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728)
“我同她争来争去这么多年,她要真是个傀儡,怎么就一点都没瞧出来?”她看着手中的姜茶,陷入苦恼,“咱们这些年朝夕相对的,到底是谁呢?”
陵光叹了声,却也不知从何说起。
“……只当是个弥天大谎,黄粱一梦罢了,做不得真。”
孟逢君笑了笑:“可不是嘛,做梦都不敢这么做的,清风师兄这会儿,不晓得多难受呢……你说人若是都能活得坦荡些,别总这么多弯弯绕绕的,该有多好。”
“信一个人,不问对错,该有多好。”
……
夜深,四下幽静,云渺宫的灯火逐渐暗去,地牢中,余鸢再度睁开眼,望着昏暗的周遭,心头一沉。
沦落至此,是她不够谨慎,这回与上次可不同,无尽和玄武那边多半不会冒险来救她,要想逃出去只能靠她自己了。
留在这,即便不是死路一条,这辈子也不可能再让她重见天日。
可她还有,未完之事。
腕上的捆仙绳刺得她皮开肉绽,换了别人区区捆仙绳她压根不会放在眼里,可施术之人偏偏是陵光,即便与从前相比已经算是手下留情了,依旧难以相抗。
地牢中不见天日,她不确信天几时会亮,只能忍着钻心的痛,默念心诀,唤出自己的翎羽。
蛮蛮一族的翎羽虽不如朱雀血翎这等至宝,却亦能化利刃。
临行前,执明还给了她一道毒性极烈的锐刺,她不擅使毒,本以为是多此一举,没想到竟在这派上了用场。
捆仙绳算不得什么上品法宝,将毒附在翎羽上,可与之相抗。
她反复尝试,磨得腕子火辣辣地疼,却在曙光将露之时,忽然听到了脚步声。
她心头猛一瑟缩,警觉地朝台阶上望去,本以为会是陵光前来诘问,大门推开,进来的却是步清风。
觉察到下头的人在看他,步清风亦斜了她一眼,而后提着脚边的食盒,缓步而下。
余鸢担心给他看出破绽,下意识地将袖子往下扯了几分,挡住了有些松动的捆仙绳,不露声色地将染毒的翎羽丢到裙下。
自进屋那一眼后,步清风再没有正眼瞧过她,食盒平稳地搁在她面前,他俯下身,从容地将盒中的几道菜都端了出来。
与上回陵光拿来的点心不同,这些饭菜都像是刚做的,还冒着热气儿,她嗅了嗅,当真香得很。
这手艺,还是挺眼熟的。
“……你做的?”她别开脸,眼角的余光却忍不住往这些菜上瞄。
怎么说呢,这小子是被长潋教得古板了些,但好在厨艺没有随他师父,做出来的饭菜虽及不上重黎,却不晓得是不是这些年吃多了的缘故,平平淡淡的家常味,还怪窝心的。
这些话她自是不可能告诉步清风的,她如今是个阶下囚,还骗了他那么久,如今撕破了脸,他不往饭菜里下药就不错了。
步清风也不理睬,只将饭碗和筷子推到她面前。
烛火通透,他的脸色却是肉眼可见的难看,眼睑发青,尽是倦色。
“你——没睡好?”余鸢下意识地问了句。
问完其实有些后悔,她已经不是“余念归”了,作甚还装得关心他睡得怎么样?
步清风微微一僵,似是不大想说话,动了动嘴唇,复又闭上。
他本就是个不擅撒谎的人,心思也藏不住,可今日在她面前,却是在竭力克制了。
他并无着急的意思,也不担心饭菜凉了会如何,可递到眼皮子底下的碗筷,仿佛在催促着她伸手。
没等她想清楚,却发现他的目光落在了她腕上。
尽管她拉低了袖口,但血迹还是渗了出来,她身上穿着的仍是天虞山素白的弟子服,一点血色洇开,都瞧得清清楚楚。
她心头一咯噔,下意识缩手,却被他一把扣住。
尽管她挣扎着痛斥他的蛮横无礼,抓着她胳膊的那只手却没有丝毫松劲儿的意思。
直至掀起她的袖口,看到了血肉模糊的腕,他的眉头才微微皱了下。
第八百五十九章 :人质
“放手!”趁他怔忡之际,余鸢恼怒地将手收了回来,警惕地攥住了袖口。
步清风倒也不恼,沉默须臾,似乎叹了口气,平静起身,走上台阶,关上门离开。
他走后,余鸢悬在嗓子眼儿里的那口气才徐徐舒开,看向腕上的捆仙绳,不由庆幸方才没被瞧出破绽。
眼前虽汤暖菜香,但火灼般的痛令她无暇顾及其他,只要能逃出这座牢房,走出云渺宫,她便能逃出生天。
地下什么动静都听不到,她已经在这待了多久了?刚刚步清风开门进来时,诚然只有一瞬,但外头已然透出些许亮光。
已经一夜过去了吗?
她紧咬牙关,继续撕磨着腕上的捆仙绳。
步清风半炷香工夫又回来了,墙边的女子依旧坐在那,与他离开时并无二致,她甚至连挪都懒得挪上一步,合着眼,全然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
捆仙绳依旧缚着她的腕,血顺着玉白的指滴在地上,有些瘆人。
他径直走了过去,从怀中摸出一物,屈下身,正欲去捉她的胳膊,一度静默的女子陡然睁眼,腕上捆仙绳眨眼松脱,眼前地转天旋,待回过神,他已被逼至墙角,脖颈处传来一阵凉意,化为利刃的翎羽抵在了他的咽喉处。
余鸢眼中杀意森冷,腕上血迹滴滴坠落,她在他反抗之前便按住了他的手脚,压低了声音警告:“这翎羽上抹了剧毒,你敢喊一声,我便要你的命!”
她虽是女子,却也是修行多年的仙灵,凡人的气力难以与之相抗。
步清风眉头紧锁,几经犹豫,终是收回了探向延维剑的手。
见他如此识时务,余鸢也暗暗松了口气。
她解开了捆仙绳后,正不知如何从地牢脱身,却不成想这小子居然还敢回来。
听到开门声的瞬间,她便佯装无事的倚在了墙边,听着脚步声一点点靠近。
仙灵的五感与凡人不同,便是合上双眼,心目仍在,只是这牢狱中布了禁制,视物模糊不清,她眼看着步清风从怀中掏出了什么东西,然她一心想逃出地牢,自是要抓住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她出手从未有过犹豫,而步清风也的确如她所料,没有任何挣扎的机会。
直到此时,她才匀出几分精力来细看他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只土色的小陶罐儿,因方才的冲撞磕到了墙上,罐身裂了条缝,若不是他紧紧攥住,这会儿都该磕成两半了。
青色的粘汁从缝隙中溢出,顺着他的腕一路流下,乍一闻竟有股药草香。
“这是什么?”她警惕盯着这只罐子。
步清风斜了一眼,淡淡答复:“药膏。”
“……药膏?”她一怔。
“嗯,药膏。”
没人会在自家地方走动还随身带着药,何况这间屋子里除了她,也没人身上带着伤了,想起他方才的举动,再看看他此刻被毒刃抵着喉咙的样子,余鸢突然觉得有些心虚。
不过想来这小子平日里就是个好糊弄的主儿,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事儿应当也不是头一回了。
她清了清嗓子,反扣住他的手腕:“眼下什么时辰了?”
“……快丑时了。”步清风如实道。
她眉头微蹙,心中暗道糟糕。
昆仑山丑时日出,天一亮她便更难脱身了。
她看了步清风一眼,强硬地将人拽起来,往石阶上一推,随即从身后抵住了他的要害,将人制住,厉声道:“你在前头带路,不许旁人近前,否则我杀了你!”
步清风被推得一个趔趄,右腿磕在台阶边沿,忍着疼痛回头瞥了她一眼:“你想逃出昆仑?上神和我师父都在外头,定能觉察到,你不过是负隅顽抗。”
这淡然的口气余鸢听着尤为来火,转念一想,这节骨眼上倒也不必同一个小辈一般见识,离开昆仑要紧。
“你的性命如今拿捏在我手中,天虞山大弟子若是死得这般草率,你师父和陵光上神于心何忍?”
“你可高看我了。”步清风目光骤冷。
余鸢低笑了声:“有没有‘高看’,出了这道门便清楚了,走!”
她厉喝一声,逼着他走上石阶,推门出去。
地牢入口在云渺宫偏殿,如他所言,陵光立时便觉察到了异动,二人还未踏出第一重殿门,便被拦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