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文钱的粉扑盒子,非得卖出十两银子的天价。
任凭这商贩说的天花乱坠,但价格实在太贵,青年小伙想了想又放下了。
哪想到转身就倒惹得这商家不满,“不喜欢就别碰,碰坏了你赔得起吗?”
青年小伙大约也是来赶考的学生,穿着一身洗的素白的衣服,看家境就不怎么样。
读书人可以被人瞧不起,但也有一身骨气,想与那商家理论,但他们这些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人,出口无非几个知乎者也,哪是那油腻商家的对手,被狠狠贬低一番,临走前还被要求赔买商品。
这商家也是个滑头,早看出这人的呆呐,顺手就将粉扑盒子打到,反倒倒打一耙怪罪给这位青年。
“你赔!你必须赔!”商家扯着青年衣服,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青年涨红着脸,“不是我,我根本没动这盒子!”
“分明是你弄坏的,还想抵赖!”商家大吼大叫,很快临近几个商贩都过来撑场子。
今天势必要让这青年拿出十两银子赔付,兄弟哥几个晚上也有银子下馆子。
一分钱难倒一个英雄汉,这话不是作假,更何况是十两银子,青年慌不择已,也是束手无策。
便有商贩欺压过来摸他的荷包,能上京赶考怎么可能没钱…
但这些钱都是考试期间打点住店要用的,青年如何也不肯交出来,正是闹得不可开交,一辆马车停在路边。
上面下来一人,皮肤黝黑,身材健硕,脸上还有一道疤痕横亘,看起来凶神恶煞。
他将这位青年公子扯出来,问那商贩,“摔坏的多少钱?”
“十…十两银子”,商贩吞了吞口水,这人看起来不好惹。
杨铁牛跟着陆霖见识过不少好东西,一眼就瞧出这粉盒屁钱不值,当即冷笑,“到底多少!”
他跟着陆霖久了,身上好歹学来些陆霖的气势,别说加上那张脸,很能吓唬人。
商贩看后边那豪华的马车,知道遇到识货的了,再不敢撒谎,“十…十文钱…”
青年怒极,“你这奸商!刚才还想骗我十两银子!”
那商贩打个哈哈,抠了抠脸颊。
杨铁牛递过去十文钱,取下个新的粉盒,那商家一见不淡定了,“这这这还是新的…”
杨铁哼了声,“那盒子明显是你自己打倒倒怪罪别人身上,没抓你报官便宜你了,还想怎么着?”
正巧这时候有官兵巡逻过来,商贩不敢真怼,也只好忍气吞声了。
杨铁牛将粉盒抛给青年,“陈少爷,下次长点心。”
青年七手八脚接住,顿感惊疑,“阁下怎知我姓陈?阁下认识我?”
杨铁牛抠了抠脑袋,回头看向马车,马车侧帘掀开,露出的那人一身玄衣,头戴冠宇很是气宇非凡。
“陈实初”,陆霖喊他。
陈实初循着声音看去,顿时惊愕,“陆少,原来是你!”
最终陈实初上了陆霖的马车,杨铁牛继续驱车,不一会就到了他们在京城的宅子。
陆霖还是上次来京城会试就提前买下了宅子,也请了仆人和管家,早早就接到陆霖入京的消息等待着。
陆霖下了马车,一身玄衣衬的他不苟言笑,很显然沉默了许多。
“哇,这是你家,好大的宅子!”陈实初跟着下来,仰头打量。
陆霖偏头看他:“你若没地方去,想住进去也可以。”
陆霖与陈实初是上次会试结识的,别看陈实初傻乎乎的,但没权没势最后能进到会试,绝不是善茬。
这个时期多个朋友多条路,陆霖于他如此,他于陆霖亦是。
陈实初就笑,没跟他客气,眼窝微深,“那就多谢陆兄了。”
当天下午,这所没有牌匾的宅子被挂上牌匾,上面偌大两个鎏金的字体——【陆府】
宅子里,陈实初摸着下巴,“听闻整个京城谈“陆”色变,陆兄你倒好,如此高调明目张胆,不怕有人来抓你吗?”
陆霖冷笑,“就怕他们不来!”
陈实初就笑嘻嘻,“我要有你这么有钱,买下这京城半数房产,挂上你陆家的牌子,岂不是更刺激?”
扬铁牛算看出来了,这也是个看闲事不愁事大的,跟刚才受摊贩欺负的青年判若两人。
门外来人,“陆霖哥哥!是你回来了吗?”
几人寻声看去,门外一红裙女孩跨门而入,她长相甜美,约是十七八岁的年纪。
此时提着裙子进来,一眼看向陆霖,扑上去给人一个拥抱,“我爹说你这几天回来,你果然回了!”
陈实初流露出羡慕的眼神,而杨铁牛则直皱眉。
他认识这女孩,叫徐莱,礼部尚书徐徵之女,似乎是早就认识陆霖的。
说来巧合,上次会试京城主考官便是徐徵,徐徵作为礼部尚书,在京城里是出了名的中立者。
他为官几十年从来不结党营私,做事中规中矩,让人拿不出错,不交恶也不加入任何势力范围。
可以说整个朝廷,再也数不出像他这样的佛系派。
会试上徐徵一眼认出陆霖身份,后来暗中来找过陆霖几次,至于他们谈了什么,杨铁牛并不清楚。
但看得出来,礼部尚书徐徵并不是他们的敌对者。
由着徐莱和陆霖叙旧。
陈实初拉着杨铁牛出去,跟他打听,“那位好看的姑娘是陆兄相好吗?”
杨铁牛拧眉,“不是,她与少爷只是旧相识。”
“旧相识?”陈实初不信,“陆兄怎么想的你怎么会知道?万一他确实是喜欢的呢?”
“不可能,少爷有喜欢的人了,你别乱说!”杨铁牛突然生气,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留陈实初在原地摸了摸鼻子,有就有呗,干嘛发这么大火?
想到还有行李在旅店,他转身打算去取回来,住在陆府,可比旅馆舒服多了,还省钱——
到时候结余下来多余的钱,就给母亲买些礼物带回去吧。
陈实初这么想着出去陆府,却被门外女子引得顿足,无关其他,这女子鹤发雪眸,长相实在太过奇异。
“你找谁?不会又是来找陆霖的吧?”陈实初暗道陆兄这桃花眼可以啊,一个接一个的。
沈钰清正打量牌匾上的“陆府”,闻言侧头去看青年,“…又?还有谁在里边?”
这人看的陌生,是陆霖在京城的旧识吗?
“也是是一位姑娘,听说是陆霖的就相好”,陈实初暗叹这女子美貌,说错话了都不知道。
再想打听打听,就见女子冷冷清清,将一叠资料交给他转身就走,上了路边停靠的马车…
第50章 殿试风云
这女子来路不凡,再看手中的卷宗,看清名字后陈实初大惊,忙就将卷宗送回去给陆霖。
陆霖看了卷宗,冷眼抬头,“这是哪里来的?”
这是当年陆家贪污案的重要资料,弥足珍贵,要调用非得进入大理寺。
陆霖原本也有计划,宫里有他的人,如何调取文案,但没想到这么快就送来了!
“是一位白发女子交给我的,长得特别奇怪…”
哪想到陆霖听闻他描述后脸色大变,摔开门就跑出去,他喘着粗气,视线左右搜寻,嘴唇苍白无色。
“走了!早走了!”陈实初这时候才喘气跟出来,他出门时见的人,当时就开了。
陆霖眸色深陷,急迫的扶着他的肩,“她往哪边走的?”
陈实初看了看。
“那边”,他指着宫门的方向。
陆霖当即就朝着这个方向不要命的狂奔,脑子里只有沈钰清,陈实初说的那个人一定是沈钰清!
一路跑到宫门外,外边停着辆马车,陆霖捂着憋气的胸口,直奔那马车而去。
宫庭禁卫早注意到他,当即要将人拦住,“宫庭禁地,闲杂人等赶快离开!”
“我就看看那辆马车!”陆霖双目赤红,眼里死死盯着那道马车,离得那么近,又那么远。
“回去!”禁卫威吓。
陆霖突然发狂,凭着一身蛮力,直接冲破禁卫防守,飞扑去马车,大手接触红色车帘,一把捞开!
红色车帘翻飞,里边空无一人,又慢慢落下去。
后边的禁卫赶来将人压住,都到了这里陆霖不甘心,抬眸满视野皆是巍峨的宫殿,带着肃然的红白。
他由着禁卫往外押送,终于从内而外,喊出那声“沈钰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