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634)
“有何区别?重黎,你是真不知还是装不知?”
“什么意思?”重黎实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
颍川深吸了口气,未免忍不住给他脸上再来一拳头,别开了视线:“剑名不在天道所录之内,就表示这世上压根就没有这把剑!听不明白吗?你的英招,用了五千年的英招,它根本不是剑!”
重黎心头涌起巨大的惊骇,看着明明就在面前的英招,脑子乱成一锅浆糊。
“什,什么叫世上没有这把剑,什么叫它根本不是剑本尊难道瞎了不成!连是刀是剑都看不出了?”
颍川已经懒得同他废话了,还是莳萝听不下去,提醒了他一句。
“灵剑都有剑灵,重三岁,你这么多年,有没有试着看看它长什么样?”
闻言,他蓦地怔住。
确实,他虽一直在用英招,但心里一直记着它是被丢在魔界大门前的剑,故而还是有几分嫌弃的。
这么多年,也从未想过跟剑灵互通心念。
只当是一把还算称手的兵刃罢了,唯一的不满就是每当他要对人痛下杀手时,英招就会自动回鞘,任他这个主子使出千钧之力,也休想拔出分毫。
从前一直没有留意过的事,突然从旁人口中提起,他首先想到的竟不是好奇,而是一股莫名的慌张。
颍川说,是这把剑在重重包围下护住了他。
他就没听说过哪把灵剑在其主神志不清时还有这样的本事,便是泰逢,失去了长潋之后,也不见得这般精悍。
何况这把剑还是镜鸾拿过来的。
从昆仑山送来的
“莳萝。”他吞咽了一下,不安地战栗起来,“你们看到的光,是什么颜色”
莳萝抿了抿唇,声音不响,却很肯定:“是浅金色的,很好看。”
此话一出,他如遭雷殛般僵住了。
再看向跟了自己数千年的佩剑时,眼底涌出难以置信的骇然。
“不可能”
这么否认着,却还是伸出了手,默念剑诀,想将剑召过来。
可以往都立刻出鞘的英招,这次却久久没有回应。
散着冰纹的剑鞘褪去了光华,黯然失色,死寂般躺在离他只有数步之遥的地方。
就是不肯理他。
莳萝叹了口气:“它救了你之后,原本还好好的,不知怎么的,你醒来之前就突然成了这副样子,一点灵气都探不到了。”
器灵散尽,是法器损毁之兆。
他支起还有些疲惫的身子,朝剑走了过去,将其从地上捡了起来。
剔透如冰的剑,竟然在逐渐腐朽,剑身出现了暗锈,连劲儿都不用使,轻轻一晃,便脱离了剑鞘。
他心头一咯噔,像是极北之地最冷的寒潭里舀了一盆水,对着他当头浇下。
滚烫的心也凉了半截。
他抬起手,努力回想着多年前得到璞玉剑时,陵光教他的剑诀。
这么多年不曾用过,好些字都记错了,念了好几遍,才完完整整地念出来。
都说剑如其主,引灵出刃,本该见到的是与自己愈发想象的剑灵才对。
可他看见的却是与他的灵根截然不同的浅金色光点,碎渣一般断断续续地在半空中汇聚起来。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英招的“剑灵”。
却也是他最不敢相信的,熟悉的光芒。
那些灵渣汇集起来,终于在半空中拼凑出本来的模样。
轻若南山之风,重如巍巍峰峦。
钢比不折之骨,柔如初见之暖。
他忽然就笑出了声。
不知是太过意外,还是太过可笑。
无数人费尽心思想要得到,不惜一切追寻其下落,竟然在这
怎么会在这这东西怎么可能在这!
他几乎抓狂地盯着半空中赤红的羽状灵晶,觉得自己被开了个天大的笑话。
朱雀的第三枚血翎,居然是他的剑?
第七百四十九章 :她不可能救我
他抓着已经不成样子的英招,说不出话来,后来连喘息都有些困难。
心脏跳得异常厉害,他几乎分辨不出到底是自己情绪的波动还是它本身就在反常地跳着。
“我们已经在这极北之地找了好些日子了,谁都没有见过余鸢,连莳萝都没有觉察到任何气息,唯一的解释是她根本没有来过这。”
“所谓的线索不定就是靠查出来的,如此肯定却又处处透着矛盾的消息,说不定就是因为知道你一定会来,会因此离开昆仑才散布出来的,你确定余鸢真的是站在你这边的吗?”
耳边传来颍川的声音,忽远忽近,他听不进去。
半空中的血翎在一点点散落开,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他脑海里却忽然浮现出那张绝情至极的脸。
她在他梦里哭,她怎么会哭
伸出的手抓不住碎散的血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消失。
英招剑也在瞬息间成了废剑。
捧在手里,比外头的风雪还要冷。
他的心口疼得厉害,直到听见颍川说“昆仑可能出事了”的时候,才恍然回过了头。
颍川脸色难看,指着昆仑的方位:“你就是再恨一个人,也动脑子想想,为何偏偏要你离开昆仑?莳萝从方才起就觉察到西海那边的邪气断断续续地飘过来,难不成是去西海摸鱼吗!”
话音未落,却见眼前的人捂着心口倒下去,惊得莳萝忙上去扶。
“爹爹!您来看看!重三岁的情况不太对劲啊!”
闻言,颍川忙上前查看。
他的脸色实在不太好,将人放平之后,便留意到他心口光辉攒动,似要喷薄而出。
解开衣领,只见他心口的疤痕下浮动着浅金的光,随着血翎消失,英招废去,皮肉下的经脉仿佛活物般蠕动。
重黎双目紧闭,似是承受着极大的痛楚。
体内封着的无尽的一半元神在噬咬他的五脏,但邪气强一分,这光也跟着强一分。
最后竟硬是将其压了下去。
一切平息,间隔不过须臾,颍川甚至都来不及对症下药。
重黎的脸色逐渐好转,徐徐睁眼,望着目瞪口呆的二人,虽恍惚,也隐隐记得方才发生的事,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心口。
疤痕犹在,邪气已散,动了动胳膊,竟觉得轻快了些。
与他相比,颍川的脸色可以说十分骇然了。
“重黎”
他将手缓缓悬于那道可怖的疤痕上方,那样漂亮的灵泽,他这辈子就在一人身上看到过。
如今再见,没有丝毫欣喜,只觉心头盘桓数多年的种种猜想忽然有了相连之处。
“我记得你同我说过,在苍梧渊之战时,你被妖兽挖了心?”
重黎一愣,不知如何答复。
颍川却直直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顿地问。
“既然如此,你现在这颗心,是怎么回事?”
“能怎么回事,是余鸢”他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却在颍川一瞬不瞬的注视下陡然噎住。
以往一直笃信不疑的事,此事却莫名的说不出半句辩解。
只觉得心虚。
颍川用从未有过的郑重口吻道出了刀子一般的事实。
“我可从未听说过蛮蛮族的内丹,能补上龙族的心脏的。”
巨大的骇然掐住了他的咽喉,有什么正从多年的积怨里破土发芽。
英招剑里的血翎,在不周山大劫发生前半月,镜鸾亲自送来的灵剑
他在梦里看到的那个人,还有这些年畏寒如死,抱着手炉才能暖和起来的云渺渺
颍川眼中亦有错愕之色,艰难地开口。
“这么多年你有没有想过,这颗心可能早就不是你自己的了?”
“不,不可能不可能!”他几乎是狂怒地一跃而起,大口大口地喘息,都难以平复这股澎湃的思绪。
恼怒。
荒唐。
不愿信。
还是不敢信?
“她是铁石心肠的,从来没有将我当做徒弟!她不会不可能救我”
梦中的人哭着求他别睡过去的样子一次次浮现在眼前,那么真实,他不由得想,是不是伸手就能碰到。
拼命想要将其否认,却又莫名害怕起来。
最后他几乎是慌张地抓住了莳萝的胳膊,问她:“昆仑山是不是出事了?”
莳萝不知怎么说才好:“极北之地离昆仑太远了,我说不准,要不你还是回去看看吧”
话音未落,眼前的人已经一头扎进了无边雪夜里,如猛兽般狂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