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仙不如修鱼塘+番外(53)
他们越往里走,里面便越开阔,到后来面前突然出现了一扇高约数百尺的黄金门,眼看他们就要撞上那扇门,但洹非却连眼皮都不抬,径直走去,丝毫没有停的意思。
就在祁颜揪着心要出声提醒时,黄金门突然散成纷纷扬扬的金粉洒下,露出里间的真容。
祁颜呆住,瞪大双眼一时间连眼睛都忘了眨!
黄金门背后,居然是一个漆黑的深渊。
既看不见有多深,也看不见有多远。
然而洹非像是没看到脚下已经没了路一般,依旧步履不停地走进了深渊。
在他身后,光线也很快被吞噬消失。
祁颜下意识地收紧了胳膊,将洹非抱得更紧。
仿佛是为了安慰她,又仿佛是为了回应,她被洹非抱着往胸膛靠了靠,微热的温度透过衣衫传来,祁颜稍感安心。
“看前面。”洹非突然出声提醒祁颜。
祁颜抬头,他们正前方仍是一片漆黑,祁颜有些茫然地等了一会儿,依然什么都没有看见,只好小声问:“是什么……小神没有看见任何东西。”
“嗯。本尊也不曾看见。”洹非道:“只是凭感觉指给你看。正上方是北,而正前则代表中位宫。你我现在身处观往来中,应该能从前方看到才是。”
“这里是观往来——观往来不是用来查看命星的地方吗?你——”祁颜想不明白洹非怎么会突然带她来,“你是想让我看看你的天命?”
惊讶之下,她已经全然忘了谦称和敬称,只是觉得不可思议。
“嗯。”洹非肯定了她的猜测。“没有人能看到自己的天命,所以,只能由别人口中得知。”
“可是谁能看到你的天命,天生上神的命途,只有父神和天道才可以知晓——”祁颜分辩道。
“无妨。本尊要你也知晓。”
洹非再次低下头去与她额头轻抵,一股雄浑的灵息源源不断涌入,祁颜瞬间觉得整个人精神大振。
她再次睁开眼时,面前再不是之前的漆黑一片,取而代之的是一幅浩瀚无垠的星河画卷。
他们站在流动的漫天星辰间,身周绕着的是无数道金色星迹,这些星迹自神君降世便一直延伸曼延,历经数十万年,直到如今。
星丝的光华如萤火虫般,时而三五成群,时而星星点点散落四处,时而汇聚如璀璨星云,明灭闪烁,美得令人移不开眼光,只想永远看下去。
时不时有星点光芒从祁颜指尖、神君眉眼附近窜过,倏忽而逝,映着那张平静的绝世容颜,祁颜只觉得满是不真实感。
“如何?”洹非见她半天没有反应,便问道。
“很好。”祁颜深吸一口气,讲给他听:“历久弥新,光华璀璨,其殊其贵,永曜四方。天道果然待神君甚厚。”
洹非静默,须臾,忽然问:“那你喜欢吗?”
祁颜有些疑心他在内涵自己旧情未了,迟迟不肯回答。
洹非也不开口催促,只是手腕微动,祁颜似有感应般动了动手腕,而后才想起炽莲长索还牵绊着两人,她小声道:“我喜欢神君的天命干嘛?不喜欢。”
“本尊的天命不够好看,所以你才不喜?”洹非问,口气十分执着。
神君难得同她开玩笑,却不想是在这种时刻,祁颜失笑,觉得神君突然像孩子一样说不清。
她实在无意再继续下去,只是想着尽快结束这场必然会来的浩劫,于是尽量藏起敷衍道:“并非如此,小神只是不好意思承认而已,神君天命如此矜贵,小神当然也羡慕。”
她此言一出,洹非突然低下头,轻轻地吻上了她的唇,祁颜一惊,刚想挣扎,洹非便先她一步定住了她,而后将她放下。
祁颜刚松了一口气,就感觉一只手抚过她的背,轻轻地按着后脑勺加深了这个吻。
很快,祁颜便觉得眼前一黑,神识海中仿佛有什么东西流过,将那些嗡嗡震动弄得她疼痛焦躁的东西席卷一空。
神识海重新恢复了安宁,祁颜却困得睁不开眼,只能沉入深深的梦境里。
一阵莫名的悲伤涌上心头,祁颜的眼角滑下了一颗泪珠。
耳边似乎很快响起了一个声音,吐字温柔模糊。
“不哭,这次不会痛了。”
第49章 世间安得双全法
神魂被天道规则一点一点碾碎时,洹非仍旧没什么表情。
倒不是说他不能感觉到身上撕裂般的剧痛和伤口流血的虚弱,只不过这些东西,他并不在意。
他所在意的,是躺在他身边的那位少女,此生收过的唯一一位徒弟,爱过的唯一一个人。
时隔数年再见,她身上已经没有多少旧时的影子,在小世界走了一遭,新奇的遭遇让她仿佛脱胎换骨一样,变得十分不同,对着他时活泼不少。
但即便再不同,即便刻意让自己失去有关于她的记忆,在重逢以后,洹非还是注发现,悬于她头顶的天命利剑却一直都在,从未有半刻偏移过。
所以也很快意识到,上一次趁她在濒死之际留了一缕生魂送往小世界,并没有成功瞒过天道。
这次……洹非侧过身,看着少女在睡梦中也蹙着娥眉,薄唇紧抿显得极为担忧,他动了动手臂,却已经没有力气抚上她的眼角眉梢,为她抚平不安。
就在他快要合上眼时,沉月台下忽然传来一阵强烈的灵息波动,洹非于是撑住一口气,漫开自己的灵息向下探去。
龙吟虎啸飘过,像是低低的叹息,七庚坐在金睛巨龙背上俯瞰远处黑压压一片聚在沉月台附近的人,脸上没什么表情。
那些人中,大部分周身绕着天族的灵息,还有边缘角落里如临大敌般警惕着的,则是受了所谓“正派相邀”,来自妖魔冥界,甚至还有人间界的各类生灵。
台下围观的人原本寂然无声地跪着,不敢有何异动,更不敢对这诡异的双人献祭提出什么见解。
只是远处传来一声尖叫,他们纷纷斜眼去看——不知谁率先发现了一条庞然巨龙,龙背上还有个人,然后就吓的惊叫出声,天族的人发现龙背上那个人竟是七庚,纷纷像是又活了般直起腰来。
仿佛有了倚仗,那些人立刻中气十足吵吵嚷嚷,“太子殿下!您来了!”
“您好歹是瞻祝弟子,快劝劝神君吧——上次乱世便是圣器亲选的人献祭,这次理应如是,可神君却偏偏要陪着那、那位神女一起献祭,这不是、这不是乱来吗?”
“是啊殿下,快阻止神君吧,万一因为神君擅作主张,惹怒了天道,真将我等悉数灭于此地也不是不可能啊!”
“殿下、殿下您去说说吧……”
台上洹非听了几句,辨清这些话是仙门众人所说以后,便彻底闭上了眼睛,懒得分心给蝼蚁。
他所关心的,无非是再有一刻完整献祭的时间就到了,所做的一切是否能奏效就看那时天道的反应而已。
若无纰漏,理应可以保下祁颜,令她从此无忧无虑,可是还有件事,却不知道能否如他计划。
七庚大约没有听进去那些人的话,他没什么表示,只是目光扫视了周围一圈,便纵身跃上高台。
看到安静躺在那里的祁颜,七庚的淡然终于不复存在,心疼地一把将祁颜抱进怀里。
“腓腓!你醒醒!”
昏迷的女孩只是将眉头蹙得更紧,似乎颇受困扰想醒却醒不过来的样子。
看到她还有反应,七庚已经放心不少,这才有了一点心思去看旁边的神君。
这一看,他眼神一凛,下意识地涌起灵息,要灌进神君体内,替他止住七窍中汩汩流出的鲜血和魂尘。
“无需如此。”洹非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却仿佛洞察了所有眼前发生的事情,声音冷凝:“想必你已经猜到了你我之间有渊源,数万年前,我就将自己的一部分神魂抽离,带着记忆,以天帝夫妻二人为皿,方才有了你。”
咋听到这些,七庚没有说话,也没有诧异,他只是将视线又移回祁颜脸上,抬手摸了摸她的脸,感觉到对方肌肤的温热,心里涌起一阵不舍。
神君说的其实不错,有些事情,的确是很早就有端倪,只不过他没想到两人渊源竟然如此深。
纵然不清楚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有情愫,也不知道会动情的原因有几分是因为自己是神君记忆的封印,但唯一很确定的,就是他真的爱上了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