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837)
颍川点了点头,架着人进了云渺宫。
“主上,这……”镜鸾欲言又止。
陵光道:“你也过来帮忙。”
说着,便跟了过去。
一头雾水的镜鸾也只得提着裙子往里跑。
人放在内殿后,颍川先将黏住的布料剪开,清理了一下伤口周围的血迹。
颍川抬起眼看向她,压低了声音:“陵光,这人身上带着邪气,恐不是神族的人,眼下妖魔肆虐,咱们须得小心。”
陵光一顿,望着榻上的人。
她与此人离得最近,在路上便察觉到魔族的气息,颍川所言,她怎会不知。
“……你确定要救他吗?”他郑重发问。
“救。”陵光没有丝毫犹豫,“若他真有不轨之心,不会替我挡这一下。”
闻言,颍川了然地点了点头:“清心丹已经喂过了,但毒血还在体内,得逼出来。”
陵光看着榻上的人越来越苍白的脸色,咬咬牙:“你先把兽齿拔出来,毒血我来。”
她看向后头陷入混乱的镜鸾,“阿鸾,你把人按住。”
“啊?……哦哦!”镜鸾忙慌上前。
那道伤口看着甚是骇人,她深吸了一口气,凑过去按住重黎的肩膀。
颍川同二人交换了眼色,伸手抓住了露在外头的那截兽齿,咬紧牙关猛一使劲——
兽齿沾着黏腻的血肉,倏地被拔出,污浊的血眨眼喷了出来,疼得重黎一阵痉挛。
陵光立即施法,将毒血徐徐引出,注入榻边一只笔洗里。
镜鸾看着都觉得疼得呲牙,死死按住不让他乱动。
待毒血逼出,便剩下一处窟窿眼,血糊糊的,甚是吓人。
可怕的是这背上何止这一处伤,大大小小,新伤旧疤,叠了好几重,都不晓得这人从前到底经历过什么。
待上完药,三人才舒了口气。
“猰貐的毒齿,这小子也是命大,再扎深一点,当场就没命了。”颍川也着实为他捏了把汗。
“现在……没事了?”镜鸾看了眼重黎的脸色,又探了探他的鼻息。
“还不好说,这毒啊,一旦入体就会损伤灵脉,接下来几天都得静养着,还不知会发生什么……”
话音未落,陵光忽地变了脸色。
二人忙朝重黎看去,只见他脖颈与手背处浮现出了青黑的鳞片,面色虚弱至极,额上竟慢慢显现出一双龙角,盖住下身的被褥忽地一动,眨眼拱出一条漆黑的尾巴。
颍川嘴角一抽:“不是我干的。”
镜鸾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戳了下那双龙角,神色更尴尬了。
好像……是真的。
“瞧着像是玄龙一族……”
“可九川此次并未出兵。”颍川提醒。
陵光狐疑地看着那条龙尾,玄黑的鳞片,却生着雪白的尾须,因疼痛微微颤抖着,瞧着竟有些……惹人怜爱?
她摇了摇头:“此事我去问问折丹,阿鸾你留在这帮他上药……”
说着,她起身欲走,然还未踏出一步,就发现自己的衣摆被死死攥在榻上之人手中。
不止外袍,他是连着最里头那层一起抓在了手里。
气氛一度十分尴尬。
她想脱身,要么把他手砍了,要么就地更衣。
颍川意味深长地笑了声:“这小子……挺黏你啊。”
她试着挣了挣,这小子抓得还忒紧,眼下这状况,人醒来之前,她显然没法去找折丹了。
头疼地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她从镜鸾手里接过药瓶。
“颍川山主,劳你去九川跑一趟,阿鸾也出去吧,我留在这他上药。”
二人互觑一眼,犹犹豫豫地起身。
才出门,镜鸾就一把拽住了颍川。
“颍川山主,这小子什么来头?”
颍川摊了摊手:“你问我,我问谁去?”
“不是你把他扛回来的吗?”镜鸾蹙眉。
“哎,是你主上让我帮着扛回来的。”颍川义正辞严的纠正她的说法,“我也是头一回见这小子,不过他替陵光挡了这一下,倒不像是和那些妖兽一道的。”
他摇了摇头。
“趁着天色还亮,我得赶紧去九川,镜鸾上君这么好奇,不如等人醒了再好好问。”
望着他扬长而去的背影,镜鸾急得一跺脚。
“多说几句能少块肉!总不能是天上掉下来的吧!……”
内殿中,陵光小心地用木勺将药抹在伤口上,感觉到疼痛,那条龙尾又动了下,不经意擦过她的小腿,她低头看了眼,去一旁取纱布,给他包上。
她素来不会处理伤口,阿鸾要是不在,她自己的伤都是晾在那自愈的,如今给这个来路不明的小子包扎,竟有些无从下手。
他手背上的鳞片若隐若现,细看的确是龙鳞,但她去九川数次,都不曾见过他。
四周静下来,她得以专心打量他。
即便面色苍白,仍能看出眉宇俊朗,那双龙角晶莹剔透,像是墨滴入水,浅浅洇开的色泽,鼻梁英挺,唇略薄,微抿着。
她见过的诸多神族妖族里,他算是极为好看的那种。
她还记得他扑过来挡毒齿的时候,喊她……师尊?
这称呼就尤为古怪,至少在她的印象里,没收过徒弟。
那么这小子,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她低下头,瞥了眼还挂在外头晃悠的那条龙尾巴,犹豫片刻,还是将其抓起来利落地塞回了被子里。
榻上的人神色渐缓,她在床边坐了好一会,四下静得头皮发麻,她脑子有些乱,扶着额叹了口气。
啧,这尾巴摸起来手感是不是太好了点??
陵光:天上掉下个莫名其妙的小子,不过这乙巴还挺好挼的
第九百九十一章 初遇江疑
重黎睡得并不踏实,半昏半梦里,总觉着心慌气短,一口气卡在胸口,怎么都喘不上来。
就这么生生给憋醒了。
他发现,自己身上少说盖了三层厚被褥,腰腹处还缠着厚厚的纱布,活像个炮仗筒子。
……他好像知道自己何以喘不上气了。
床头烛火摇曳,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他心头一咯噔,僵硬地从三层被子下探出头来。
之间烛光灯影里,一道素白的身影坐在榻边,不怒自威的眉眼映出些许温暖,淡然地抬起头,直直望着他。
“醒了就松手。”
他往下看去,才看到自己的手还紧紧攥着一截衣摆,捏得久了,猝然松开,骨头都在发酸。
他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望着她,只觉心疼欲裂,竟一时不能思考。
过了好久,他听到自己唤了声。
陵光皱起了眉:“谁是你师尊?既然你醒了,我恰好有话问你,你是何人,从何处来的,为何出现在战场上?”
一串询问似耳旁风,他浑然不能听清,心头涌起一阵狂喜,眼中的光愈发地亮,他突然从榻上一跃而起,顾不得背后伤口锥心的痛,呲了呲牙,扑过来抱了她个满怀!
他连指尖都在颤抖,欢欣雀跃,如获新生般紧紧箍着她。
他眼中闪着晶莹的泪,映着烛光,明亮得烫人。
陵光猝然不防,被他抱得骨头发痛,脑海中嗡然一下,竟一时不知如何反应。
从恍然的边沿回过神来,一把将他推开。
重黎本就受了伤,又对她不设防,被推得一下跌在榻边,背撞上床栏,疼得脸色又白几分,险些没缓过这口气来。
陵光感到心口跳得厉害,缓了几息才平静下来,看着他蜷在地上,背后纱布又渗出血色来,咬咬牙,到底是没忍心,将他扶起来放在榻上。
“别乱动了。”
重黎痛得颈边青筋耸动,额上转眼已是一层冷汗,却是睁着一双眼,始终望着她看。
那双眼里温柔与沉炽交织着,让人不敢逼视。
陵光清了清嗓:“……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陡然一震,想起自己已经回到过去,眼前的人不是他所熟悉的陵光,而是一切轮回变幻前,高高在上的朱雀神尊。
她现在……是不认得他的。
想到这,他心头一阵酸涩,握紧的拳徐徐松开,冲她笑了笑。
“……也许吧。”
他嘴唇还苍白着,只褪去了龙角和鳞片,落寞地坐在烛光里,这般虚弱的模样,便是想严审,也狠不下这个心。
陵光叹了口气,问:“你是玄龙一族的人吧,为何出现在战场上?为何……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