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840)
二人一怔,终于停下了胡闹的筷子,齐齐看向坐在中间呆若木鸡的陵光。
“陵光,你平日更爱吃哪个?”
“师尊,你想吃哪个?”
默契诡异的发问,令她嘴角一抽,看着眼前被折腾得够呛的两样早点,其实她想说——
她平日都是……不吃的。
第九百九十四章 莫名的罪恶感
早饭这个东西,她之前听东华提过,人间见得多。
却没想到,竟是如此麻烦的一件事。
她拿起筷子,随手夹起碟子里的烧麦咬了一口。
“行了,要吃就好好吃,一会儿还有正事。”
江疑看了眼被咬了一口的烧麦,默然一笑,又将方才那碗粥挪了回来。
这一次,没人再捣乱,重黎坐在另一侧,异常的安静,时不时往她碗里添点吃的,这顿早点总算是顺顺利利地吃完了。
江疑与陵光出去说话时,重黎也未曾阻拦,跟着镜鸾去内殿换药。
“你今日胃口不错。”江疑忽然道。
陵光愣了愣,想起方才在饭桌上,是吃了许多。
“难得的,花样多,每个尝一尝,便能吃不少了。”刚刚她面前的碗里,总是堆满了吃的,她一时不觉,就吃撑着了。
“这小子还挺熟悉你的口味,有些连我都不晓得。”江疑回想起方才,重黎给她夹菜的样子,那是不知做了多少遍,早已烂熟于心的习惯,甚至连煎包都会先蘸一下旁边的辣子,再给她放在碟子里。
“……凑巧吧。”陵光也不知作何解释,总觉得重黎来了之后,许多举动都是顺着她来的,仿佛她不必开口,他就能知道她接下里想要什么,想听什么。
她曾多次提醒过他,她不是他的师尊,他也总是叫几次“上神”,又唤了回去。
几日下来她有时竟觉得,这个称呼好像也没那么别扭。
他喜欢这么喊她,倒也不是什么大事。
像庚辛说的,横竖她没有徒弟,白捡一个贴心又好看的回来,不吃亏。
她思来想去,好像是有点道理。
“且不说这个了,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她岔开了话。
江疑道:“确实,关于天裂的事,查出了些许眉目。”
“谁干的?”
他顿了顿,才继续往下说,“多半与魔族有关。”
陵光蹙眉:“你的意思是……后魃?”
“尚无实证。”江疑道,“但他身为魔界帝君,这么大的事,底下的人要做也瞒不过他的眼睛,不是主谋,也有纵容之嫌。”
陵光面色发沉,默然几许,问:“天裂那日,他可在崇吾宫?”
江疑摇了摇头:“好像半月前就离开了魔界,曾有仙灵在人间见过他。”
“人间?……何处?”
“大泽沿岸,部族都城。”
陵光回到殿中时,镜鸾恰好端着换下的纱布从内殿出来。
“主上与江疑神君谈完了?”
陵光应了一声,朝里头瞄了眼:“他伤势如何?”
“好些了,颍川山主给的药很是管用。”镜鸾抿了抿唇,“就是脸色不太好。”
陵光不解:“怎么个不太好?”
镜鸾干笑:“……有点绿。”
镜鸾出去后,她掀起帘子往里头瞧了一眼。
重黎坐在窗下,正整理衣领。
诚然没镜鸾说得那么夸张,但这脸色的确不大好,沉得阴骇。
但听到脚步声,便倏地收敛,恢复如常,回头看了她一眼,似有些惊讶,想开口说什么,张了张嘴,又咽了回去。
此情此景,总觉得好像她做错了什么事儿似的。
陵光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走过去:“听阿鸾说,你的伤势有所好转,毒已经全逼出来了,过些时日便无碍了。”
她不擅搭话,但这时候还是说点什么吧。
重黎垂着眼,长明灯下,衬得睫毛又密又长,像是能托起露水。
“我伤好了,你是不是就得让我离开昆仑山了?”
陵光一噎,倒也不是说心虚什么的,就是被一语中的后,莫名感到无言以对。
“今日的早点,味道不错……你同谁学的?”她不知该怎么接话的时候,便下意识地说起别的。
这一点小习惯,重黎比谁都清楚。
但她不想多言,他可以顺着她。
“自己琢磨的。”他终于笑了下起来,眸光里似有星河滚烫,温柔到沉溺,“我曾有个心爱的人在世上,她总是在外征战,不晓得好好照顾自己,连顿饭都会忘了吃,和神尊你很像。”
“我起初也做不好,但好在我留在她身边的时间很长,一点点学,去记住她爱吃什么,久而久之,就有了今日的手艺。”
他说得很慢,极有耐心,陵光甚至看不出,他原来是如此有耐心的人。
又或者,只是对那一个人宠爱至此。
无论哪一种,都令人心生温暖。
“她喜欢吃你做的饭?”
重黎望着她,默然几许。
“应是喜欢的,她不会做饭,经常坐在我后头,或是扒在灶台边,看我做,平日里明明是那样秉节持重的人,唯有那时候,像个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陵光坐了下来,与他仿若隔世般平淡地笑着。
“那她能遇上你,定是十分欢喜的。”
“欢喜……么。”他似是语塞,喉头滚动,缓缓吸气,隔了一会儿,从怀中拿出一包东西搁在她面前。
拆了开,竟是桂花糕。
雪白的糖霜,铺在软糯的糕点上,还没解开绳子的时候,甜香就从纸缝间溜了出来。
她愣了愣,却听他说。
“食盒里放不下了,我便揣在了兜里,还好方才没有拿出来。”
那双漆夜般的眼里,似有潋滟水光,有些小家子气的听着竟也窝心起来。
明目张胆的偏宠,教她一时无所适从。
“我……并非你所想的那人。”
即便有几分相似,也不是。
这样的好,她总觉得受之有愧。
“师尊吃就是了,我也不是为旁人做的。”
方才那顿早点,看她先吃了江疑的烧麦时,他的确有些难受,但现在见了她,才发现其实无关紧要。
封天阵闭合后,他每日坐在独有他一人的桌子边,看着空荡荡的对面和一碗堆得满满当当,想到再不会有人来尝一口,对他说好吃还是不好吃,那种难受就像被利爪扼住了喉,连哭都觉得艰难。
与之相比,什么都无关紧要。
陵光咬了一口桂花糕,甘甜在口中漫开,想也不用想,就是她喜欢的味道。
她抬起眼望着他,他诚然就在此,却又好像从来不在这。
莫名的怅然,似石头堵住了心口,不太好受。
想到江疑方才说的话,就仿佛……亏欠了什么,有股子莫名的罪恶感。
于是,她脱口而出。
“我现在得去人间办事,你要不要……一起来?”
第九百九十五章 你连真话都不敢对她说
人间元月,春寒料峭,刚下过一场雪,街头行人呵出的白气儿与氤氲的炊烟彼此交融,较之长年积雪不融的昆仑,多少暖了些。
一柄玉箫不轻不重地敲着生出薄茧的掌心,江疑嘴角抽搐,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看向身侧二人。
陵光换了身衣裳,作男子打扮,素净的白衣,将长发高高束起,确有几分人间小公子的意思。
但他最是在意的却是她旁边那位。
英俊的青年着一身玄色劲装,缀着明红流苏的腰封妥帖地勾勒出腰线,长靴踏尘,端的是莲华容姿,英气浩然。
明明生得万分嚣张的一张脸,陵光面前却格外老实。
要不是方才被暗搓搓地扎了一眼,还真以为是个没脾气的。
“陵光,你怎么把他带出来了?”江疑干笑。
陵光顿了顿,看了重黎一眼。
“啊……多一个人也能搭把手,且颍川说,多走动有利于伤口恢复。”
江疑:“……”
那老狐狸的话几时这么管用的?
“咱们是出来办正事的,”他压低了声音,“此人来路不明,尚不足以信任,便是……便是吃人嘴软,你也不该这时候带人下界啊。”
陵光一时语塞。
“……带都带出来了,总不能现在把人再送回昆仑吧。”
她今晨也是脑子一热,话已出口,出尔反尔总归不妥。
她看向正四处顾盼的重黎,来的路上,除了后魃,其他的事她也挑挑拣拣地同他说了,横竖他已见过天裂,倒也没什么非要瞒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