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741)
沉思半响,陵光抬起头:“你所说的雪谷,可是在北海境内?”
陆君陈蹙着眉陷入犹豫:“我也不知,我前几日是在山涧旁醒来的,去时我尚未恢复意识,迷迷糊糊的,好像看到一面镜子之类的东西……”
“镜子……?”陵光心中生疑。
四灵各有司掌的方位,东有青龙,西有白虎,南有朱雀,北有玄武。
但父神诏令,故而他们大多时候都是长居昆仑的。
就像她当初离开了天虞山的行宫,玄武在北海境内应当也有一处居所。
东华的岳山宫和庚辛的西皇宫她都曾去过几回,但独独执明的神宫,她只是有所耳闻,却从未在北海皑皑雪原上寻到其踪迹。
她本不是好奇心旺盛之人,庚辛倒是曾玩笑似的打听过,却总是被模棱两可地搪塞过去。
久而久之,也就无人探听这件事了。
没想到这八年,陆君陈和敖洵就被关在那。
“我逃出生天,却不知敖洵殿下往后处境会如何。”只他一人脱逃,他多少有些难安。
陵光若有所思地望着篝火,静默几许,道:“若他真是东华的转世,执明断然不会害了他。”
听了他的说辞,她暂且松了口气,敖洵虽不会有性命之忧,但若是执明不肯放人,东海那边委实难以交代。
且执明做了这么多,不可能安于现状,她是见过敖洵的,无论那会儿她有没有记忆,事后回想起来却并未觉得他与东华有何关联,反倒是眼前的陆君陈身上,有几分故人的影子。
执明其人,看似淡然,却是四灵中最为固执己见的一位神尊。
他想寻回的是东华,而不是一个像东华的敖洵,如此一来,他势必会想方设法将其复活。
而这世间能做到这等事的,唯有长生之血。
想到这,之前发生的很多事都能说得通了。
只是令她觉得蹊跷的是,以一个凡人的心头血,真能修补好东华的元神?
她狐疑地打量着眼前消瘦的青年,神态神韵,举手投足,称不上如何雅正高贵,却细致入微,莫名教人觉得很是温柔。
难以想象这样一个人,能在被剜了八年心头血后,还活了下来。
“鱼烤熟了。”陆君陈打断了她的揣测,给她递了一条鱼。
陵光暂且将心中疑惑搁置一边,礼尚往来地也把自己这边的一条递给了他。
二人各自拿着鱼,咬了一口,不约而同地拧紧了眉头,抬眼看向对方。
“这鱼……”
“怎么这么难吃。”
陆君陈尴尬地看着她:“我的手艺没这么差吧?”
表情如何这么嫌弃。
“烤一条鱼而已,我的有那么差吗?”陵光瞧着他的眉毛都快撇成八字了,不信邪地拿起手边的另一条尝了口,莫说咽下去,一口含在嘴里都险些吐出来。
第八百七十四章 :谁说他生性残暴
陆君陈一脸苦笑地从手中的鱼身上扒拉下一整片焦黑的鱼鳞,在她面前晃了晃。
“陵光姑娘,你真不是故意的吗?”他问得十分真诚了。
陵光面色一尬,眼神游移:“烤鱼……还要刮鳞啊?”
说出去谁信呢,堂堂上神,战场上无往不胜,今日烤条鱼居然连鳞片都没给刮。
“别一个劲儿说我,你那条也诡异得很。”她不服气地指了指自己手里啃了一口的鱼。
“怎么会,师父还夸过我的手艺不错……”陆君陈自信地拿起手边另一条,咬了一大口,整张脸顿时皱成了一团,“……怎么这么苦。”
不仅是苦,苦中还带着一点莫名的酸,酸中又掺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糊味儿。
实在是,难吃得半斤八两。
“我对不住我师父。”
“我也苦了我两个弟子。”
二人心领神会地互觑一眼,对各自的手艺又有了新的认知。
这阵尴尬的沉默竟还是陵光先笑出了声。
说实话她也想不通自己为何会在此时发笑,想放声大笑的冲动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油然而生,连带着陆君陈也忍不住捧腹不已。
火上的鱼瞪着大白眼,仿佛在看两个傻子。
这种无所顾忌的感觉,已然多年不曾有,陵光看着眼前笑得有些喘不上气的青年,脑子里浮现出的那张脸,却是曾经的东华。
自在洒脱,温柔解意,简直不像位神尊。
陆君陈笑起来的时候与他极像。
时隔多年,她竟在一个凡人身上,寻回了当年的感觉,委实不可思议。
“说来陵光姑娘如此了解昆仑的事,是从昆仑山来的?你说你不是凡人,难道是昆仑山中的仙灵?”陆君陈缓了缓,忽然问道。
陵光没想到他兜了一圈还记的这茬,关于她的身份,眼下还不便张扬,她也不想以上神的位份来压他,思来想去,才道:“我是昆仑山的……乌鸦精。”
“乌鸦精?”陆君陈愕然地看着她一身的素白,“白毛的……乌鸦精?”
“啊……嗯,白毛的。”她已经懒得费心圆这个拙劣的谎,索性他说什么便是什么了,“不信的话,我给你看看翅膀?”
朱雀的神翼,稍微缩着些,瞧着与乌鸦也是有几分相似的,想必一个凡人也瞧不出差别。
“不必不必,姑娘都这么说了,我自是信的。”陆君陈连连摆手。
“你信就行。”
她似是突然想到什么,竟从怀中摸出一包桂花糕来,摊在他面前:“之前在镇子上买的点心,这鱼吃不下去也别勉强了,吃这个吧。”
她是神族,平日里吃不吃东西全然取决于有没有吃的心思,但陆君陈不一样,一介凡人,赶了一天路,总要吃些东西垫垫肚子休息一下的。
陆君陈没想到她还揣着这个,接过看了眼,道声“多谢”。
他其实不喜甜,也不爱吃糕点,这个季节桂花糕十分难得,许是去年晒干后留下的花碎,吃起来并没有想象中那般香甜,味道清清淡淡的,倒是甚合他的口味。
几块下肚,有了几分饱意,他转过头来问她:“陵光姑娘既然是从昆仑来的,不知认不认识一位叫云渺渺的姑娘?她曾是长潋上仙的弟子,听闻还做过一段时日的天虞山掌门,不知她……可还好。”
在雪谷中听闻的消息都是零零碎碎,有些消息他根本不敢轻信。
曾经有过几次交谈的人,在他印象中却是极为深刻的。
何况还是与他一样,灵根有损,却执着于问道改命的人。
陵光没料到他会突然问及云渺渺,怔忡片刻才想起自己已经回到原本的躯壳中了,抿了抿唇,犹豫道:“你受困八年,没听说也正常,云渺渺……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闻言,他眸光一黯,似是悬在心口多年的一块石头终于重重地压了下来,已经不会觉得疼了,只剩下尘埃落定的叹惋和绵长的遗憾久久回荡。
陵光也不知该怎么同他说才好,宽慰人也实在不是她擅长的,思来想去,还是状若无事地将话岔开了:“我们此去鹿城,除了调查饕餮的意图,也劳你帮我留意一下魔尊的下落,日前昆仑山出了些事,我须得找到他。”
“你是为了找魔尊才离开昆仑山的?”陆君陈诧异地睁大了眼,“魔尊重黎不应当在魔界吗,怎会在鹿城?”
他一直以为她的主要目的是饕餮,但这口气,倒是为了后者更多些。
“饕餮作恶,自不能放任,但魔尊我也是定要寻到的。”陵光斩钉截铁道。
余蕴说曾与他同行前往鹿城,但距他抵达鹿城的时间已经过去数日,不知重黎可还在城中,又或者……他也是冲着饕餮来的?
见她执意,陆君陈陷入踟蹰:“听说魔尊生性残暴,杀人无数,容貌更是丑陋狰狞,如地狱修罗,人人得而诛之,姑娘去寻他,不怕送了命吗?”
话音未落,他便留意到眼前的人的脸色愈发阴沉。
他觉着自己说得都是实话,可她就差把“恼火”写在脸上了。
“谁说他生性残暴,容貌丑陋的?你见过他?跟他说过话?”她的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
“……那倒不曾。”陆君陈想不通她怎么极突然生气了,莫名有些心虚,“魔尊神出鬼没,便是在仙门中也不是人人都能见到本尊的,不过一直以来都是这么听说,有哪里不对吗?”
陵光的脸都气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