不会太自私?”
这一刻,她已经明白了他的心。
无可厚非,更该是庆幸,庆幸小二还有热血与野心。否则那样为了所谓的情|爱,任由她身边的人捏扁搓圆的,又算什么男人?
明月迟迟没答他的话,他就此失去了所有的耐性,欺身过来双手捧住她的脸,拇指轻轻摩挲她的两颊,“明月,你从来没说过你爱我,喜欢都没有过。”
是嘛,她从来未对他袒露过任何喜悦之情?
好像是,喜欢是一定有的,但是爱,这字太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