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教授也带队走了,连带着将他前期的设计交给了新的工程师。他现在彻底沦为事业单位里的闲杂人等,提前进入了高教授所说的养老生活。
回到家之后,他会习惯性地去看看阳台上那些花,每每这些时刻,他更觉得自己像个生活节奏缓慢的中年人。
工作无趣,生活平淡,每天两点一线,日复一日,他甚至觉得这样的日子能一眼望到头。
而栗遥恢复上班后,每天都是高强度的工作。她每天早上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去上班,晚上回到家永远扔了高跟鞋先栽在沙发里窝一会儿,虽然辛苦,但项目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她乐此不疲。
有时候程远凑过来跟她亲热,手刚探进衣服里,她就打开了电脑,边工作边应付。
好几次程远都败兴而归。
周五这天晚上,程远下班后去接栗遥,打算跟她去看场电影,好好过个周末调节一下心情。结果快到她公司楼下时,栗遥才发来微信说晚上要参加合作方的酒会。
程远收起手机,看着街边热闹的周末景象,熄了火,呆呆地靠在椅背上。几分钟后,警察来贴条,连敲几下他的车窗。
他听得不耐烦,理也没理,发动引擎,一脚油门踩上去,将怀里的手机狠狠地扔到副驾上。
去程绥那里蹭了个晚饭,老爷子睡得早,他略坐了一会儿就回了家。
到家洗完澡一看时间,快到十点,他刚想给栗遥发消息问她几点回来,就收到魏澜发来的几张照片。
照片上栗遥踩着精致的红色细高跟鞋,穿着剪裁大方的黑色抹胸礼服裙,头发利落的别在耳后,戴一整套镶嵌着蓝宝石的项链和耳钉。她端着香槟站在西装笔挺的方槐身侧,绚丽的灯光下一张脸生动不已,短发和梨涡让妩媚中平添一抹小女儿情态,她整个人看上去既优雅又俏皮。
方槐虽跟她正与一位男士交谈,但好几张照片上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脸上。
她在她擅长的领域中发光发彩,周身散发的魅力已经不仅限于她的工作能力,她适应资本裹挟的世界,应对的游刃有余。
所以她能义正言辞地跟程远分析所谓的大环境。
而这一切,她又是如何练就?程远想起那个教她成长的男人。
程远一张张照片看过去,一张张放大看栗遥的脸和身体,心里的空虚愈演愈烈,他说不出这是一种什么感觉,闷闷的,于是走到酒柜里拿了瓶红酒出来。
刚开瓶,魏澜又发来一条消息——“这要是我女朋友,我也愿意为她蹲局子。”
看着这句话,程远脑子一热,拿了车钥匙就出了门。
快到时他给栗遥发微信说去接她,栗遥那边也快结束,跟方槐和魏澜打了个招呼后便去门口等他。
栗遥这几天腹部不太舒服,担心随时会来事儿,没敢喝太多酒,可虽只喝了一两杯,此时还是有些难受。她站在会所门口,礼服外批了条薄披肩遮住露出来的肌肤,手搭在小腹上,吹着晚风,静待程远。
程远开车一向很稳,今天却急,急刹停在栗遥面前,摇下车窗就对她说:“上车。”
栗遥看他换了衬衫,猜测他应该是从家里出来,上了车闻见他身上的洗发水味道,问他:“都到家了,怎么又想起来来接我了?”
程远踩下油门,转弯的时候瞥一眼她遮住的领口,“今儿打扮的真漂亮。”
栗遥觉着他不对劲,问他:“你怎么了?”
“没怎么。”程远手指一下下敲着方向盘,车越开越快,很快就驶上高架。
晚上十一点的北京城,高架上的车越来越少。车窗紧闭,空调风吹在栗遥的身上,她捂了捂肚子,微微蹙起眉头。
程远从后视镜里看她,“肚子疼?”
栗遥说:“大姨妈要来了,不太舒服。这次推迟了五天,也不知道是不是前段时间吃药的缘故。”
“推迟了五天?”程远一怔。
“我之前偶尔也会推迟,最多推迟过一周,没事的。”栗遥看了眼程远,他眉心突起一座小山,手指也不动了。
脸上的神情一看就是想到那件事情上去了。
“你放心吧,那次我吃了药。”见他这样,栗遥语气静了下来。说完头侧向一边,看向窗外不断倒退的樟树。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程远冷下脸来。
“你肯定没想过要孩子吧。”栗遥没想到他会在这件事情上冷脸,说着去摘耳钉,手不稳,扯痛了耳垂,她嘶一声,又平静道,“我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随便让自己怀孕。”
肯定……
“我刚刚说什么了,至于让你这样揣测我的想法?”程远将车驶下高架,驶上一条林荫小道。
“我没有揣测你的想法。”栗遥手指攥着耳钉,手掌按在小腹上,又一阵胀痛,她抿了抿唇,“我也不需要揣测你的想法,事实就是这样啊。”
“事实?”程远哼笑一声,“你用不着明着说出来试探我。”
“试探你?”栗遥也冷笑,“程远,这是我们两个人都默认的事情,你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没什么不敢承认的,我的确没想过要生孩子。”程远又看向她,用一种冷淡的疏离的目光,“你也说了,这是我们两个人都认同的事情,你没必要用这种态度对我说话。”
栗遥听懂程远的言下之意,抿着唇看着自己抠紧的手指,大拇指上留下了一个浅浅的疤痕,月牙形,是玻璃碴划破的。
“是,所以我不会让事情失控,你安心。”她语气里的疲累传递在整个车厢里,话说完再次抬眼看窗外,移动的樟树换成了松树,她也不知道这条路将要通往哪里。
“安心……”程远苦笑着叹了口气,“何必呢。”
在程远的认知里,这是两个人共同的想法,他们步调一致,又谈何是他一个人安心与否的问题。
他只听出了栗遥对他不入世的质疑,对他不愿意被孩子束缚的揣测。他想得太深,自动将话题归并到那天他们谈论的关于结婚生子的入世言论里。
他甚至对栗遥产生误解,认为她明明也认可两人不会生孩子的规划,但却将不生的意愿都堆加在自己身上。他觉得她这种想法太过偏激。
情急中,他根本没功夫细想栗遥心底对未来有期盼这件事情,更没有察觉到她对自己一口否决未来的失望。
在栗遥心里,眼下不会生孩子和他那句“我没想过要生孩子”是两码事情。她当然知道眼下他们不可能要孩子,她也绝不可能做出未婚先育的事情。可他一下子将未来斩断,她心也就沉了。
栗遥累极了,靠在椅背上,轻轻地叹了口气。
她垂着眼角,手指拨弄着指甲,耳钉还攥在手里,发出一声一声刮擦的声音。
程远最烦她拿手撒气,自己心也不静,提高音调道:“别弄了!”
栗遥停下来,侧头看着他的脸:“是我又戳到你了吗?不是我何必要这样说,是你何必这么在意我的话。”
程远第一次在她的脸上看见这样的神色,眼睛里带着一种轻蔑的、感到可笑的审视,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她今天打扮的这么漂亮,对自己冷嘲热讽,却对别的男人笑靥如花……又想到她这段日子以来对自己的排斥、没有耐心……各种情绪涌上来,程远一个急刹,解了自己的安全带,扑过去就咬她的唇。
“唔……”栗遥挣扎,极力推开程远的肩膀。
程远扣住她的双手,将车座后移,一把扯开她的披肩,埋头咬了下去。
“你放开我!”栗遥扭动着身体,手里耳钉上的针刺进掌心,她拼命地抽出被他掌控的手,再次去推他的胸膛。
可她的力气根本敌不过程远,程远一只手将她双手按在椅背上,另一只手将她的裙摆推高,手直接触到那里,将阻挡扯开,“不是还没来嘛,那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