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487)
既如此,这些尸骨怕是被啃噬殆尽的。
云渺渺蒙住了司湛的眼睛,让他背过身去。
镜鸾上前细看片刻,笃定道:“若无鬼使勾魂,这些人便是已经魂飞魄散了。”
云渺渺皱了皱眉:“看看别处。”
他们继续往前走,又接连看到了具尸体横陈庭中,门外,与花厅中的那些一样,白骨骇然,只能凭借残衣推断其身份应是宅中下人。
偌大的宅子,仆婢却很少,他们一路走来,不过十余人。
步入二进的院落时,云渺渺忽然瞥见墙边密密麻麻盘踞的血藤,立即将司湛拉了回来,借着镂空的景窗看向那面血淋淋的墙。
血藤爬满墙头,已经蔓延了出去,若是没有认错,这面墙后,便是昨日那条巷子。
此藤如活物般吞咽着,藤枝鼓动,仿若呼吸,从缝隙间淌出的血渗入缝隙,将整面墙都染透了。
再往前看,半座屋宅都爬满了血藤,纠缠交错,雾霭朦胧中,透着森然诡异。
她低声问:“可还有别的路?”
司湛心慌地点了点头,指向另一侧的游廊:“从那边可以绕过去。”
仅有数丈的游廊尽头,有一间屋舍,从那间屋子翻窗过去,应当能绕过这座可怖的宅子。
“走!”重黎一把提起司湛,四人快步跑过廊下,入屋关门,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云渺渺打量着这间屋子,很难想象如此气派的宅邸里居然还有如此荒僻的地方。
明明位于二进的主院边,却与那间被血藤盘踞的厅堂大相径庭,从踏入这里时她便觉得奇怪了,除了陈设简陋,几乎到了家徒四壁的地步,此处,邪气少得令人咋舌。
“阿湛,这是什么地方?”
司湛忐忑不安地瞄了瞄周围,小声道:“是我娘的书房”
“书房?”镜鸾狐疑地环顾四下,“这屋子里可连个书架都没有。”
再寒酸,也不至于如此啊。
司湛为难地抿了抿唇:“就是这,我娘之前一直在这里看书,她看书的时候就喜欢一个人呆着,连盈姑姑都不许近前。我有一回偷偷跑进来玩儿,被被我娘打了一巴掌。”
虽说已经过去多年,他当时年纪也小,什么都不懂,只顾着好玩,可提及此事,仍觉得十分伤心。
他一直晓得他的生身母亲不喜爱他,她本身也是个沉默寡言,很难捉摸的人,不太同他说话,却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因为一间书房被她打。
当时他既困惑又委屈,脑子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要是没有这个娘就好了。
“我娘是个怪人,她谁都不搭理,就喜欢一个人呆在这看那个木箱里的书”回想起那个娘,司湛满脸都写着不喜。
连带着对这座自小长大的宅子都尤为厌恶。
他甚至觉得她没有追上来也好,横竖她也不想要他,还亲口对他说过,若是没有生下他,她便不会被关在这,而这句话的起因,居然只是因为他想牵一下她的手
这算哪门子娘,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狠心的娘?
云渺渺自是不知他此时所想,按着他的话,朝墙边看去,那儿果真放着几只木箱。
算是这间足以称之为荒凉的书房里为数不多的大件儿了。
她走过去,将上头铺的白布掀开,数了数,一共三只木箱,每一只箱子上都落了两把相连的锁。
他们今日是来查那血藤的,本不该在此被绊住,但云渺渺却神使鬼差地望着这三只箱子出了恍一会儿神。
没来由地,想看看里头装着什么,值得它们的主人如此谨慎地将其锁起来。
“阿湛,你可有见过这箱子里的东西?”
司湛摇了摇头,气馁道:“这几只箱子平日里都是锁着的,只有我娘有钥匙,我就远远瞧见她打开过一回,什么都没看清,就被发现了”
他实在想不通,不过是一点小事,为何他娘会那般生气。
那一巴掌打得他半边脸火辣辣地疼,盈姑姑拿凉帕子给他敷了好几日才消了肿。
委屈归委屈,自那之后,他就牢牢记住了,这间书房是万万不能进来玩耍的,他也总是离得远远的,今日若不是迫于无奈,其实他也不想从这儿过的。
闻言,云渺渺皱起了眉,陷入为难。
诚然眼下这几只箱子多半也无主了,但未经准许私自探看旁人私物,着实无礼,抄了不知多少回的天虞山门规,基本的礼义廉耻总是记得住的。
她为之犹豫,一旁的重黎可丝毫不明白。
“你要打开这些箱子?”
还没等她想好到底要不要动这几只箱子,他已然麻利地一挥手,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脆响,箱子上的六把锁接连断开,掉在了地上。
在云渺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他摊了摊手:“不就这么点事儿,磨磨唧唧。”
“”这人做亏心事为何也能如此理直气壮?
锁都开了,也不差这临门一脚,她叹了口气,走上前揭开了一只箱子。
第一只箱子里摆了些杂物,都是些陈年的物件儿,琵琶,排箫,舞衣。
第二只箱子里放着的却是文房四宝,上好的笔墨,已然变薄发脆的一叠素宣,还有一本拓本,簪花小楷,应是女子的笔迹。
应是被翻看了太多次,很多字都模糊不清了,翻到最后一页,只剩了半句残字。
写作,人间如你。
仅仅四字,还是残缺不全,却不知怎么的,教人心生伤感。
云渺渺打开了最后一只箱子,这箱子里只有一只卷轴。
用来捆缚的绳子都断了,轻易便能将其展开。
是一幅经年褪色的画卷。
依稀可见画中碧水清波,飞马踏歌,公子与佳人,挽缰策马,英姿犹如昨日。
画中男子正当风华,眉宇间满是春风得意的欢愉,注视着与之比肩而行的黄衫女子时,便是隔着一层纸都能感受到动人的温柔缱绻。
细看之下,其相貌居然有几分神似不久前“病逝”的太子苏旻煜,只是眼角多了颗红痣。
画上所记的年月,已是十一年前。
她定神看着落款的印鉴,虽已模糊,还隐约能瞧出一个“晗”字。
捏着这卷残破的画,她沉思了良久,转过头来望向司湛。
“阿湛,你可还记得你娘的闺名?”
闻言,司湛皱了皱眉,思索良久,恍然回神。
“之前曾听盈姑姑提过一回。”
“我娘姓苏,闺名好像唤作哦,唤作绵锦。”
是苏绵锦,不是苏绵绵,字看起来很像,大家不要看错哦
第五百七十五章 :陷阱
酆都桃止山下,刚刚平息了一场厉鬼作乱,十八层地狱的的裂隙虽已补上,但阴司各处也都损兵折将,十殿阎罗几乎都是精疲力竭,数日内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局面严峻,司幽封补了十八层地狱后便亲手断了缘尽桥,任何人不得接近这处深渊,酆都鬼市不可聚,所有等待投胎的鬼魂皆听从鬼差之命,不准随意游荡,违令者打入忘川,再延百年轮回之期。
安置好种种动乱,还有无数琐碎小事辄待处置,这个节骨眼上,他身为地府主君,几乎是事必躬亲,数日都没能合眼歇上一会儿。
回到天子殿时,望着空荡荡的大殿,忽地有些恍然。
似乎很久以前,有个人会在这等他,待他跨入殿中,便会一脸不耐烦地呵斥。
“你再不回来,这天子殿的屋顶我都给你掀了!”边说,便拽着他的胳膊往里托,而后指着桌上叠如小山的文书让他看,“赶紧的,都归置好了,拿好你的君印,都麻利盖好!喝什么茶!你还好意思喝茶!?”
那些气急败坏的声音在脑子里盘旋,不过是一眨眼功夫,眼前就只剩下这清清冷冷的空屋子了。
前几日损耗的真元还未恢复,许是真有些累了,竟感慨起来,他叹了口气,朝殿内走去。
经过案台时,他倏忽一僵,侧目望去,只见案头上放着一支螺色粗毫。
他顿时沉下了脸。
这支笔他见过无数回,乃是崔珏从不离身之物,可如今人失踪了数日,笔怎么回来了?
他走上前,紧盯着这支判官笔,笔身并无异样,还残留了一些气息。
他暗暗收紧了拳,陷入踟蹰。
酆都如此混乱之时,便是想抽调人手找寻崔珏的下落,却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此事只能交由孟婆协理,却迟迟没有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