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庭孤儿+番外(3)
它在女孩怀里缩成一团,心想就用狗毛暖这女孩一晚吧。
但早上醒来狗就发现它错了,它屁点大儿的狗毛根本暖不了女孩,昨夜是它占了人家便宜……
“啊嘁!”
虞砚池鼻尖渗红,从远离巷口的郊外——破庙的废弃佛像下——昨夜他们的窝中爬起来,她比昨天更乱了。
“汪。”
狗遇见过陪它一起流浪的狗,但没遇见过陪它一起流浪的人,它抖抖余温,用神气满满的叫声询问女孩——
“跟着我混吗?”
女孩又拍了拍它的头,她弯起来的眼噙着层薄薄的月光。
狗生第一次期待……
划拉!
狗毛倏地被扬起,狗眼瞪大,随后整个狗都被扬起,怪力混着硬雪把小灵狗啪一声砸到了土墙壁上。
贴着墙流水一般地滑下来。
狗懵逼坏了。
-
它看见小女孩眼中闪着一场破晓的动乱,女孩还没来得及靠近,狗就被什么给拎了起来。
“我的。”
云影蔽野,山塘泛音,公子白袍濯濯,长身鹤立,隔空御狗可见其一斑灵息,眉眼含千川水,淌一路的风华柔情——
然而声音却是千川结了冰,一咬梆啷硬。
我的。
“哦。”
破庙前,狗和女孩离得远,一个在公子怀里,一个在公子眼睛里。
“你偷狗。”
“没有。”虞砚池说,“只是搭伙儿。”
“嗯?”公子两指捏着狗后颈提到眼前,“你脏了?”
“……”
“脏了也是我的。”公子拍了狗毛几把,是个掸灰的手法,“脑子不好还四处窜遛,百八十条命也不够你霍——等?”
公子鼻子一动,狗又被拎起,“你给它吃什么了?”
这句是问女孩的,虞砚池回答,“骨头。”
“它自己叼的。”又加一句。
“有、毒。”
狂尘又起,公子周身十步都是凌刃,虞砚池后退,粉白袖纱挡着脸,睁不开眼了:“没、没毒!”
“噢。”轻纱缓落,“我知道。”公子皮痒到了天上,“只是吓吓你。北地这群王八羔子口味也忒重了,狗都不放过,你给吃的除了毒吧?这色狗沾了一身你的味道……”鼻也痒了地嗅了两下,“头疼,回去我还得给这大爷里里外外刷一遍。”
“汪???”
“我说,你也啃了那骨头?要不一块儿刷刷?”公子破了冰就万分轻佻,眼尾挑着,也不知道在勾哪条狐狸——
“不要你钱噢。”
女孩握起拳头,她闭上眼睛,对这一主一宠耐心道:
“带着、”
“你的狗、”
“滚。”
-
“死瞎子!不要命了?往哪儿钻呢?”
挥走数个时辰前不是很愉快的清晨,虞砚池一恍惚,发觉自己不知不觉混到了人潮中。
她才收回对食物的觊觎,一个人便把她从人堆中推了出去,“去去去,没看见我们在排队吗?”
那人力气大,虞砚池跌倒在地,她抬起头,眼前赫然是两条长长的队,人挨着人,这队甚至还拐了个弯,一直连到了护城河边上。
每个人手上都捧着碗,最前头的馆子挂着一个铜色牌子,写着“沧浪堂”,门口搭了两个大棚,白色的雾气带着香在上方冒着,那里便是食物的来源之地。
虞砚池听到人在议论……
“这小姑娘两手空空,不会想不劳而食吧?”
“看上去没吃过饭似的,天南又来流民了?”
“你脑袋干活干傻了?天南那鸟不拉屎的鬼地方还能有人?”
“指不定是谁家又吃不起饭丢孩子喽,真是造孽。”
“谁还不造孽呢?我们不造孽,怎会排在这里混吃等死?”
……
虞砚池听他们这样说,又把头垂了回去,这里排队的人并不是在等布施,他们能得一口饭,那都是用劳力换来的。
虞砚池一没钱,二无证明身份的符策,三没人给她做保,她连混吃的法门都挨不着。
她正要站起来走掉,有人过来扶她,“姑娘快起,这地才积过雪,坐久了是要着凉的。”
那是一个发全白的老人,他衣衫褴褛,肩背单薄,虞砚池对他说:“谢谢。”
“不客气,孩子啊,你饿了吗?”那老人从怀里颤巍巍地捧出一包东西,他掀开一层层油皮纸,里面只有两块干饼,余的都是些碎屑,也不知被他揣了多久。
虞砚池肚子很空,但是她摇了头,“爷爷,我不饿。”
“吃吧。”那爷爷行动老态,岁月在他的脸上留下沟壑,饱经风霜的眼睛却被濯洗过一般,他伏着佝偻的背,慈祥地望着虞砚池,“不饿也吃,爷爷请你吃。”
虞砚池手上被塞上饼,她拿着,没有急着吃,“爷爷,你也要干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