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小狼狗(52)
宁良玉挑眉“这么乖?”
他凑过去搂着她,念念有词一般“你下午都这么哄我了。而且,我要回去看看姥姥。”
宁良玉鼻酸,不知道该怎么说。
是有一些高级的医疗团队,可以包专机飞去澳洲,然后和澳洲医院对接,再算上几次透析治疗和后续疗养费用。
她想起那本存折,有些担忧。
苏乐樵在她额头亲了一下“你怎么闷闷不乐的。”
“有点累。”她去拿吹风机,开始吹头发。
没多久,宁良玉就和他一块躺下。她闭著眼装睡,故意放沉呼吸。苏乐樵在她唇角亲了亲,翻窗户又回去了。
宁良玉于是睁开眼,从床上坐起来。
唐瑞如和苏再阳的存款能有多少她不知道。总之这场仗,拉的是持久战线。
苏乐樵天生容易专注,可也注定他一次只能投入一件事。要拍戏,就顾不得其他任何。她或许是习惯了,习惯张开手挡在他身前。
第二天宁良玉回工作室拿了存折本,恰巧公司的财务又拿着一季度的房租水电给她报账。宁良玉接过来的时候,觉得手都在抖。
油盐酱醋,哪里不需要钱。
何西南的想法是对的,她当初真是耍什么为爱浪迹天涯,非要辞职。一时爱昏了头。
宁良玉坐在办公桌上,单手撑着下巴。
只要一场病,就能把一个家庭多年来的累积瓦解。
宁良玉这边土崩瓦解,苏乐樵那边却在严丝合缝的砌墙一般,一点点砌出方远成这个人。
张声和导演此刻围着他和陈沐阳,在讲戏。
导演“这场戏是柳穆和方远成的对峙,一定要拍出两人之间的纠缠。方远成要是压抑的,隐约露出兴奋的。因为这场戏是他向柳穆提出x交易,柳穆最终屈服。”
张声补充“至于柳穆,先是愤怒,挣扎,到屈服。这个情绪的连贯性特别重要,这是二人关系转化的重头戏,柳穆从此之后会一蹶不振许久,萎靡感很重要。”
苏乐樵皱眉,又看了看剧本,皱眉“我倒觉得,柳穆屈服之后,方远成已经觉得索然无味。他这种变态要的是血腥的反抗和挣扎,热爱的是摧毁。柳穆投降的那一刻,他不会对她再有兴趣。所以柳穆最后一定不是屈服。”
陈沐阳又读一遍剧本,道“柳穆此刻确实已经屈服,这也是之后男主拯救她的时候,她爱上男主的原因。”
“逻辑不对,柳穆如果是个容易打败的人,方远成不会挑她下手。方远成没有成功摧毁过她,所以最后才会冒着跑不掉的危险也要去杀她。”苏乐樵似乎十分坚持自己的想法。
二人各抒己见,导演也无法僵持。于是决定“拍两个版本,看看那个效果好。”
又开始讨论,如何划分这两版。二人的关系扭曲且病态,带着‘强迫’意味浓重,唯一交集的只有‘性’
苏乐樵却直接拒绝“我最多接受到吻戏”又扬声“不准伸舌头,尽量借尾!”
陈沐阳是和他合作过的,此刻耸肩不说话。
导演下意识想抬手打他,他近来却表的不错,生生忍住道“你是不是来闹?你演的是个变态强女干犯。怎么可能没有床戏?”
苏乐樵道“不拍。”
张声拉开两人,和缓的建议“不如远景都用替身?”
“近景呢?”导演又说“我要拍的是他虐待柳穆,方远成这个人平时彬彬有礼,做事一丝不苟,整部电影除了最后的x虐待之外,最能体现心理问题的就是床戏了。”
“靠,还要拍x虐待?”他开始反感“我不拍。”
陈沐阳嗤笑“我一个女演员事儿都没你多,大明星!”说罢,从椅子上起身,十分明显看不起苏乐樵这种不敬业的行为,直接走人。
陈沐阳靠这部电影冲奖,这是业内都知道的,为此她推了好几个大IP,听闻搭档是苏乐樵的时候更是三度辞演,要不是剧本和导演,她绝对不会接。
结果合作下来,发现苏乐樵越来越贴近方远成,隐隐开始兴奋越来越认真。戏中的裸露戏也都亲自上阵,为了融入柳穆这个角色,采访了许多相似经历的女生。听说经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漆黑的房间里,体验无助和害怕的感觉。
她昨天看见苏乐樵拍完一场戏,陷入情绪出不来的时候,还开始敬佩他。今天又十分失望。
苏乐樵也干脆回了化妆室,此刻里面还有戏里的男三号。那个刘鑫,苏乐樵看见他在妆发,莫名其妙的不爽,早知道当初听宁良玉的演这个角色了。走过去踹了踹人家的椅子,问道“喂,你有没有床戏?”
演这个角色的是个不红的实力派,听见他问这个,回答“没有,但是有在监狱里被鸡女干的戏。”
苏乐樵抿了抿嘴角,脸色更青。转头大喊“老子的奶呢?道具今天不是说给我买吗!”
宁良玉去找苏再阳,把两本存折都给他。解释道“苏叔叔,我知道你和苏姨都很信我,从来不过问乐樵将钱给我打理的事。但我还是想解释几句,乐樵最近事业在转型,之前的合约又赔了一些。加上工作室的开销,里面的钱不多。”
苏再阳翻开宁良玉的那本,立即推回给她“良玉,你自己的钱就收好。”
宁良玉立即阻止他“苏叔叔,你和苏姨又不是什么商业巨额,这么多年攒的钱虽然不少,但肯定不太够。姥姥这个病得慢慢治,医生说了,过去之后起码要先和澳洲的医院接洽一个月,我们又是非公民医疗费用加上后续疗养,这个时候就不要客气了。”
苏再阳叹气,还是坚决的拒绝“良玉,你从小就乖。苏叔叔心里是把你当半个女儿的,你听苏叔叔的话,女人一定要留些钱在自己身上。”想了想又嘱咐“这些事你别和你父母说,你爸那个人一向觉得欠了我们家的,他要是知道指不定又要做什么。”
宁良玉垂着眼,鼓足勇气道“苏叔叔,我其实没你想的这么伟大,我……”
苏再阳看她,安静的等待后续。
从小她很讨厌苏乐樵,所有人都劝她,良玉啊你是姐姐,你让让弟弟。只有苏再阳会替她说话,会替她出气。她曾经想,苏再阳是她爸爸就好了。
宁良玉落泪,把头垂得更低“苏叔叔,姥姥的病你也看到了。只要一场病,一个家庭将耗费所有心力,我实在是有些怕。我把存款全部拿出来是因为”她的手指紧紧掐着自己“是因为,我知道我爸是什么样的人。我怕他……”
两人虽说不谋而合,但……
宁良玉抬头,眼睛鼻子都是红的,没了从小到大的冷静。“我妈嫁给我爸,因为我爸是二婚,她也没婚礼也没蜜月。又为了我也没个自己的骨血。她对我来说就是我的亲生母亲,我怕我爸把整个家底掏出来为前妻报恩难免伤了我妈的心,又怕我妈今后没什么依靠。”
她说的时候,已经不停的流泪。手指掐着自己的掌心,这实在太自私,太现实。宁良玉也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乐樵要是知道,一定会后悔自己曾为她付出这么多。
可她想了好久,她不舍得陈琴琴受苦。
是陈琴琴给她一个完整的家,生病的时候把她贴在心口抱着睡,给她梳辫子,把她从哪个和乐融融的苏家接回来,那是她妈妈。
她把存折又推过去,哽咽“苏叔叔,对不起。”
苏再阳长长的叹气。伸手在她的脑袋上揉一揉,语气温和“还是女儿贴心。”
宁良玉浑身控制不住的发抖。
她一向以为自己和苏乐樵的爱只是深沉与浓烈之分。其实不是。
她是冷血动物,骨子里就凉薄。
是苏乐樵在她的天平上一点点把自己的心,自己的骨,自己的血放上去,压的够重了,压的连天平都要翻了,她才拿出一点点。
她向来等人付出,高高在上的算计和计较。确保自己不会受伤,确保自己安全无虞,才大发慈悲对他爱一点点,还挑剔他的不足和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