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431)
她可不想在长琴重伤未愈的时候再给她添堵。
“是吗?”长琴面色稍缓,有些惊讶地看向重黎,“我怎么没听师兄说过,还有个同门,这么说阁下也师承朱雀上神?”
重黎没料到她寥寥数语就把这窘境稳住了,愣了愣,才反应过来长琴问的是自己。
他微微扬眉,突如其来的心虚之下又挠了挠额头,有些打磕巴:“我是,朱雀上神是我的师尊。”
这一声“师尊”,他好像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唤出口了,不自觉地朝身旁的人看了眼。
她没有留意,依旧望着长琴,似乎在考虑如何将这场面圆过去。
长琴将信将疑,但此人若真的是昆仑弟子,她还得叫声“师兄”,云渺渺答得顺畅,可步清风却有些吞吞吐吐,她总觉得不太对劲:“阁下如何称呼?”
重黎思索片刻,淡淡一笑:“无姓,单名一个黎字。”
长琴愣了愣,复又平静下来:“那么黎公子,敢问你从何处来?又是如何听闻本门之事的?既与我师兄系出同门,又为何这么多年都不曾露面?”
她自开山立派以来,便一直辅佐长潋左右,素来精明,自是不会听凭三两句话就信了这个初来乍到之人。
重黎倒也自若,从容开口:“我一直在昆仑修行,早些年因性子不合,与师兄起了一番争执,就此分别,近来天地忽生动荡,我下山查探,从仙门各派的传言中听闻师兄逝世,着实痛心,故而赶来吊唁,听闻师兄还能重返世间,作为同门,我自然应当出手帮忙。”
此话前因后果,编得头头是道,步清风和孟逢君愕然地看着他,居然还真露出了悲切痛心的神色,那双眼睛里闪着莹莹水光,似要落泪了。
二人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本以为霓旌巧言擅骗,今日见了他才晓得什么叫舌灿莲花,戏精本精,上梁不正下梁歪,传言中魔族狡猾不是没有道理的,孟逢君不晓得,步清风却是知道的,他之前假扮长潋时气质拿捏得也丝毫不差。
云渺渺就在他旁边,听完这话,也不由得狐疑地斜了他一眼。
她是有隐瞒他身份的打算,却没料到他还挺能添油加醋的。
提起长潋,长琴也不由一阵难受,但脑子还算清醒:“昆仑不是早就从世间消失了吗?”
问得一针见血,云渺渺怔了怔,犹豫着如何接话,却听他道:“昆仑只是封山,并未消失,就如女床山封山数千载,其山主镜鸾上君不还是重归人间了?”
“这”长琴一时也无法反驳,陷入了迟疑。
天虞山损失惨重,正处于百废待兴之时,再容不得任何松懈,他的说辞的确有几分道理,但她也有自己的考量,长潋的事已经交给了酆都幽荼帝君,突然又冒出一个“师兄”,即便她似是并无恶意,她也不敢信。
“不知师妹修习的可是昆仑心法?”他却是不客气,一声“师妹”,惊得长琴都愣住了。
云渺渺拧眉斜了他一眼,手中的不染不露声色地收紧。
许是扎疼了,他唇边笑意有了些许僵硬。
“是,我修的的确是师兄所授的昆仑功法。”长琴道。
“那便好办。”他伸出没有被捆着的那只手,衣袖滑下,露出了漆黑的无愧,流光在镯中洇开,像淡去的浓墨,更衬得手骨修长如玉。
灵气在他掌心凝聚,薄雾一般,绕着指缝徐徐升起,最后缓缓散开。
气息精纯干净,似山间清风,云巅白雪,不曾染上风尘的酥雨淡雾,没有任何污秽。
第五百零六章 :符水验身
看着这道灵泽,云渺渺着实怔了怔,甚至有些错愕地看向他。
长琴眼中已经涌起了触动:“这的确是”
昆仑弟子的灵泽,不染凡俗,世间至纯,仿佛要将人心剖开来,看到世间所有的美好。让人不由去想,传授这般心法的,究竟是怎样一个冰洁渊清之人。
重黎收了手,看着长琴,忽地一笑:“我多年不曾露面,说来历不明也无可厚非,至少能信我并无恶意便可,我听闻天虞山有一符水,能辨妖邪,不妨试试?”
此话一出,饶是长琴的脸色都变了变。
腕上的不染陡然收紧,他瞧见云渺渺在暗瞪他。
忍住了疼,他继续道:“一碗符水,换诸位安心,我觉得甚是划算。”
划算个屁!
若不是众目睽睽,云渺渺真想戳着他的脑门问问他是不是在哪儿磕坏了脑子!
他说得“符水”,是长琴的自信自作,仙门中远近闻名,还有不少门派慕名而来,买回去不少。
任何妖魔,只消喝上一口,体内真气立时紊乱,随即满身秽气无所遁形,且这符水遇强则强,修为越高,遭受的痛楚也越狠。
他要是喝了那玩意儿,没当场痛死就不错了!
长琴犹豫半响,示意孟逢君去取。
既然他觉得问心无愧,那么试一试也不是不可。
“这”孟逢君心里直打鼓。
“怎么,有难处?”长琴皱眉。
“没,没有弟子这就去。”她躬身退下,悄悄看了云渺渺一眼,却也别无他法。
四下忽然陷入尴尬的死寂,云渺渺面色凝重,诚然不知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居然给自己使绊子,但事已至此,她唯有想想要不要在事情一发不可收拾之前,设法把他带出去。
步清风额上渗出了薄汗,袖下的拳也收紧了,暗暗冲她使眼色。
但在长琴眼皮子底下,轻举妄动反倒会惹来怀疑。
“咳咳”长琴捂着嘴咳了两声,似是牵扯到了腹部伤口,面色白了几分,有些狐疑地看着他俩,“黎公子跟渺渺跟新掌门熟识?”
不怪她多想,他俩从进门至今,挨得可比旁人近多了,她这么看去,像靠在一起似的。
云渺渺一怔,下意识地将不染收回来,往旁边退了两步,与他分开些。
“不熟。”
平淡的口气,毫不迟疑。
重黎暗暗拧眉,旁人看来,简直是把“很不高兴”写在了脸上。
他生气的预兆其实一直都很明显,喜怒哀乐都摊开了给人看,从前也是,喜欢她,就撒了缰似的对她好,受了委屈,怎么着也得让她看出来,然后听她用平淡无奇的口气,问他“怎么了”。
好像这样一来,就会特别痛快。
果然,云渺渺看了过来,咬着牙,眼中含怒,像是要咬他一口。
再三犹豫后,她终于改了口。
“之前认识过一段时日。”
她可不像他那么能编,只将话说得委婉了些。
说完后,就绷着脸转过头,懒得再看他。
没等多久,孟逢君带着符水回来了。
长琴屋里瓶瓶罐罐很多,拿来装符水的也大小不一,看得出,她斟酌之后挑了最小的一瓶。
“师父,给。”她双手奉上。
长琴看了一眼,笑了笑:“你倒是会挑。”
“我近来刚研制的新方子,一小瓶便能顶一罐的量,往后就便于取用了。”
四下死寂了几息工夫,她颤抖着退到一边,心头直打鼓,扯了扯步清风的衣袖。
“我不是故意的怎么办?”她压低了声音,懊恼得简直想捶地。
诚然她对魔尊也甚是嫌弃,但在长琴面前露馅又是另一回事了,山下的弟子们好不容易缓口气儿,伤都没工夫好好静养一段时日,再闹出个幺蛾子,大家还活不活了?
此时此刻,步清风也不晓得怎么办才好,想提醒那祖宗一句,却见他站在云渺渺身后,一脸自若。
也是,就他这性子,掀了天儿都不足为奇,怕谁呢?
长琴将符水递给榻边的云渺渺:“让黎公子试试吧,大家都能安心些,若是误会,最好不过,这符水只对妖邪起效。”
她有伤在身,不便下榻,云渺渺稍作迟疑,平静地接过瓶子,顿了顿,还是转身递到了重黎面前。
她背对着长琴,脸色十分凝重,抿唇不语,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他去接她手里的瓶子时,才发现她捏得很紧。
他低笑了一声:“这么不信我?”
她咬咬牙,松开了手:“师叔,请。”
这符水的厉害,路上随便抓十个妖怪,九个都吓得瑟瑟发抖,他倒是痛快,长琴那边话还没说完呢,他已经揭了盖儿直接仰头灌了下去。
众人不由错愕,云渺渺一把拽住了他的衣袖,却没来得及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