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他超凶(5)
他一身玄色,凭她的眼力,着实看不出是不是在流血。
“您受伤了?”
他的目光登时沉了下来:“凡人,别用这种眼神看本尊,便是受了点伤,你若敢动什么歪脑筋,本尊依然能把你的脑袋拧下来!”
好凶。
云渺渺禁不住抖了抖,将脑袋埋得更低了。
四下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重黎瞪着眼前乖顺的天灵盖,僵持了良久,最后因伤势而不得不先扯条凳子坐下。
嘶,长潋那混蛋下手够狠
若不是他一时大意,怎会沦落到要在这栖身。
这座屋子后头全是坟地,煞气浓重,只要他不施法,这漫漫鹊山,天虞山那群人一时半会也察觉不到他的行踪。
霓旌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回头再找她算账!
眼前的小姑娘还一动不动地僵在那,仿佛只要他不发话,她能在那站成一座石雕。
“还杵着作甚?”他一眼瞥过去,就见她往后缩了缩,俨然一副怕极了的样子。
云渺渺抖一激灵,赶忙手脚利索地开始收拾屋子,给他腾地方,还不忘烧一壶水。
“您喝,喝水吗”捧着家里唯一的一只小破碗给魔尊奉茶,她连头都没敢抬。
重黎眼见着她抖得都快把水泼他脸上了,纡尊降贵地接过了那只碗。
嘁,出息!
云渺渺低着头,自然看不到重黎眼中一闪而逝的鄙夷,她只管默默退到一旁,盼着这祖宗能安安生生地度过这一夜,然后留她一条命。
“你平日就住这?”自踏入这屋子附近,他便感觉到冲天的煞气,如浓雾盘桓,经久不散,起初他以为是这后山的坟堆聚集所致,但这小姑娘踏入屋中的瞬间,他便从她身上感觉到了一股更为浓重的阴煞之气。
这样的命格,能活着就是件极为不易的事了。
云渺渺怔了怔,抬起头,他便看到了她右脸狰狞的疤痕。
他只是微微皱了皱眉,她就识相地匆忙把发帘拉下来了。
“我爹是招摇山的守坟人,爹娘死后,就由我守着了。”这话倒不算骗他。
守坟之人近鬼怪魍魉,阳气衰弱,自然福寿浅薄,看她这副瘦骨伶仃的样子,多半也是因此。
重黎不过随口一问,倒也不曾放在心上,他眼下一门心思想的,是长生之血。
若这回的消息是假的,便没有必要与天虞山的人纠缠下去,待伤势好转些,早回魔界为上。
他思忖良久,一滴雨水忽然落在他手背上。
紧接着,又是一滴。
云渺渺抬起头,透过屋顶的窟窿望见了阴云密布的天。
看来今夜会有一场大雨。
她下意识地瞄了重黎一眼:“尊上,您会那种补屋顶的法术么?”
话音未落,就被他剜了一眼。
“你要是想看到这片屋顶荡然无存,本尊可以满足你。”
云渺渺:“”
她觉得自己再多问一句,会被他当场削成一片一片地拿去补屋顶。
经过一番挣扎,她还是拿着伞出门,去后山坟头上抱了点茅草和石头回来。
魔尊看着她吭哧吭哧地扛来了梯子,抱着茅草爬上屋顶,没有半点打算过来搭把手的意思。
山间的雨说下就下,且有愈来愈大的趋势,云渺渺用脖子夹着伞,跪在屋顶上填窟窿。
原来坐在正下方的人已经从善如流地换了个位子,正坐在桌边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水,时不时斜来一眼,像是在嫌弃她手脚太慢。
云渺渺不由一阵愤懑。
堂堂六界魔尊,不会补屋顶就算了,明明怎么看都是他砸出来的窟窿,居然一点都不心虚!
还瞪她!
这么凶!
袖子里的瑶碧石又闪了闪,她很不合宜地想起了五年前。
忘了她,忘了瑶碧石,这吓人的脾气倒是一点没变。
下头的人又开始气定神闲地喝水了,一阵风刮来,糊了她满脸雨水,她顿时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顺势在他正上方的屋顶跺了一脚。
跺完其实她就后悔了,然她这人缺啥都不缺霉运,原本用来压住茅草的一块拳头大的石头骨碌一下便从缝隙间掉了下去。
只听咚的一声,不偏不倚,正中魔尊后脑勺。
她震惊地倒吸了口凉气,不防脚下一滑,旁边两块石头也一齐从那道缝隙里滚了下去。
紧接着又是“咚咚”两声。
透过已经补了一半的窟窿眼,她望见下头的人正缓缓地抬起头。
漆夜般的一双眼,透出了森冷的杀气。
她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云渺渺:堂堂魔尊居然连屋顶都不会补,太让人失望了!
重黎:想死直说。
其实我只是想写个难忘的相遇一不小心成了作死现场。
第五章 :这魔尊真不好哄啊
“哈啾!”云渺渺瑟瑟发抖地站在墙角,尽管撑着伞,她身上的衣衫也几乎湿透,早春的天儿,山风一吹,冻得人一激灵。
自补完最后那半个窟窿眼,从屋顶下来后,她已经面壁思过半个时辰了。
然身后那位魔尊大人显然没有翻篇的打算,幽幽地看了过来。
“三次,你一连砸了本尊三次。”他活了这么千儿八百年,还是头一回见识到如此胆大包天的凡人!
他回头看了看桌上三块拳头大的石块,若他是肉身凡胎,这会儿都该头破血流了吧!
云渺渺盯着墙角,一阵心虚:“就,就运气不太好嘛,小的都道歉了”
他眉梢一扬:“是你运气不好还是本尊运气不好?”
“是小的运气不好。”她苦着脸,瞄了瞄正插在离她头顶不足一寸的英招剑,不得不把脑袋缩得更低些,“您能不能先把剑收回去?”
她此刻很慌头皮很凉,脖子还麻,但是怂。
身后传来“呵”的一声,她顿时打了个激灵。
“您当小的没说。”
“嘶”微弱的抽气声在云渺渺听来,似乎在竭力隐忍着什么。
踟蹰再三,她战战兢兢地回过头,就见方才还恶狠狠的魔尊正捂着腰腹,面色陡然苍白。
“您还好吗?”她神使鬼差地问了句。
桌边的人嘴唇都白了,还不忘瞪她一眼。
“本尊要疗伤,你不许离开这间屋子。”
说罢,他就地盘膝而坐,凝神运息。
云渺渺僵立在原地,见他许久未动,似是将她忘了,胆子便渐渐大了起来,朝前走了两步。
他的脸色极差,虚弱得仿佛害了场重病,紧蹙的眉头,滑过几滴冷汗。
她不禁好奇,他究竟受了什么伤,便顺势朝着他的腰腹处瞄了几眼。
“找死吗,凡人。”他冷不丁开口,吓得她一骨碌坐在了地上。
再看看他,虽未睁眼,但她丝毫不怀疑他能在转眼间拧掉她的脑袋。
她忽然十分庆幸方才没有动逃跑的念头。
“地,地上凉,您要不要垫个褥子?”她哆嗦着问。
重黎默了默,而后道:“滚远点。”
“”
她耷拉着脑袋走到墙角,抱着膝盖蹲了下来,小心留意着这祖宗。
他不凶巴巴地瞪她的时候,其实还挺好看的。
其实凶起来也好看。
此情此景,仿佛再度回到了五年前,不过那会儿他可比现在惨多了。
在东海边捡到他的时候,岸边的海水都被他的血染红了,她壮着胆子上去踩了两脚,才听到一声闷哼。
寻常人伤成那副样子,哪还能活着,可惜她当时没想这么多,用渔网一兜,就将这个浑身是血的人拖回了自己的小破屋。
如今想想,也是手欠。
她叹了口气。
窗外雨声依旧,茅草的屋顶开始滴滴答答地往下漏,她倒是不妨事,但眼看着其中一处都快漏到重黎身后了,她只得蹑手蹑脚地去拿木盆,悬着一口气轻轻地放在下头接着。
又等了许久,她实在饿得受不住了,想起今日采的祝余草被她丢在山下,厨房还剩了点昨日的野菜。
她探头探脑地瞄了重黎一眼:“尊,尊上您饿么?”
然而连着问了几遍,重黎都没搭理她。
她揉了揉抽筋的腿,一瘸一瘸地摸进了厨房,用仅剩的几根野菜和米,煮了一点粥,盛出来,堪堪一碗。
若是她一人也就这么过去了,偏偏外头还有一惹不起的祖宗。
虽然不晓得魔族平日里要不要吃饭,但是让堂堂魔尊看着她喝粥,她怕不是活腻了。