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如你+番外(81)
时再看着狼藉杯盘:“我和她那时候联系少了,可能是她意识到了我有点疏远她了吧,也就不肯让我知道。”
“她也没和我说。”
两个不被告知的人,一起颓丧着。
时间晚了,老白那里生意好了起来,两个人吃完了也就不再占着桌椅,和老白告了别散步回俱乐部。
“芒芒虽然在感情上迟钝了点,但她很理智,想那个女孩那样的情况,对她来说是不可能的。她接受你,也就是认可了你,所以我相信你。”
“我会对她好的。”
这个承诺不知说了多少遍,时再依然很郑重认真。
柳年抬头看天空中疏落的星,时再看前方的灯下的路。
柳年突然停下,拦住时再,然后提起了他的衣领与他对视:“如果你不喜欢她了或者她不喜欢你了,请你干脆一点。”
他最不信承诺了,因为对夏芒的承诺,他毁约过。
他答应了陪她长大,最终没能做到。
时再这次回答的很慢,却依然郑重:“好,真的到那个时候,我绝不纠缠。”
不记得是谁先动的手。
行道树的阴影中,两个青年扭打在一起。
肋下,腰窝,小腹,这些衣服遮住的地方,一拳一拳都是实打实地落了下去。
毫无章法,就是乱打一气。
时再顾着自己的手,没有卯足力气,他觉得柳年也是留了力的,但他还是很痛,非常痛,却发泄得相当爽快。
时再气愤柳年曾留下她一个人,柳年气愤时再拐走了她。
是时再先停的手,毕竟,比起柳年,他的体力实在有限。
两个人看着对方凌乱的头发,和身上乱沾的草梗灰尘,互相指着大笑不止。
算不上一笑泯恩仇,只是这个时候,他们是同类,曾被她视作外人的人,想要对她好的人。
时再愉快的心情保持到了第二天早上,然后他收到了夏芒塞来的两支治跌打损伤的药膏。
六十二 忙碌
“我哥没说什么,但是我猜到你们俩迟早得打一架,昨天没打,那以后也会打的。”夏芒举着两支药膏,“有备无患嘛。”
她拉起时再的手,把药膏拍在他的手心:“有一支是给我哥的。”
时再看了看上面的字,说:“昨天打一架过了,放心,没事。”
夏芒松了一口气,拍拍胸口:“那就好。”
时再内心说,很不好。
中午饭照例是三个人坐在一起吃的,然后夏芒就被审问了。
“你骨折为什么不告诉我们,那货也就算了,为什么不告诉我?”柳年控诉。
“哦。”夏芒歪歪头,“不能平白让你们担心啊。”
她说的,一派风轻云淡。
时再与柳年语塞。
“而且现在早就好了,跑跳都没有问题,也没有后遗症,无所谓告不告诉你们了。”
“怎么会无所谓呢?”柳年反问。
夏芒不答,而是看向了他的手,他受伤的左手,一切尽在不言中。
你受的伤,也从未告诉过我。
柳年无话可说了。
“抱歉。”他低头,“我以后不会再瞒着你什么,所以,不要什么都不肯告诉我,好不好?”
夏芒想说一句:如果你没有一没消息就是几年的话。
但看到柳年掺杂着愧疚与感伤的神色,她没有说那个附加条件,点点头说:“好。”
“那我呢?”时再隐隐有点受伤,“为什么还要嘱咐陆晨曦,不要告诉我?”
“我不想被人打扰,所以让晨曦和包姐谁都不要告诉,我好一个人静静养伤。”
那是一个,对她来说很是沉闷的盛夏。
“我心情不太好。”
发文两年,没能激起什么水花,反而被一个稍有名气的作者碰瓷抄袭,大约是想杀一个小作者为新文祭天。
碰瓷不成,又讽刺夏芒那一篇文,批的一无是处,尤其是不够苏的角色。
哪怕一一举报过,哪怕对方的目的没有一个得逞,她还是,心情不太好。
她在想,如果她稍有一点名气,是否就能保护好自己笔下的角色了呢?
那个时候,她流失了几个老读者,有来了很多新读者,来了,又走了。
恰逢卧病在床,失去了看书上网的心情,腻味了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她很闲,就忍不住胡思乱想。
忍不住扪心自问,执拗地走这么一条路,是否正确?
总的来说,确实心情糟糕。
这一段记忆又在脑海里过了一遍,夏芒抬头看向时再:“过去的都过去了,以后,只要我还和你在一起,我就不会瞒着你。”
她伸出左手,掌心摊开向上。
时再看着夏芒,她在等一个许诺。
他也想起来在某个盛夏,他答应做她读者。
夏芒欣喜不已,却有些不自信,有点惶惑地低声问:“万一你不喜欢怎么办?”
“我保证看完!”少年拍着自己的胸膛承诺。
“我不信承诺。”她说。
“那你总要信我的行动吧,击掌为誓!”时再伸出了自己的手。
“啪!”
转眼,已经快要四年过去了啊。
“只要我还和你在一起,我就不会欺瞒你任何事。”时再郑重承诺。
“哥哥你作证!”
“喂!凭什么是我?”柳年指着自己,分外羡慕坐在他对面的那个臭小子。
芒芒愿意给他承诺,哼!
“啪!”
两只手拍在一起。
“因为你昨天和他打架了,一定是你欺负他。”夏芒端起自己的一碗汤,吹了吹。
“我。”柳年有点委屈,“我都没用力好不好?”
“我知道啊,要不然,我就找爸告状去了,告诉他你想学编导还死别扭着不肯请教他,让他把你逮回去。”夏芒状似认真地威胁道。
“吃饭吃饭。”柳年装作若无其事地转移话题,但是他显然没有什么演戏的天赋,心虚的表情也就暴露了个彻底。
夏芒知道他有分寸,她只是想吓吓他。
内心得意着,她对时再眨眨眼。
调皮,趁着柳年低头的时候,时再用口型说。
夏芒轻轻吹着碗里的汤,微笑。
“对了,我室友那事儿解决了。”夏芒说。
“怎么解决的?那块牛皮糖不像很好搞的样子啊。”柳年问道。
“婷婷托人打听了一下。”夏芒也有些奇怪于顾存伊作为一个花店老板兼职作者的惊人人脉和效率,这才一个晚上啊,今天一早她们就没有看到日日来女生宿舍楼报到的林沉。
“那个男生的妈妈,去年冬天查出癌症晚期,开销甚大,他申请补助,做两份兼职都,对于手术费甚至药费都是杯水车薪。”
夏芒有点同情,但还是很气。
“所以他家人想了个馊主意,说他不是在大城市读书嘛,让他找个有钱的女朋友,想办法绑住她,也就供得起消耗了。”
“这?”面对这样荒谬又戏剧的事,柳年竟不知说何是好。
时再则是有些匪夷所思:“咋想的啊,他就同意了?”
“是啊,不过他不够狠心,也不够脸大,和婷婷谈了三个多月,也没有提及这件事。”夏芒喝了一口汤,略略眯起眼,“不过如果他说了,婷婷也不会被骗吧。”
“他不够聪明,她也不算傻,只是这一家人,也真是太一厢情愿了。”
“奇葩年年有,今年这个,特别奇葩。”夏芒总结,“我写小说,都不敢这么编。”
“以后你就可以这么编了,然后呢?”时再有点好奇。
“他欠了一个学生不少钱,所以才处处迁就那个人,哪怕让自己和女朋友吃亏。那个人把欠条摆出来,他也就老实了。”
也得感谢顾存伊,不知怎么就找到了宋心安,他不帮着林沉了,他连下个月回家的路费都凑不出来,火烧眉毛的时候,也就没法找王婉婷的麻烦了。
“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柳年引用老话感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