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769)
孩子就差没哭出来了,犹豫再三,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糖葫芦递了过去:“要不……要不大哥哥吃糖葫芦吧,我每次不开心,爹爹都给我带糖葫芦,吃了就不难受了……”
“这样啊……那倒是不错。”他轻轻地攥住了她的小手,将糖葫芦连着她一起拉过来,这串糖葫芦被吃了一半,还剩两颗果子了,他一口,就咬走了最大的一颗,剩下的直接丢到了地上。
赤红的糖衣在地上滚了三圈,彻底成了灰球。
孩子吓得抖如筛糠,看着自己喜欢的糖葫芦被糟践得没法再吃,终于忍不住委屈地嚎啕起来。
“不许哭!”他闹得有些头疼,厉喝一声。
孩子哪里经得住吓,被这一吼,哭得更厉害了。
“再哭我就——”他不耐烦地举起了手,目露凶光。
孩子怕自己真的被打断腿,赶忙抱住了头,整个人缩成了一团。
但这一掌却迟迟没有落下来,直到她小心翼翼地抬起眼,看向眼前的男子,而后被他猛弹了一下额头。
他板着脸,没好气地哼了声。
“没出息的东西,滚!”
闻言,孩子如获大赦般仓皇而逃。
他坐在原地,抹了抹嘴边的糖汁,咀嚼着口中的果子,酸得皱起了眉。
呸,这种东西,吃了怎么会开心?
“还以为你忙于琢磨如何谋取六界,结果居然在这欺负一个三岁孩童。”树后传来一声嗤笑,余鸢走了出来,鄙薄地看着坐在石碑前的男子。
容貌虽与父神别无二致,但这性子,的确大相径庭,若不是知道,她都不敢信此人会是开天辟地以来便令无数仙神头疼不已,更将四灵拆得四分五裂的当世至邪。
无尽起身掸了掸身上尘土,不以为意地看了她一眼:“你居然会主动来找我?”
“你以为我愿意?若不是你突然音信全无,何须我费这工夫?”余鸢冷笑,丢给他一张字条,“执明日前传来的消息,朱雀尚在人世,你压根没将答应我的事办好。”
无尽看了眼信上字迹,的确是执明的手笔,片刻的犹疑后,笑了起来。
“不愧是朱雀,四灵中最难对付的就是她。”
“少在这感慨,当初是你说的让她魂飞魄散,如今她又阴魂不散地回来了,你难道就没什么想说的吗?”余鸢没好气地诘问。
闻言,无尽呵地一声笑开了,来来回回打量了她好一会儿,反问:“你这么恨她,怎么不自己动手?”
“你!……”余鸢色变。
“我承认,当初在昆仑是棋差一招,留下了祸患,未能斩草除根,但你又好到哪里去?”他不紧不慢地低语,“嘴上说着多么恨朱雀,要为全族报仇雪恨,可你在她身边这么多年,有的是机会,到头来还指望我来动手?”
余鸢深吸了一口气:“那是因为——因为余念归也有自己的意识,我只是借了她的身,贸然动手,风险太大,届时有个万一,非但不成事,反倒露了馅儿。何况这件事是你自己答应我的,办不到怎么还反咬一口?”
她愤然怒视着他,袖下的拳暗暗收紧。
无尽默然几许,不知想到了什么,忽地笑了声。
“行,就当是如此,你我之间本就算不上互相信任,顶多是互相利用罢了,你自己是怎么想的,自己清楚就好,我管不着,也不想管,你想要杀朱雀报仇,得到重黎的心,而我,只想让着六界唯我独尊。”
“各取所需,两不相欠,甚好。”余鸢也懒得同他废话,“你让我办的事,都办好了,但眼下暂时找不到执明,我也不确信他还会不会回来,你打算几时启程去不周山?”
无尽似笑非笑地望着远处云海中沉浮的山峦。
“不如,就今日。”
化为废墟的不周山,一片死气沉沉,乱石丛生,却再无生灵涉足,就连南飞的雁队经过此处,都纷纷绕行。
余鸢这些年不止一次入山,但每每看到眼前荒无人烟的惨况,仍觉一丝心悸。
当年就是在这,她亲眼看着庚辛上神和东华上神陨落,陵光重伤坠崖,诸天神佛死于非命。
那日场景历历在目,不觉竟已有五千年。
山中寸草不生,唯有半山一株相思树,枯枝挺立,虽再无灵气,但好歹是这座山也曾生机勃勃的见证。
这株相思树,好些年前还开过几朵花,却从未见过树中仙灵,许是也在那一日,死绝了吧。
不知怎么的,就觉得有些惋惜。
“看什么呢?”无尽回头问她。
她摇了摇头:“没事。”
破开山石对叠的曲径,回到无尽被封印了五千载的洞窟中,以幻术搭起一座方圆千里的虚境,无数血藤盘踞,黏腻的血腥味中混杂着令人作呕的臭气。
黑暗中不断传来骨头被咬断以及血肉被撕裂的可怖声响,阴诡至极。
无尽一挥手,无数火光轰然点起,刹那间令这片虚境亮如白昼。
直到看清眼前的景象,才知何为人间地狱。
无数妖兽盘踞,茹毛饮血,弱肉强食,锋利的刃牙与利爪,满是斑驳血迹,藤蔓下,还有数不尽的邪祟蚕食吞咽。
即便是亲手铸造了此处的余鸢,都不由得心生厌弃。
“够恶心的……”她嘀咕了一句。
无尽却笑:“杀人的玩意儿,若是都美如诗画,才叫恶心。”
他二人的到来,惊动了这些妖兽,咄咄逼近,他于无形中释放威压,妖兽不似凡人,本能地屈服于强者,陆续匍匐于他面前,不敢造次。
继而,他将一枚白玉珠递给了余鸢。
接过玉珠的刹那,她便从珠中听到了撕心裂肺的哀嚎与咆哮声,悲恸铺天盖地,绝望摧人神智,惊得她险些将珠子丢出去。
“莫扔,这可是好东西。”无尽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指了指她身后的血藤,“万人魂,化罗刹,你将这东西喂了,自会知道其妙处。”
闻言,余鸢不由得心头一震,再度看向手中的珠子,只觉不寒而栗。
万人魂……
育遗谷的血藤本就是至阴之物,再喂下这种东西,后果不堪设想。
但事到如今,她别无选择。
在无尽和一众妖兽的注视下,她捧着玉珠,一步步走向血藤,珠中亡魂受其指引,从珠中喷薄而出!
余鸢吃了一惊,珠子脱手而落,坠入血藤中央。
转瞬间,就被疯狂卷涌而上的藤蔓吞没了。
她心有余悸地回过头,望向无尽,他在笑,如寒冰般森冷。
“时机已至,六界将亡。”
常羲,你可要看仔细了。
第九百零八章 要不再凑近点看
“阿鸾,阿鸾。”
仿佛有人在唤着,一声接一声,朦胧如隔世。
这声音既熟悉又陌生,镜鸾觉得自己认得,但又不敢十分确信,以至于想了很久,才记起这是多年之前,还不似这般吊儿郎当的,那位酆都主君的声音。
她忽地回过神来,眼前的人好像已经坐在她面前很久了,只是不知她在想什么,唤了几声都没有反应,他只得伸手,敲了敲她面前的桌案。
“又在发呆?”
镜鸾陡然回神,错愕地盯着眼前的司幽,他这会儿还不喜那些花里胡哨的衣裳,身为帝君,穿得比十殿阎罗还素净。
一身清清冷冷的月白,像是人间三月天的湛蓝,在天子殿的烛火映照下泛着浅光,眉宇生得极好,眸光清冽,与平日里在女仙灵面前那副风流样儿判若两人。
倒是与她第一天进酆都,在桥头红枫下看到的模样一般。
极难想象这人平日里是何等的招人嫌。
“别停下,还有好些卷宗呢。”司幽点了点她面前堆叠入山的文书,似笑非笑道。
她尴尬地低下头,随手摸了一本翻开,继续看。
关于她堂堂一个昆仑上君何以沦落到在酆都打下手的田地这件事,还得从半月前她受庚辛上神撺掇,一气之下要亲眼来看看这位没事儿就上赶着恶心人的酆都主君是何许人也,且打定主意要当面退了这门八竿子打不着的婚事那日了。
许是晓得她的来头,一路也没人拦她,来时意气风发,斩钉截铁,走时却发现……走不了了。
酆都四方皆布有帝君亲手施下的咒符,如铜墙铁壁,进来容易,出去难。
且她进鬼门关不就便发现,自己的法力也莫名其妙被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