潦倒我的众生+番外(10)
“和人打架?我一直以为是我单方面捶了他几拳。哦,我回来之前还把你底下的人给揍了。”
程景行摇着头,面上无奈,一副可惜了没多打几拳的遭人恨的模样。
程升没有应他的话,如果程景行是个正常人,他就能感受到程升此刻表达出的不悦。
可惜他不是。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最后是程升的一通电话打破了这个局面。
“我不反对你谈恋爱,但你别在学校闹事。”程升拎着那还在响个不停的手机。
程景行忽的就咧开嘴笑得张扬:“女朋友啊?那多了去了,你说哪一个?”
两人见面十次里至少有八次是不欢而散,程升去忙自己的事情,程景行自然也不会再待在那里。
十一月末,天黑的时间比之前早了些。无月有声,有的是风经过时发出的咆哮声。暮色苍茫中只有客机的闪烁灯在发出光亮,连续闪三下,停顿一下,再连续闪三下。
周而复始。
他觉得有趣,亦或是他此刻真的很无聊,他停下了脚步去观察那客机的灯闪烁的频率。
他穿着黑色的毛衣站在四下无灯无人的路上,几乎要与黑夜融合在一起。
s市初冬夜晚的寒风,似乎可以钻进行人身上的每一个毛孔,继而在身体里游走,偷走人的温度再匆匆掠去。
气温一点点下降,程景行站在夜里恍若未觉。
直到手机震动的声音从口袋里响起。
酒吧里的音乐很大声,是节奏感很强的电子音乐。空气里充斥着烟酒的味道,台上衣着性感的女郎扭动着腰肢,这里大概就是他那名义上的父亲最唾弃的淫靡不堪的地方。
程景行出现在酒吧门口的时候,那群人里有几个眼尖看到他,叫声几乎压过音乐。
他走过去,拿脚轻踹坐在沙发上的那人。“瞎几把叫唤什么?”
“来坐,给哥们儿八卦一下,听说你今个儿为了一姑娘和人打架了?”
程景行拿起子给自己开了瓶啤酒,跟顾秦碰个瓶,有点漫不经心的意味。“和我老子底下的人打了架,哪来什么姑娘。”
顾秦拿手肘捅他,“别装,在班上那次。”
酒吧里的灯红酒绿,气氛迷醉。程景行安静地坐着,和躁动的人群截然不同。五光十色的镭射灯扫过他,他面上晦暗不明。
“那个小姑娘啊,好像不是很愿意搭理我。”
第8章 11月1日
这几个男孩子看起来年纪应该和程景行一般大,也和程景行一般没个正经模样。听到其中一个人问了这个问题,其他人虽然装作很不在意的样子,注意力却还放在这边。
问那问题的顾秦,看了边上的一圈人。“去去去,一边玩儿去,有你们什么事儿啊?”其实也没你什么事……
程景行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随手拿了桌上烟盒里的一根烟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吸了一口之后便夹在指尖,不再动了。
拿下巴指了指手上的烟,调侃他:“顾秦你可以啊,开始抽女烟了?”
“滚你妈的女烟!万宝路,你懂个屁。”
程景行点头,“我懂啊,女生不都爱抽这款。”
顾秦想了想觉得就算和他争了也没用,想到那个被扯远的话题:“说你啊,打架怎么回事啊?有人和你抢啊?”
程景行弹了弹烟灰,转头去看别的地方。意思很明显了,他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不会吧,还真有人和你抢人?哈哈哈哈哈哈可给我笑死了,居然能逼得你动手。”顾秦笑得放肆,拿着酒杯的手都在抖,酒杯里晶莹的液体泼出来许多。
程景行也笑,“能逼着我动手的事儿多了去了,试试吗?”
顾秦哪怕他呀,笑个没完,肩膀一耸一耸的,可他妈欠。
最后是程景行对他踹的一脚作为结束。
等程景行从洗手间回来,原先他坐过的那张沙发上,两个人在上边热吻。
那个在下边的男人显然是顾秦。
程景行觉得有趣,就斜斜地倚在墙上看。
顾秦还算老实,手脚规规矩矩的。那姑娘就不甚老实了,手放在顾秦的皮带扣上,欲望可见一斑。
纸醉金迷的地方,燥热的气氛确实容易激起生理上的欲望。
人类这种生物啊,名字本来也叫欲望。
顾秦算是他们这群人的一个典型代表。爱玩,玩车玩女人,爱败家,爱凑热闹,一言不合就带着人带着铁棍锤你。
程景行也坏,从他浑身的低调奢侈品就可以看出,他花钱从来不当是自家的钱在花。不过比他们稍稍好那么一丢丢,他干净啊,他不玩女人。
那女生两条白花花的腿勾在顾秦的腰上,一副少儿不宜的画面。
程景行清了清嗓子,喊:“扫黄了啊,顾秦你跑不跑?”
顾秦一听声音就知道是程景行那个混蛋,那姑娘却吓得不轻,爬起来整好衣服就要跑。
程景行挨着墙,笑得张扬,欠揍的样子。
程景行这人,睚眦必报。
这么一闹,顾秦也没什么兴致了。理了理衣服过去揽程景行的脖子。
“你他妈真是够了,心眼比姑娘都小。”
程景行用手肘捅开他,“别碰我啊,你刚和女人缠缠绵绵。”
“刚才那问题,你还没说啊,是不是喜欢那个小姑娘?”
指的白恬。
程景行伸手掏了掏口袋,没找到烟盒。向顾秦拿个烟,想想他抽的那烟,还是算了。
莫名涌上来的烟瘾,有点烦躁,回答也不太走心。
“这个年纪,喜欢算什么,给谁不是给啊。”
十七岁的程景行,一个不折不扣的小混蛋。
.
华灯初上,面前楼里的每一层都亮着灯。虽然每一户的灯火都略有不同,却一同散着光亮,将夜幕都映衬得明亮起来。
他望着某一层莫名心安,因为他知道那里一定有一盏灯为他而点。
那栋楼很老旧,楼道里的墙壁上都被贴着小广告,有几层的灯明明灭灭的,有些可怖。
他绕开楼梯拐角处堆放的垃圾向上走,放置了许久的垃圾的腐臭味逸散在空气里,很是难闻。程景行笑了笑,那人住在宽敞整洁的别墅里,可他的母亲却住在这样几乎可以被称为“贫民窟”的地方。
他用钥匙开门,沈嫚就坐在立地台灯旁的轮椅上看书。昏黄的光从门框内溢出来,看起来格外温暖。
程景行轻唤一声“妈,我回来了”,沈嫚迟钝地抬头,看他的眼神有些涣散。
这几年沈嫚的病情愈发严重,行动和思维都更加迟缓。也是因为这个,程景行才从n市回来,不然凭着他的性格,这片有着程升的土地,他是一步也不想踏进来。
程景行只有周末住在这边,他不在的时候会有一个阿姨照顾沈嫚。他花钱请的,钱是每个月程升拿给他挥霍的。
程景行在的时候每天都会和沈嫚说上一会儿的话,好像这样就可以把之前分隔的几年补上,好像这样,他的母亲就不会离开。
.
“2013年11月1日
我见了他的妈妈。
我想他也是温柔的,他的坏从来只对着外人。”
山雨欲来风满楼。
南方的空气中都饱含着湿气,凝聚成小水珠,最后延伸为大片大片的雾。雾霭蒙上远山,一片混沌中似有形又无形。
小测还在继续,四周都在苦思冥想奋笔疾书,班主任看了看座位表,又看了看底下的学生。
“程景行好几天没来了啊。”
前排的有同学问他,“老师,他为啥没来?”
班主任说得含糊,“好像他姑姑出了什么事吧。”
他的声音不大,刚好飘进白恬的耳里,扰乱她的心神。
确实好几天没看见他了。
要说在意,其实也没有多在意。可要说不在意,却隔三差五的老是要想起来。
下课铃响,老师起身收卷子。
白恬手中的笔掉在桌子上发出不小的声响,有多事的几个人就看了过来,白恬没空尴尬,脑海里飘着几个大字:完了,没写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