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605)
她好几回过去,桌上的饭菜都是凉的,云渺渺对着那晴虹,没日没夜地琢磨妖兽和无尽的动向。
诚然因此的确救下不少人,可她真当自己是铁打的不成!
“如今魔族已彻底被清剿,少了内患,咱们能专心对付外敌了。”那弟子满心欢喜地看着后头被救下的诸多百姓,无论如何,能救这么多人,都是天大的好事。
这边兴致勃勃的说着,孟逢君却始终眉头紧锁。
旁人不晓得魔尊都做了什么,她多少还是清楚的,且不论其他,至少那魔头瞧着不至于是为了害云渺渺。
他留下,打个商量,说不准还能帮忙对付无尽和玄武。
毕竟唇亡齿寒,无尽毁了人间,魔界,妖界,乃至酆都地府,都不定能独善其身。
云渺渺偏偏在这时候,同其反目,该说是蠢还是
她烦躁地啧了下舌,本是心不在此,话也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可旁边还在夸掌门英明的弟子却以为她是嫌聒噪。
天赋异禀的孟师叔脾气却不太好的传闻在门中人尽皆知,未免触霉头,他赶紧识相地退到了后头。
浪涛滚滚,砯击海岸,铺天盖地嘶鸣声中,骨笛嘶哑。
西海之上,妖兽追随笛声,从四面八方涌来。
笛声停时,海岸边已经聚集了数百妖兽。
然,这还仅仅是今日的赶来的。
一连数日,受召集而来的妖兽早已盘踞了方圆百里的山野,只待一声令下,便可朝着昆仑仙山奔涌而去。
玄武放下骨笛,回头看着漫山遍野虎视眈眈的兽瞳,冷笑了声。
无尽要他在这召集妖兽,倒不是什么难事,只是被人使唤来使唤去的感受十分膈应。
他只想知道长生之血和最后一片朱雀血翎的去向,说到底对陵光的性命和昆仑庇护下那帮凡人的生死倒并没有太大兴趣。
不过无尽好像挺乐在其中,这“世间极恶”,倒是没教人失望。
无尽给他留了话,三日后来寻他,如今已是第三日,他对无关自身的事素来是懒得操心的,撇下一众饥渴焦躁的妖兽,回到了山洞中。
洞外围了一圈饥肠辘辘的妖兽,虽有他留下的禁制阻挠,但看着这么一张张凶恶的嘴脸,还是教人不寒而栗。
眼看着他走近,迫人的压力随之涌来,妖兽们识相地退至两旁,即便没有理智的恶兽,也晓得尊卑强弱,不敢在他面前造次。
被捆在洞内的,自是被他带到此处的陆君陈。
他本静静地坐在角落,抱着佩剑闭目养神。
一路与妖兽厮杀,他数日都不曾好好睡一觉。
但便是再累,他也明白自己不是在苏门山,时时警惕着,洞外传来脚步声,他立即睁开了眼。
许是被折磨久了,陆君陈多少有些习惯了见到这位堕魔的上神,也晓得他在外头做些什么,召集如此之多的妖兽,定然与善举搭不上边。
他不觉得自己能从这魔头口中套出什么秘辛来,但旁敲侧击,保不齐还有点用。
以往玄武回来,不是对他冷嘲热讽,便是冷着脸坐到一旁。
但今日,还未等他想好该如何从他口中套话,一条捆仙绳便飞了出来,拴住了他的双腕,将他吊了起来。
灵剑叮铃邦朗地掉在地上,陆君陈吃痛地看向手腕上的捆仙绳。
玄武步步逼近,默不作声地擦拭着手里的短刀。
陆君陈吃了一惊,但这般场面他已经数不清自己历经了多少回,错愕不过是一瞬,旋即便平静了下来。
“十日了?”
玄武“嗯”了一声,随手捞了一条布帛欲塞进他嘴里,被他偏头躲过。
“用不着。”陆君陈冷淡道,“要动手就快点。”
全然一副生死随意的样子。
玄武不悦地皱了皱眉,硬是把布帛塞进了他嘴里,驾轻就熟地解开了他的上衣。
衣领滑落至肩下,露出伤痕累累的胸膛。
旧痕未愈,又叠新伤,如今已是一片蛛网般可怖。
陆君陈紧闭上眼,不想多言。
那把短刀,也随之刺入了他心口。
尖锐而剧烈,毫无手下留情的可能。
一刀刀刺下去,撇开皮肉,直到淌出暖得发烫的心头血。
剜骨之痛,也不过如此。
陆君陈没撑多久,便昏了过去。
第七百一十五章 :传达不出的信
再度醒来,已不知过去了多久。
心口的伤一如既往,已经上了药,被仔细地包扎好了。
只是这令人窒息的痛楚,却不曾减弱半分。
动一下,都像是牵扯到五脏六腑,把浑身的骨头都拧绞在一处。
头昏脑涨间,陆君陈迷迷糊糊地看到玄武炼好了药,走出山洞的背影一眨眼,便不见了。
他要去哪,陆君陈也猜得出,不由得一声苦笑。
可就连笑,都引得一阵咳嗽,一咳,心口的伤就更疼了。
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心头血能救人,更没想过是以这种锥心刺骨的方式。
那么个心狠手辣的魔头,居然也有颗温热的心,捧到一人面前,想来着实好笑
他后悔了,那日他就该头也不回地离开这,身中血咒也好,命不久矣也罢,回到苏门山去,至少能死得干净。
苏门山。
对,苏门山!
他得把无尽和玄武聚集妖兽于西海岸的消息告诉师父才行!
他忍着痛楚,支起残破的身躯,挨着石壁坐下,让自己不至于虚弱到倒下去。
而后,用佩剑划下了一片衣摆,自他上回传信回去后,玄武对他也极为防备,此处没有笔墨,甚至连根树枝都没给他留下,他只能沾着自己的血,一笔一划地在布帛上写。
他没有力气写得太多,况且玄武也不知何时会回来,只拣了几句要紧的,用藤条卷起来扎好,摇摇晃晃地走到洞口。
外头的妖兽太多,他用自己仅有的灵气,护住了送信的灵鹊,助它离开此处。
望着灵鹊渐渐飞远,他挨着石壁,正欲松一口气,一道寒光掠过半空,竟当场割下了灵鹊的头。
娇小的身躯滴着血,如飘萍般在空中晃了几下,笔直而坠!
陆君陈大惊失色,下意识地伸出手,却什么都触不到。
霜白的月色下,青衣的男子散着一头长发,立于礁石之上,手中托着的正是断头的灵鹊尸体。
血如珠帘,滚滚而落,洒在他脚边,却不见半分怜悯之色。
他明明是笑着的,却教人不寒而栗。
温润如玉的容颜,染上这几分血腥后,也变得扭曲而尖锐。
他从灵鹊爪下取走了那块布帛,瞄了几眼后,朝着山洞望来。
灵鹊的尸体如废物般被掷于沙滩上,血肉模糊,如一团烂泥。
他步步走来,没有一头妖兽敢近前多嘴,陆续匍匐在他经过的路边。
陆君陈下意识地收紧了拳,直到他走到面前,才发觉自己已经好一会儿喘不上气来了。
强弱之差,就是如此令人绝望。
逆着月色,那双眼里仿佛有着寒冰凝成的深渊,看似没有波澜,却是一触即死的狠绝。
看得久了,竟发现自己已无力动弹,呆滞地瘫坐在石壁旁。
直到冰冷的指尖触到肌肤,彻骨的寒,冻得他抖一激灵。
那手指细长匀称,本是极好看的,但此时此刻,确如一把利刃,用力地掐住了他的下巴,迫使他抬起头正视那张眉宇温润的脸。
虽还未获得肉身,但崔珏的容貌似乎早已与他合为一体,森冷的笑意,还有眼底沉淀的杀气,厚积薄发,还未开口,便已教人心生惧意。
“玄武前脚去了东海,你后脚就忙着给仙门传信,胆子不小,他留你性命是为了救他心上的人,你猜猜他在我这可有几分薄面,能让我留你一命?”
含笑的语调,看似轻佻,缓缓刺穿他皮肉的尖锐寒气,却没有丝毫要同他讲道理的意思。
被困妖邪身侧苟延残喘的日子,陆君陈早已在死生之间来去无数次,但玄武虽狠,其杀气却远不及眼前的人。
连呼吸,都像是掺着冰刀子。
“要杀便杀!”陆君陈紧咬牙关,已然有了赴死的准备。
无尽嗤笑一声:“自以为很有骨气吗?一个除了点心头血,便一无是处的阶下囚,有什么资格决定自己的死法?你说,我若是现在斩下你的脑袋,再将你切成一块一块送到你师父和同门面前,他们会作何反应?我好奇得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