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福神让给你当行不行(8)
“我只是如今将你的眼珠甩进去做个定金银两,你怎的不肯?”她从背后抵着顾念的头顶,咬着牙齿:“你们不是所诶一见如故么,他欠我的,你替他还一点点都不愿么?”
“不,”她的下巴紧贴着顾念的头皮磨蹭着:“不能,你们不能,不可以、你们不能这样对我,不能不能不能不能不能不能不能不能不能不能不能不能。”
是执念还是什么不得的怨恨?
顾念有些头皮发麻。那指甲在他脸上掐了些印痕,背上直发凉。事情还没能串在一起,发展走向顾念还没明白,他额间终是冒了冷汗,而后厅堂里响起了一声铃铛声:“叮铃...”
--那声音,是妖铃!惊得女子松开了手。
怎么?怕妖?
里屋里走出个人来。
人还没到跟前,一句话的声音惊得顾念抬头,好像在哪听见过,模糊记忆里有个声音和这个差不多。
他说:“我寻你来了。”
那应该算是很久之前事了,残留在记忆里,顾念觉得自己没有经历过。可面前红纱珠帘交叠,几份旖旎,心底的熟悉感从哪里来的?
梦里。
“我心悦你,你呢?”
那声可怜见的祈求,那抹身影,顾念怔怔抬起头看他。
那是一个相貌甚好的男子,让顾念形容,是他见过的人里长得最好看的。
这种妖异的情况下,人也不多正经,面色苍白,眼尾细长,散着长发,还编了条三股小编,用水色丝绸带子系着发尾。
那人袒露着胸口,食指绕着发丝打旋儿,在他面前蹲下,又撑着手背看着他。
顾念生出阵不自然来,猛地低下头,虽然有些不太符合场景,可面前的人实在是好看。
走近才看到男子腰间也有铃铛,正是妖铃。
他出来,身后的女子松开顾念往后退了几个位置,他难不成是大妖?
顾念心想到这便又抬起头,却见对方脖颈处一圈金色疤痕,像是写着什么古老的文字,不宽,写的密,顾念看不懂但他觉得一定很疼。
是有多喜欢红色,除开内衬是米白,连的衣衫也是红的,腰间束的衣袋也是红的,一件金色纱衣罩在外身。
顾念莫名觉得对方真的是很富贵的妖。
也可以说是比他还像要成亲的人。
男子伸手抚过顾念脸上的血痕,顾念别扭的想转头,可背后又有个来历不明的新娘,他宁愿选择面对大妖。
“叶姑娘,你倒是又伤人了。”
☆、死嫁(三)
“指捻花叶,便是折了枝条作了嫁衣也就罢了。”
顾念睁开眼,看不清房梁摆了什么东西--眼前盖了层药用的纱布。他此时躺在床上,被层不真切的柔软使得他小心去摸。幸好,不是人皮,是切实的上好绸缎。
他晃动床,四个床角坠着没法发出声响来的什么东西,可惜蒙着眼睛不能轻举妄动。他只好换方式,仔细一闻,嗅着空气里除了些木头的潮湿气息,还有熟悉的酒渍蜜饯味。
难道他入洞房了?桌上摆着蜜饯?
没空多想,实在也是不习惯黑暗,隔着纱布他只能瞧见物什的影子,便掀开被铺坐起身,原来自己目前穿的只是里衣,怪不得有点冷。
他预备下床,手指摩挲着纱布,这打的结应该是系在后脑勺的。
一只冰凉的手覆盖在他的脖颈。
“谁!”那手凉的他倒吸气,情急之下顾念上身往前作势要趴下,计划用个假动作反扣对方,没成想不用提反扣,他往前趴的机会都没有那只手勾住他的腰将他直往被子里塞。
顾念不耐地皱着眉,从他的角度来分析,对方应该是站在地面的,他便伸手侧面环住对方的身子企图往床角扔。
打不过也躲不过,平时练的自以为还不错的身手,怎的现下这般无用?挣扎之中顾念摸着了那人腰间的铃铛,他着急喊了声:“妖!”
对方听着了这一声,倒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他将手摁住顾念的被子,却是没什么顾忌地笑了。
“你笑什么。”顾念的眉毛皱的更明显了,那人伸了食指戳戳他的眉头,硬是要履平皱着的眉头小山。
顾念撇过头,小心往床里角退。他抓住空档回忆,不该在此处安稳的,上次的记忆,还是在厅堂看魔族进食。
“我,为什么在这?”
“哦?你不应该先问问我是谁么?”听声音对方是个男子,也是,怪不得顾念方才没扔动他。那声音耳熟,便是厅堂说来寻他的那位。
是梦里的那位。
“....你是大妖。”有妖铃,着红袍,还有满身甜酒味,该是个悠闲的大妖,可妖界的人怎么和魔族混在一起?
对方好一阵没出声言语。
顾念只觉得那人将脸凑近了过来,确实是活物,有呼吸声。呼出的气洒在顾念脖颈上,招的他有些不自然:“你,离我远一点。”
“你知道我是谁,我替人办事,你要听话才是。”顾念听见床响了,那人在他身旁坐下。
顾念知道了,不是桌子摆满了,面前身份不太明确的人就是个活的酒渍蜜饯。
他心知自己多次梦见一袭红袍并非偶然,他和这人绝对有什么牵扯,目前还得利用他了解情况,那句所谓的心悦刺得他心里难受。
他问男子:“随你的便,可为何要阻止我下床探视?”
“本来不想让你看见我,乖乖在床上躺多几天,我看着你便好,可如今。”他的手覆上顾念的发,一拉扯,纱布松落在顾念腿上,而男子另一只手无规律可循地敲打着床沿:“想活命,你得听我的,随我走动。”
说得轻巧,语气里也是不端的轻浮。
和穿的衣裳一样,没个正型。
顾念有了可见视线,回头摔了冷眼:“我看你铁定是有点毛病。”
“嗯?这是什么新鲜词?我可没听过?”那丹凤眼细长上翘,谁知道打着什么算盘?
顾念低着头心有考量:“你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还有你姓甚名谁,我便告诉你是什么意思。”
“你怎么能和妖做讨价还价?”
“那你怎么能和我一介凡人作虚?”
“这...”男子一时无话答他,便不再说话,起身从挂架上取下绒袍强扯着顾念,给他裹得紧实。
“名字唤作宋锦年,你爱叫什么叫什么,现下随我来。”
顾念被勒得紧了,伸手扯扯领口以换回呼吸顺畅:“凭什么。”
“嗯?”宋锦年回头柔柔地看他:“就凭你日后要瞧见的全局。”
出了房门顾念才看见外边立着两个面容模糊的人魂,悬空在那,其中一个穿着约莫是碧色的瞧见顾念吓了一跳。
“是被叶氏束缚在此的生魂么?”顾念看着宋锦年合上房门。
“除了你我,目前没人看得见他们俩,你最好也装作没看着。他们俩直接湖面飘过去,你别在意。”
这是什么理?
宋锦年转身低头去掰顾念捏成拳头的手,硬掰还没掰开。
“手给我!”
“休想。”
“半路走在路上,叶姑娘养的水尸新郎官把你拖下去,阿念,可是要我不管你的意思么?”
“....叫什么,我可和你不熟。”
“噢?那我不管。”宋锦年说自己是妖还是懂些咒术的,他将妖铃吊坠在顾念眼前,迅速念了个咒,顾念没反应过来手就自己递了过去。
“这下你扯也扯不开我了。”
宋锦年拉着他的手交叉扣着走在亭廊里,廊外多了圈湖水,盖着密密麻麻的荷叶,荷叶上的血珠子看得人发麻。一路上多得是珠帘,宋锦年撩起帘子牵着顾念过了才松开帘子。
这长廊通往湖心,那有个亭子,远远看着似冒火光。走近发现并非如此。只是放着吊着串联着众多圆弧灯笼罢了。
顾念见灯笼数盏绘着碎落海棠,想起自己的灯笼来。他抽不开手,只好扯扯手臂:“宋锦年,你知不知道你家主子给我的灯笼哪去了?”
宋锦年听见眉梢挑高了:“主子?”
“你的重点怎么...说的是你家年大人。”
“喔,年-大-人?你这样叫,也尚可,随你高兴。”宋锦年没回顾念开始的话,只是拉着一头雾水的他往前路大步行了。
“你到底听没听我说...”
“听了,你的话我都听了的,一会别开口。”
碧波江潭,她倒了壶清酒入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